[陈锦程]来电。
车停到红绿灯口。
陈锦程：“你们几个人过来？我先去帮你们拿个房。”
陈锦程在「莲花」包间门口给陈昊电话，见明锦权在酒楼经理的带领下，走到隔壁房间。
两人都认出对方。
陈锦程率先打招呼：“权叔，我正给陈昊电话，看要不要帮你们预定一个包间。”
今天明锦权穿得休闲，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心情看起来特别好，眉目间透着春风得意。
酒楼经理：“明先生早就已经预定好清风间。”
明锦权：“他们出门了吗？”
陈昊：“出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就到。”
明锦权跟酒楼经理说：“上菜吧。”
陈锦程挂掉电话后，递给明锦权一根烟，陪他等陈昊他们过来的意思。
明锦权接过烟，犹豫要不要点燃的时候，陈锦程递过打火机，帮他点燃香烟。
看着陈锦程逢迎的样子，明锦权笑道：“听说你女朋友撞了我们家大宝子的车。”
大宝子？
陈锦程反应了一下：“你说Mona吗？”
明锦权轻而缓地点了下头。
陈锦程满脸歉意：“对，实在抱歉。自从百如回来，一直给你们添麻烦。”
明锦权醉翁之意不在酒，抬手以前辈的姿态拍了拍陈锦程手臂：“别误会，我绝不是要怪你们，我还在M国见过黎小姐，看得出她是真心想跟蒙娜交朋友，还特别依赖蒙娜。”
陈锦程跟着笑了笑：“对，要不是Mona，我跟百如都......没命了。之前我在葡城打拳，遇到一群古|惑|仔寻仇，幸好Mona和阿泰及时出手。”
“知道，她跟我说过了。”
明锦权稳重神情上添了几分惬意的痞气，话锋一转：“之前老夫人和夫人不公开少爷和蒙娜的身份，就是怕招来横祸，虽是不可避免，但凭他们住在瑞泽港湾，三番四次惹来是非，我倒觉得少爷和小姐未必是目标，可能是巧合。”
陈锦程脸色微变：“权叔，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目标是百如？”
明锦权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前两天在旺村祠堂，听蒋天佑说他孩子不见了，我赌场的朋友说蒋天佑在赌场赢了几千万......”
陈锦程也点燃了香烟，也不跟明锦权绕弯子，职权：“蒋哥的亲生儿子就住在瑞泽港湾，叫钟燃。昨天下午蒋哥知道钟燃发Mona的照片，打电话给他，又过大海了。”
明锦权眸中露出难得可见的惊慌，取下嘴里的香烟，掐灭扔进垃圾桶：“说起六年前那次，听说是立添儿故意揍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喷出最后一口烟，扇了扇萦绕四周的烟雾。
“奇怪！——”
蒙宝娜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陈锦程转头扛过去，见蒙宝娜双手叉腰，目光如刺。
陈锦程不懂：“怎么奇怪了？”
听到蒙宝娜的声音，黎百如开心地推门出来，见蒙宝娜死死地瞪着陈锦程：“咋啦？陈锦程，你欺负Mona了？”
再仔细看，蒙宝娜眯着眼审视着明锦权。
明锦权举起双手：“陈锦程给我的，还是他帮我点。我怕拒绝，他更紧张了。”
陈昊走来拍了拍陈锦程的肩头：“别紧张，权叔被Mona禁止吸烟。”
陈锦程恍然：“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黎百如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明衍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阿姨，好久不见。”
明衍熹：“我们见过？”
黎百如伸了伸舌头：“你跟Mona外婆长得几分相似。”
蒙宝娜大声：“哼！”
明衍熹和黎百如都一愣，闻声看向蒙宝娜。
蒙宝娜气鼓鼓地翻着白眼，让三个男人不知所措。
服务员陆续往明风间上菜。
明锦权：“权叔知错了，你吃饱再气，一群人站在走廊太惹人注目了。
黎百如尴尬笑了笑：“对呀，你给你权叔留点面子。”
明锦权却不以为然，并连忙阻止道：“不用，我巴不得公诸于世，我一个五十岁的孤寡老人有人疼、有人关心。”
立添儿跟着站出来，先是看到蒙宝娜，眼神间露出鄙视，继而留意到同样表情的明衍熹。
明衍熹穿着一条花裙，裙身的牡丹铺展得泼泼洒洒，艳色浓得几乎要淌下来。
这裙子本是平价之物，可穿在她身上，竟被那一身高贵优雅的气质生生抬成了华贵雍容的奢侈品。她眉目间凝着天生的矜贵，连颈间垂落的发丝都带着股漫不经心的贵气，让人恍惚觉得，裙上那些热烈的牡丹，原是为了配她才这般纵情绽放。
立添儿不得不承认，这一家人的颜值是顶配的。
明衍熹看进荷花间，里面没人，问立添儿：“陈大师呢？”
“啊？”
蒙宝娜：“你奶-奶。”
大家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忍住笑意。
黎百如捂嘴偷笑：“怎么感觉你在骂人呢......莲芬叔婆上洗手间了。”
话落，陈莲芬就从走廊中间的洗手间走出来，看到陈昊和蒙宝娜后，换上了讨好的脸色。
黎百如：“莲芬叔婆，Mona妈妈找你。”
陈莲芬没跟卡莎见过面，只看过照片，此刻却一眼就认出了明衍熹，脸上堆起热络的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讨好：“你好，你好，请问明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呢？”
蒙宝娜低声跟明锦权投诉：“之前我跟我哥去旺村，她对我们可凶了。”
黎百如火上浇油：“这么大一个客户，就算她不认识你，也认得你哥吧。”
蒙宝娜：“对呀。”
陈锦程听到两人的悄悄话，更加怀疑绑架案的性质。
蒋天佑打电话回来，还没来得及跟他们打招呼，就被陈锦程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明衍熹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给陈莲芬看：“之前Mona拍了你们家的荷花图给我妈看，我妈还挺喜欢，我想买下来，过两天带回葡城给她。”
陈莲芬眼睛一亮：“哦，可以呀。不过挂在我家客厅是赝品，真品在祠庙。我今天要上去祠庙，上去拿了送去瑞泽港湾给你看。”
“不用，等会我们也一起上祠庙。”明衍熹指了指蒙宝娜和黎百如：“Mona跟我说，最近她两倒霉到连约饭都有阻碍，我跟着他们去拜拜。”
陈莲芬：“可以，正好你妈的荷花池就在这个祠庙，你们可以去参观。”
明衍熹弯了弯唇角，说：“行，那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蒙宝娜跟黎百如说：“你吃饱就过来清风间找我。”
“好。”
黎百如见陈锦程和蒋天佑站在走廊尽头聊事，见两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想了想，还是走进去「荷花」包间了。
*
进到包间。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各就各位。
蒙宝娜检查包间有无窃听设备，又投诉了一遍：“之前我跟昊昊去旺村，陈莲芬对我们可凶了。就因为Boss长得像外婆？”
明锦权洗碗具：“怕被别人知道你们才是荷花池的主人？”
明衍熹坐下就拿过烫干净的筷子，巡视一圈桌面上的点心，决定先试试萝卜糕：“锦鲤能吃吗？”
蒙宝娜检查完毕后，坐到明衍熹旁：“我不想当金钱龟被外婆扔到自由女神像下乞讨。”
明衍熹：“挺好的，自由了。”
陈昊探出门缝观察着外面，见蒋天佑已经拔打电话，看口型是找立伟涛了。
行动意外的顺利，但听到蒙宝娜的话后，陈昊扯出一抹苦笑：“还是权叔厉害，几句话就让他们重查绑架案。”
明锦权：“我们的目标只是那幅荷花画的话，没必要大动干戈。”
陈昊坐到蒙宝娜旁边：“别这样说，等会Mona又以为不用她，今晚就回M国了。”
蒙宝娜侧头听着包间外的动静——
蒋天佑站在荷花间门口，大声问立添儿：“你多久没见过钟燃了？”
立添儿声音颤抖：“前晚见过面就没再见过了，怎么了？”
蒋天佑：“你确认他是过大海？”
“对呀。”
“别撒谎了，我一直打不通他的电话。”
“......”
蒙宝娜凑到陈昊旁边：“你看到立添儿刚刚那个吓死了的表情没？”
陈昊：“嗯，看来她跟钟燃第一笔赌本是变卖荷花图来的。”
蒙宝娜咬住凤爪不动，含糊道：“她怎么敢把荷花图卖了？谁给她的胆子。”
陈昊：“这一箱货都是她爸妈的，有什么不敢呢。我怀疑还是立伟海喊她卖的。别忘了。六年前，他们六个人可是鬼打鬼的。”
因为开着门，蒙宝娜低声跟陈昊说话：“没有六个人，石顺到葡城照顾陈锦程，蒋天佑帮黎百添照顾石顺。所以石顺和蒋天佑一派，立伟海和立思瓷一派，黎百添死了......”
她看看门外，还是不太放心，起身把门关上，撑在明衍熹的椅背，看着陈昊说：“刚刚看到立添儿，我想起来一件事，我第一次去旺村，立添儿把关公摆到楼梯下。”
明衍熹：“有病吧，把关公放到楼梯下。”
蒙宝娜：“看，我妈都觉得有问题，立添儿在立家长大，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陈昊若有所思：“当年黎百添把命搭上去都要偷关公，关公刚请回画廊，立添儿就对关公不敬......确实有问题。”
蒙宝娜：“我觉得立家几口子想用这个关公决定蒋家的命运。”
明衍熹敲了下蒙宝娜的脑袋：“蒙宝娜，你别给我搞这些。真的那么灵，就是有人搞鬼。”
“你听我说完嘛。”蒙宝娜夹了一个虾饺，塞进嘴里。
陈昊捧住蒙宝娜的下巴，举起她杯茶，等她吃完：“慢慢吃，不着急呀。”
蒙宝娜咽下去之后，拿过茶喝完，继续道：“黎百添去偷关公，陈锦程在葡城出事。我反对关公摆在那，身份是代表百如的吧，听她们当时说话的意思......百如是反对过的，但无效。于是先有关公被装修工人撞下神柜，转头蒋天佑在三米高的梯子摔下来。”
见三人都没领悟到她的意思。
蒙宝娜：“黎百添偷关公，成就了立伟海的地位。之后就种下蒋家亏欠立家的因，结成蒋家碰到黎家就出事的果！这样懂吗？”
陈昊和明锦权都点头。
“确实。”
明衍熹摇头：“我不信这玩意。”
“我也不信，但信的人呢？”蒙宝娜反问。
陈昊：“偏偏蒋家不信邪......但这能确定什么呢？”
蒙宝娜接过茶杯，又一口喝完，伸了伸舌头：“肯定这个人没辙了，只能伤害百如了。”
陈昊叮嘱道：“别喝那么急呀，等会烫到了。”
蒙宝娜：“我想喝绿茶，助消化，吃得多。”
陈昊：“等等，煮水呢。”
明衍熹暧昧不明地看着两人，打趣道：“哎哟，看小年轻谈恋爱就是甜。”
陈昊给明衍熹倒茶：“对，但小年轻抢不赢老年人，只能先喝养生水仙茶了。”
明衍熹咀嚼动作一顿，目不斜视地夹凤爪：“这个绑架主脑离间蒋家和黎家的目的是什么呢？”
蒙宝娜的回答再次耐人寻味：“这要问你跟权叔了。”
明衍熹咬牙切齿：“我鬼知道呀。”
蒙宝娜撕开流沙包的糯米纸：“按局面看，立家不就是黎家和蒋家的第三者嘛。当年你跟权叔之间不是出现第三者才分手嘛，你们等位代入，讨论一下嘛。”
“哐当。”
明锦权的筷子掉了。
陈昊看了一眼，把蒙宝娜连人带椅子往他那带，笑问：“Professor Meng是权叔和姨妈的第三者？”
“不是，Professor Meng是Boss搬出来的挡箭牌，他们连......”
“蒙宝娜！”
明衍熹本来想用饺子捂住蒙宝娜的嘴巴，但陈昊提前把人抱走了：“你这两天怎么总喜欢乱说话，明明讨论案情好好的，你就岔开话题！”
明锦权捡回筷子，拿热水冲了一下：“她没乱说，不是吗？”
蒙宝娜嘟着嘴提醒：“昨晚有人才答应我，不吵架的。”
明衍熹收回急躁，深呼一口气，脸色淡淡却咬牙道：“连Mona一个小孩子都知道有误会就去问。”
明锦权舌尖转了一圈，哼笑声：“我倒是想解，有人不肯跟我好好谈而已。”
陈昊笑着打趣：“权叔，又想抽烟啦？”
明锦权：“嗯。”
蒙宝娜瞪向明锦权。
明锦权意有所指：“少爷肯定懂我这种感受。”
陈昊：“对，我被蒙宝娜气到的时候就特别想抽。”
蒙宝娜：“......”
“这就是男人，总为自己的过错找说词。”
陈昊哼笑：“你看看外面的女人能气到我抽烟吗？”
蒙宝娜眼不红心不跳：“能。”
陈昊：“这就是女人，总为自己的害羞说大话。”
蒙宝娜：“谁害羞了？”
陈昊盯着她，斩钉截铁地说：“你。”
蒙宝娜瞪着陈昊，被他眸中的较真和柔情弄得心虚不已，过几秒后，转头去吃东西：“行，我害羞了。”
以退为进，杀陈昊一个措手不及。
他闷闷不乐地说：“每次吵到一半就不吵，我看你就是不在乎我。”
蒙宝娜给他夹了一个韭菜饺子：“在乎的。”
这语气，这态度，无一不在诉说她多不在乎。
但陈昊照单全收：“最好是。”
蒙宝娜：“是的。”
‘嘀——’
黎百如发来信息：[蒋哥怀疑钟燃不见了，现在去旺村警局报警。]
[立添儿......]
这条信息怎么看都像打字打到一半就发送出来。
立添儿带走黎百如了？
蒙宝娜起身开门，回拔着黎百如的电话，走去荷花间，已经空无一人。
所幸黎百如很快就接听电话：“喂，Mona。”
“百如，你去哪了？”
“立添儿晕倒了，我跟陈锦程送她到警局旁边的卫生站，她说她跟钟燃最后一次在画廊搞事......”黎百如不太好意思地笑笑：“我们送她回去卫生站就到画廊调监控。”
蒙宝确认道：“陈锦程跟你一起是吗？”
“对，他怀疑我才是绑架犯真正的目标。刚刚蒋哥催得急，就没来得及去跟你打招呼。”
蒙宝娜松了口气：“那就好。emmm......”
黎百如率先说：“你们吃饱就过来画廊吧。莲芬叔婆急着做你们生意，已经先出发去祠庙打点，特意叮嘱我要带你上祠庙。”
蒙宝娜：“好。”
陈昊跟在她后面，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没出事：“怎么说？”
蒙宝娜回到包间，把行程跟大家说了一下，几个人没再打闹，吃完东西就去画廊。
走到停车场的时候，明衍熹接到行动队薄星穹的电话。
明衍熹接通电话：“喂，薄队，清点完了？”
听完电话那一端薄星穹说的话，明衍熹眉头微皱，语气变得沉重：“好的，辛苦了。请行动队的伙计们吃顿好的，晚点把账单发我......你就让我请一遍吧，接下来才是一场硬战呢。”
明衍熹再跟薄星穹客套几句后，便把电话挂掉。
陈昊已经从明衍熹的神情发现端倪：“资金不对吗？”
明衍熹先上车，再说：“在「不尽」仓库找到的资金总计一亿多，比立伟海转移走的资金少了至少三个亿。”
“啥？！”
蒙宝娜吓得差点把手刹扳断。
“三个亿？”
明衍熹重复道：“是至少三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