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打扫干净点。”

    陈寅洛直起身,将枪随意抛给雷子。地上的隆固软成一摊烂泥,双眼仍瞪着,死不瞑目。

    阿星从狙击点一跃而下,快步跑到陈寅洛面前,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老大,终于把这老东西解决了,吗的,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今儿终于逮着了。”

    陈寅洛笑了笑,用纸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污渍,问:“隆固那几个厂子的地图和值班表都记熟了吗?”

    “放心吧老大,都印脑子里了。”阿星一派的吊儿郎当,“您只管等着看结果就是,保准没问题。”

    陈寅洛挑眉看向雷子,雷子沉着道:“我们的人分三组,已经就位在三个厂子外围了。信号屏蔽车也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切断他们对内对外的所有通讯。隆固手下那几个管事的头目,家眷地址也都摸清了。”

    “嗯。”陈寅洛淡淡应了声,边朝车的方向走,边淡声下达指令。

    “听着,阿星你带一队人,现在是……”他抬腕看了眼手表,“十点四十七分。十一点半,信号屏蔽一启动,你带人从西南角进去,那是他们监控的死角。用消音器,十分钟内,把安保人员全部清理掉,一个不留。我要你的人在十一点四十五分,完全控制三个厂子的所有出入口和制高点。”

    “明白,sir!”阿星嘻嘻哈哈没个正行。

    陈寅洛笑着扫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雷子,等阿星控制住局面后,你带另一队人进去。把里面所有工程师、技术员、熟练工集中到空地。告诉他们,愿意留下的,工资翻三倍,不愿意的……”

    他顿了顿,淡淡补充:“……就让他们和隆固去作伴,也好路上有个照应。”

    “是,洛哥。”雷子答。

    陈寅洛已经走到了车前,雷子立即替他开了车门,陈寅洛长腿一迈坐了进去,降下车窗说:“之后,立刻让我们自己的技术团队进去,第一时间接管核心生产线和中控室。所有生产数据、客户名单、供应链账本,我要在明天早上太阳升起之前,全部摆在我的桌子上。”

    “知道了,洛哥。”

    “还有,”陈寅洛指尖在膝盖轻敲,语气懒散却带着冷意,“隆固那侄子,别留着,省得以后闹幺蛾子。”

    “明白,洛哥,保证干净利落。”雷子应道。

    “去吧,明天吃早餐前,我要听到它们都改姓陈。”

    阿星和雷子没有丝毫迟疑,迅速转身上车,投入新的战斗。

    陈寅洛拿出一支烟叼上,“祥仔,送我回家。”

    驾驶室的青年立刻应声,刹车一松,车辆扬长而去。

    安静的车厢内,陈寅洛抽完一支烟,才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诺顿先生?您要的货,现在全在我手里了,价格?放心,还是那个价。”

    ——

    陈知念被送回别墅时,人还有些恍惚。

    不过四五天时间,她已经亲眼目睹四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消亡。

    生命原来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过去的十八年,白塔城为她建构的世界观是法律、道德、礼貌,是每一条生命都应该被敬畏和珍惜。可现在,她信仰的一切都在眼前分崩离析。

    人命在这里,竟可以轻贱到这种地步。

    原来,爸爸口中那个“弱肉强食”、“法外之地”的黑暗禁区,真实的样子,远比她想象中最可怕的噩梦,还要恐怖一千倍,一万倍。

    她感到一种剧烈的反胃,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该怎么办……她是不是也会像那天笼子里的人一样,在某一天,因为某一句不经意的话,就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不见?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爸爸妈妈还会每天望着门口,盼着她回家,等她回家吃晚饭。爷爷还会抱着她最爱吃的零食,坐在窗边,等着她周末去看他。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最爱的女儿、孙女,已经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悄无声息地湮灭在了这个法外之地的黑暗里。

    陈知念终于支撑不住,缓缓滑坐到地上,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肩膀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只想活下去,她真的可以活下去么。

    与此同时,白塔城,中央秘书室。

    陈毅衡愤怒地拍着桌子,震得茶杯哐当作响:“徐部长,现在已经有确切消息我女儿是被陈寅洛拐走了,为什么你们还不派人行动?你们必须要给我们陈家一个交代!”

    徐岩像是没感受到对方的震怒,不慌不忙地拿起茶壶,将陈毅衡面前那杯溅出些许的茶水缓缓斟满。

    “陈老弟,稍安勿躁,先喝口茶,降降火气。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令嫒出事,做父母的哪能不心急如焚?”

    他先是表示理解,随即话锋一转,“但是,你也知道,禁区那个地方……情况复杂,有它自己的一套运行规则。我们不是不办事,而是办事要讲究方法,要符合程序。”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显得推心置腹,实则句句都是软钉子:“陈寅洛这个人,在禁区势力盘根错节,手下亡命之徒众多。如果我们白塔城的武装力量贸然大规模进入,一旦爆发正面冲突,后果不堪设想啊!到时候,不仅救不出令嫒,很可能还会激怒对方,导致……唉,那才是最坏的结果。”

    他叹了口气,一副完全站在对方角度考虑的样子:“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念念的生命安全,对不对?硬来是下下策。”

    陈毅衡脸色铁青:“那你们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我女儿在那种地方受苦?!”

    “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呢?”徐岩立刻否认,表情严肃起来,“我们已经在通过多种渠道、多种方式积极斡旋了。这些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只是不方便对外公开细节。”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和耐心,要相信组织的判断和安排。”他最后盖上官腔十足的大帽子,“一有确切的、可以行动的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好吗?现在,请回去等消息吧。”

    说完,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呷了一口。

    陈毅衡被徐岩这番官腔堵得胸口发闷,他猛地站起身,“好!就算我女儿的事你们要从长计议,那陈寅洛炸毁白塔直属的科研楼呢?!这件事难道也可以当做没发生?”

    “毅衡啊……”徐岩放下茶杯,换了个更显亲近的称呼,“科研楼的项目都是最高级别的机密,有些事情,我们不便对你们议会公开,如果大张旗鼓地追究,会造成什么样的连锁反应?会在国际上、在各城邦之间引来多少窥探和趁火打劫?这些,我们都必须评估。”

    他身体前倾,“我们的调查一直在进行,这件事,议会高层已有共识,你就不要再过度担忧了,以免……干扰了整体的部署。”

    陈毅衡面色铁青,明知他不过是在打太极,却也一时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含着怒气,摔门而去。

    办公室的门彻底关上后,徐岩脸上那副推心置腹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慢吞吞将杯里茶喝光,然后拿起桌上的加密通讯器,按下了一个预设的快捷按键。

    电话响了四声,就在即将自动挂断时,被接了起来。

    对面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片沉默的电流音,像是在等待他先开口。

    徐岩同样保持着沉默,这种无声的较量持续了足足五秒。

    最终,徐岩先开了口,“最近你那边动作可是不小啊,我这边窗户关得紧,风一时半会儿还吹不进来。”

    他的话到此为止,但所有想表达的,都已经精准传递了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然后,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

    “徐部长的茶,是该换批新的了。”

    “不够重量我可不收。”

    “放心,”那个声音继续道,“新茶的分量,陈部长一定会满意的。”

    徐岩得到了他想要的承诺,脸上漾起一丝笑意,“那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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