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还在吗？”
江慕雅抛下这个重磅炸弹，发现电话那头一点反应都没有，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听清自己说的。
可舒应只是很平静地说：“好，我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原本等着她破防的江慕雅顿时气急败坏，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不过她很快恢复如常，戴上口罩问助理：“记者都到外面了吗？”
见助理点了点头，她把提前编辑好的微博发送出去，然后对着镜子确认自己的模样足够虚弱，让助理扶着她走出了这家私人医院。
医院外面已经围满了提前通知好的记者，看见江慕雅脸色惨白地从医院走出来，虽然带着口罩，但是眼神看起来很迷茫，脚步也有些虚浮，相机的喀嚓声不断响起，记录下女明星楚楚可怜的模样。
有人大声问道：“江小姐，听说你在录综艺的时候晕倒，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吗？还是生病了？”
“现在有消息说，舒应已经签了《歧路》的女主，当时江小姐也参与试镜了吧，方淮导演是靠什么定的角色呢？”
“你对华盈的澄清声明怎么看，你和陆总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吗？”
江慕雅深吸口气，扶着小助理的手站定，对着记者露出个怯怯的笑容道：“我想说的刚才已经用我的账号解释了，对不起，我不太会应付媒体，我现在很不舒服，能让我先回车上吗？”
记者们还是不依不饶，江慕雅在推推搡搡中逃回了保姆车里，在副驾留下了一个双目发红的可怜镜头。
这段视频马上被传到网上，江慕雅的粉丝心疼坏了，狠狠控诉狗仔不做人，明明知道江慕雅生病了，还要在医院门口围攻她，差点又把她逼晕了。
顺便还虐了一批路人，在评论感叹人家出身好的大小姐，看着就是单纯没有心机，进了娱乐圈却要面对这样的腥风血雨，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同时，江慕雅发的那条微博也登上了热搜，足足几百字的小作文，先是语气惶恐地道歉，说没想到自己的一张自拍引起了不该有的风波。都怪她刚进娱乐圈什么都不懂，以为试镜十拿九稳才会高兴地发自拍，没想到会被人用定位猜出她在试镜《歧路》。后来华盈突然发了辟谣公告，还单方面断掉了本来已经谈好的商务，方淮导演大概是觉得她负面新闻太多，所以才没有选择她出演。
而在综艺录制现场昏倒，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这两天都没吃好睡好，导致营养不良，挂水以后已经没有大碍了，抱歉让她的粉丝和公众担心了。最后江慕雅还强调，当天去试镜的都是很好的演员，希望粉丝不要去攻击最后出演这个角色的演员，也祝《歧路》顺利开拍，上映后她会包场去看。
钟言心看完这篇小作文，简直快气炸了：“江慕雅也太过分了，故意在医院门口拍那种照片，还发这么茶的微博，不就是想说你使手段抢了她的角色吗！”
小冉也气呼呼道：“而且陆总也不可能出来和她对峙，明明是她先卖消息给狗仔炒绯闻，结果澄清还成了故意抹黑她了。”
舒应沉默地打开自己的微博，果然私信和评论已经炸了，全是江慕雅的粉丝和看到热搜的路人在骂她，说她不要脸，仗着金主欺负小可怜新人，抹黑别人来抢角色。
手指搭在太阳穴上，感觉头有点疼，问钟言心道：“我现在是不是不能回应？”
钟言心点头道：“对，你现在什么都别说，等舆论冷下来，他们发泄完了，再慢慢放消息出去，让公众知道你才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你是靠自己试镜上的……”
她还没说完，小冉突然发出巨大的惊呼声：“言心姐！糟了！”
钟言心刚拿出一根烟的手抖了下，烟盒掉在地上，她根本没心思去捡，而手机里不断跳出来的热点推送，已经被舒应和方淮的偷拍视频刷屏。
这视频应该是狗仔在浮光传媒对面那层楼上偷拍的，光线昏暗的放映室里，先是方淮站在舒应身后拿碟片，两人的身体贴的很近，然后那间房的窗帘和灯都被关上，时间跳到两个小时后，窗帘终于又重新打开，这次方淮搂着舒应的腰，姿势看起来十分亲密。
“艹！”钟言心差点想把手机砸了，连忙想联系媒体撤掉这些视频，可根本没用，这视频已经迅速占据各大论坛和APP的热点，评论里全是污言秽语，大骂舒应靠身体勾搭导演抢资源，是内娱之耻。
星辉的办公室一片混乱，小冉声音都哽咽了，一把抢过舒应的手机说：“舒应姐，你别看了，这骂的太难听了，都是些人云亦云的喷子，看了心里多难受。”
舒应拍了拍她的肩，反过来安抚已经快哭出来的小冉，她在圈子里这几年早就习惯了被陌生人攻击，这些都伤不到她。
她真正在意的，是陆铭安一定也看到了这视频，他会怎么想自己？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她以为是陆铭安打来的马上把手机接过来，谁知那边传来方淮的声音：“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有人偷拍，我会想办法澄清。”
舒应吐出口气道：“我们都不知道会被人偷拍，现在电影还没官宣，如果实在公关不了……”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是他们都明白，电影还没官宣就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最好的办法就是换掉她这个女主角，不然电影从拍摄到上映都会被负面舆论缠身，对投资商和其他合作演员都没法交代。
她想到方淮对她说，希望自己的电影是干净的，希望让观众能认可他的艺术，叹了口气说：“那些狗仔都是冲着我来的，我的经纪团队会尽力公关，如果最后的结果不好，不管片方怎么决定，我们都会配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方淮最后只说了句：“舒应，我会解决。”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舒应揉了揉眉心，告诉自己还不能认输，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商量出公关应对方案，可随着网上的骂声越演越烈，她们才发现这场舆论风波远比以前任何一场都严重。
毕竟《歧路》是圈内人都盯着的大饼，现在有了这个能撬动的缺口，许多团队都下场跟着买黑热搜和水军，一副要把舒应赶出娱乐圈的架势。
期间还有舒应代言的品牌来兴师问罪，说如果代言人不能解决这些负面舆论，他们会考虑解约，以及索要违约金。气得钟言心在电话里直接爆了粗口，最后还是小冉把她给劝下来，不然她能在电话里和pr大战三百回合。
一直商量到凌晨一点，钟言心才敲定几个方案，而每个方案的共识，就是舆论平息之前，舒应最好不要露面，也不要公开发表任何言论，先这波骂声熬过去再说。
“你在市中心的那间公寓也最好不要回去，之前地址被私生曝光过，现在外面肯定都是记者。”
舒应点了点头，她突然觉得很疲惫，很想回家，不是那间被她用来睡觉的公寓，是她和陆铭安的家。
保姆车肯定是不能用了，虽然已经到了凌晨，舒应在离开星辉时，还是和小冉配合放了几个烟雾弹，确定没有狗仔跟着，才开车回到了轩悦的别墅。
林妈照常做完活就离开，偌大的别墅显得冷冰冰的，舒应打开灯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陆铭安没有给她打电话，没有任何讯息。
想起他上次在电话里说的安排，应该最早明天才能结束工作回家。
舒应觉得很累，连去洗澡的力气都没有，闭上眼似乎还能看到很多人在指责她，很多人对她失望，还有钟言心焦虑地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打了无数个公关的电话。
她延迟地感到伤心，明明一切好像都在变好，却又在原地转了个向，再次兜进了死胡同。
她把整个身体陷进沙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窗外下了场大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舒应觉得很吵，可大脑根本清醒不过来，这时她突然感觉好像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倏地惊醒，就看到了正俯身盯着她看的陆铭安。
他看起来无比疲惫，薄唇紧抿着，向来冷淡的眼眸里爬上许多血丝，英俊的脸仿佛被雨水浸了层湿气。
那一瞬间舒应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时间是三点半，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铭安脱下外套在她身边坐下，又把领带扯松取下道：“我十二点半上的飞机，刚到家不久。”
舒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外面还在下雨呢，你为什么要坐红眼航班回来？这太危险了！”
可陆铭安似乎不想和她说这个，他往前俯身，几乎是压着她的身体，问道：“方淮早就定了让你演女主对不对？什么时候定的？为什么没告诉我？”
舒应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低头说：“试镜的那天，就已经定了。”
陆铭安冷笑一声：“难怪！难怪我提出要投资《歧路》，方淮那么不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原来你们早就谈好了，是不是觉得我做的那些事多此一举，而且很可笑？”
“不是！”舒应着急地道：“我早就想告诉你，可你一直很忙……”
她看见陆铭安布满阴沉的脸，突然明白过来，问道：“你看到那个视频了？”
双手紧紧攥在一处，指节都微微发白：“所以你也觉得，我是靠着和方淮有什么才得到这个角色的？”
陆铭安黑眸漾着浓黑，沉着声道：“就算角度可以借位，但是他看你的眼神做不了假，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舒应想起网上的那些骂声，好像又被百口莫辩的无力感紧紧裹住，之前一直压抑的委屈全涌了上来，哑着声道：“陆铭安，这个角色是我堂堂正正拿到的，其他人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这么想我！”
她低头哽咽了一下，然后又觉得自己很可笑，陆铭安一直以来是怎么看自己的？难道不是虚荣自私，不择手段，不然怎么能得到这段婚姻，她凭什么要求他信任自己？
毕竟，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比不上乔晚，这是他亲口说过的。
对了，乔晚……舒应伸手揉了把酸到发疼的眼角，林妈说过贺谦今天给她打了电话，他一定知道了那封邮件，所以才连夜赶回来，然后对自己兴师问罪？
也许那个视频正好给了他离婚的理由，陆太太这个身份她占了太久，也该还给那个人了。
于是舒应抬起头，声音涩得发哑：“陆铭安，你是为了我回来的吗？”
陆铭安被她问的愣住，然后用力按住她的胳膊问：“什么意思？难道不该你先解释那个视频？你和方淮到底是什么关系？”
舒应突然觉得很累，她所有的坚持和勇气只能维持到这里了，于是她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就要汹涌而出的泪水，说：“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离婚吧。”
她把这段错误的婚姻苦撑了整整三年，无数次以为能死灰复燃，最后都只是徒劳。既然这根锁链扯得彼此都疼痛难忍，不如下决心斩断，还彼此自由。
陆铭安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很难看，面色惨白，黑眸带着寒气，脖子上青筋凸起，身体几乎是凶狠地朝她倾压过来，让舒应恍惚间觉得，他可能想掐死自己。
可他的身体晃了晃，然后整个人很虚弱地跌在她身上，冰凉的唇贴着她的脖颈，咬牙切齿地说：“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