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甚名谁?”李伯然翘脚坐在她正对面,威严道。
“……程欢。”
“阳城人?”
“不是。”
“籍贯?”
“……杭州。”
“说实话!”李伯然忽然站起身来,走到程欢面前,“我重新再问一次,姓名,籍贯。”
“……程欢,杭州人。”
“啪”地一声,一板子就打在程欢的腹部,她吐出一口鲜血,挣扎着抬头看向李伯然。
李伯然不说话,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继续说。
“……程欢,杭州人,今天25岁,目前是全职作家。”
“啪”,又是一板子打了上去,程欢整个人剧烈地往后一倒,又被手上的铁环勒住,沁出血来。
就这么反反复复几十次,程欢终于昏了过去。
一桶凉水把她浇醒,李伯然捏住她的下巴问道:“你拿世子的令牌做什么?”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何必要问。”程欢气若游丝,咳出一口鲜血来,挤出一个笑容,“反正我在这里死了,就会回到现实,我只当是大梦一场。”
“呲啦”,一块烧红的烙铁往她背上一烧,她已经沙哑的嗓子再次惊叫出声。
“你拿世子的令牌做什么?”
还是同样的问题。
“……看着贵,准备拿去卖钱。”程欢信口胡诌。
“你何故接近世子殿下?”
程欢不说话,李伯然一脚踹了上去,她如风筝一般在行刑台上飘荡了几下。
“……因为喜欢。”程欢虚弱到连一整句话都说不完整,断断续续道,“世子殿下……为人温和大度、谦逊有礼,待我……极好。”
不知道过了几天几夜,程欢反复在痛醒了、痛晕了之间横跳,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
“问出来了什么?”许璟来到大理寺。
“殿下,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李伯然行了个礼道。
“此人不简单,背后定有什么秘密,接着给我审。”许璟对程欢戒备很深,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竟然还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殿下,可她的样子不像,而且我担心她的身体会撑不住,毕竟是世子殿下府里……”李伯然道,但很快就被许璟打断。
“她必定是受过严密训练的,接着审。”许璟提高了些音量,“南宫珏那边我自会处理。”
“是。”听他这么讲,李伯然也不好再驳嘴。
“还是没消息?”南宫珏问道。
许璟摇了摇头,给他斟了杯酒:“兴许早都逃出阳城了,你不是说她在你府中也尝试逃跑吗?”
“不会。”南宫珏端起酒杯,“还是得在城内好好搜一搜,我怀疑她是被什么人给掳走了。”
那日宴会结束后,没有寻到她,南宫珏立马就回了府里检查。莹儿和栖儿仔细清点了一遍物品,说没有任何缺的,连银元都没带走一个。
就算她要跑,也不可能会这样一个人逃跑。南宫珏想,她起码会想方设法带走些金银细软,那么爱享受的人,路上不可能会亏待了自己。
“这就怪了,一个大活人难道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许璟疑惑地问道。
江都城萧王府内,带刀侍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禀报道:“王爷,那几个阳城来的探子已被我们全部拿住,请王爷示下。”
南宫云华合掌如刀在面前棋盘上轻挥一下,来人立刻会意,领命而去。
“王爷,那几个毕竟是阳城出来的,要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江都,万一哪天上面追问下来怕是王爷不好交待啊。”坐在对面陪他下棋的师爷提醒道。
“但凡是牵扯到小儿的事情,本王必不会手下留情。秦师爷,回头你安排一下,就做成遇见山匪劫道。”
“是,王爷。”
话语间,南宫云华又落下一子,他抬头看向师爷,语气讳莫如深道:“师爷可知,这兵一旦过了河,便走不了回头路了。”
“王爷,世子殿下天资颖异,必能扭转乾坤。”
南宫云华点点头,将一封密信交给师爷。
当夜,一匹快马朝阳城方向飞奔而去。
程欢每日受着酷刑,遍体鳞伤,煎熬至极,几乎就快要崩溃。
”你们赶紧弄死我,把我弄死……我就回去了。“程欢一说话,嘴角就汩汩地涌出鲜血,“等我……回去……把你们,通通写死,一个,不留。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公子,再这么下去,她就算不死也怕要疯了。“狱吏说道。
梁烨浈站在程欢对面,背着手,一言不发。他有些担心,南宫珏找人全城搜捕这个女人,她怕是来头不小。若是真死了,他能从此事全身而退吗?
还是得尽快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远山飞快跑入房中,气喘吁吁道:“殿下,江都遣人送来密信。”
“让他进来,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杀无赦!”南宫钰知道江都这个时候突然来人,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知道了。”南宫珏看完信后,没什么表情,将密信放到烛火上烧毁。
“是,殿下。”
“等等。”
来人正要转身离去,却又被南宫钰给叫住。
”若我没有记错,你曾在父王麾下担任过候官?“
”回殿下,卑职曾是王爷麾下斥候,现任王府中尉。“
”好,你叫什么名字?“南宫钰问道。
”回殿下,卑职杨崇明。“他答话时虽弯着腰,身上的气势却不减半分。皮肤黝黑,手臂健硕,一看便是在军中历练过很长时间的人。
”杨中尉,你暂留阳城,我还有件事情要劳烦你。“
”世子殿下言重了,卑职领命。“
南宫钰微笑摆手道:”我这不是在军中,也不是在王府,以后你大可随意一些。“
”卑职不敢。“杨崇明礼数仍是周全。
南宫钰知道这是他常年军中养成的习惯,也不再多做计较,将接下来要让他去的事情交待清楚,便让他依然从后门离开。
”你是不是借着我的名义,让兵部私下派人去了江都?“太傅府里,梁炳承叫来梁烨浈问话。
”没,没有啊爹。“
”没有?现在去江都的那六个人全部横死半道!若不是你做的,那我也就不管了,尽管让他们上奏,请圣上去查。“梁炳承把书一扔道。
一听父亲这话,梁烨浈双膝一软,立刻就跪了下去:“爹,您听我跟您解释。”
梁炳承一脚将他踹到一边,怒道:“你不用向我解释,你去刑部大堂说去!”
梁夫人在书房门口听见动静,赶紧推门进来替儿子求情:“老爷,您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要听你听,自古慈母多败儿。”梁炳承一拂衣袖,转身进了后堂,梁夫人对梁烨浈使了个眼色,便赶忙追了进去。
梁烨浈爬起来,擦了擦额头磕在桌角渗出的血,匆忙出了府。
“都死了?消息确凿吗?”许璟问道。
“切切实实的,是我父亲刚跟我说的,他还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事是我借他名义干的。”梁烨浈解释道。
“你可与太傅提起了我?”
“没有,绝对没有,殿下放心,就是把我打死我也绝不会说出半句。”梁烨浈急忙表忠心道。
许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必担心,你既肯帮我,我必会为你做主。”
“谢殿下。”
有了许璟这句话,梁烨浈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靠近许璟,附耳说了些什么。
许璟沉思一下,点了点头。待送走梁烨浈之后,连夜进了宫。梁太傅的性格他很清楚,只怕这时候东宫那边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殿下,已经查到了。”杨崇明一袭家仆的衣裳,进了东厢房。
“快说。”
“双姑娘被关在大理寺地牢。”
“大理寺?”南宫珏有些茫然。
“是的殿下,据说大理寺怀疑双姑娘的身份有异,正在核查。”
“知道了,你先下去,这几天你就留在府内,无事不要外出。”南宫珏起身披上外衣,将远山唤了过来,“随我入宫。”
远山不敢多问,跟在南宫钰身后就出了门。
刚走到半道,南宫钰又改了想法:“回府。”
一脸懵圈的远山又赶紧跟在身后,随着南宫钰回了世子府。
刚进府中,南宫钰对远山道:“将崔总管给我叫来。”
没一小会儿,一个微胖却不失干练的中年男子小跑而来:“殿下。”
“本世子现在要去一趟大理寺,你去安排旗仗、伞盖、护卫。务必合乎理法,不可僭越。”
崔总管明显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应道:“是,我立刻就去准备。”
不一会儿,南宫钰在全套仪仗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直奔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李伯然早就得到消息,说是南宫钰带着全套仪仗出了府,待他搞清楚,仪仗正是冲着自己这边而来,顿时大惊失色。
李伯然赶紧差人去找许璟和梁烨浈,但在这时南宫钰已经到了大理寺的门口。
大理寺卿闻讯立马带人出迎:“下官大理寺卿周道良恭迎世子殿下,下官不知世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这久居阳城的小世子就他一个,说是爱美酒、爱鲜衣,来了阳城,被迷得眼花缭乱不肯走,后来得了圣上的亲令,特许他在阳城住下来。
这样的祖宗,周道良可不愿意惹。
“大理寺卿免礼。”
南宫钰态度十分冷漠,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
直到现在周道良都没搞明白,南宫钰这样大张旗鼓来大理寺做什么,他赶紧躬身又道:“请世子殿下中厅奉茶。”
“不必了,我来只是想问问周大人,为何拿了我府中之人,却不曾知会一声,害得我好找。”南宫钰边说边摆弄着手上的玉扳指。
周道良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大理寺拿了世子府的人?这件事怎么自己一点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