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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随手一握喜提婚约这件事

    这该死姻缘的源头,还得从那天说起。

    不过,书光接上回可不够,咱得好好捋捋。

    鸢姀神女,也就是我,其实是师父盘石头,盘出的仙儿。

    我师父桐橖神君,天职是捡破烂。

    呸!(我置自己于何地啊。)

    他老人家负责到下界行走,寻找珍奇异宝,天生地养的灵品。

    顺便点化点化,具有特殊价值的寻常物。

    他将土气巴拉的俺们,统统带回仙界清凝阁的群山苑收藏。

    大约十七万年前,在人间青芒山上,师父捡到一块白皮红馅的石头,那就是我。

    师父起初只是顺手盘着玩。

    没成想忽然有一天,悬于仙界之上的三十三重境,排列成三十三重门,环绕着清凝殿仙府大放光彩。

    师父说我是受了这大造化的加持,光一照,我就从石头里化了出来。

    我方一出世,就睡着了。

    尽管如此,还是引得众仙家齐齐来观。

    听说那时圣晟天帝怀抱着我这个小娃娃,他万年无情无绪的脸上,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

    仙界出了个鸢姀神女,随即掀起了一股风潮。

    听我的好仙友加好师姐说,对了,她叫仙贝。

    是师父先于我捡回来的,除我之外唯二化形的仙子。

    她真身是第一片用作交易的贝壳,目前呢,正忙着在人间刷劫。

    据她回忆说,我还没醒来的时候,别的神仙就开始挖石头开盲盒,碰大运了……

    也不知具体挖了多久。

    后来,即便我开启直立行走之后……

    呃,尽管我性格太过潦草,但皮相本领属实好。

    所以大家心存侥幸:万一自己盘出个既养眼,性格又好的,对众仙家都是贡献。

    于是,这波盘石头浪潮,盘得天界仙家全身石头声。

    愣是,啥也盘不出来。

    有一天,我亲眼看见天马盘石头盘失手,是失嘴。

    从牙缝里掉出个东西。

    养马小天官吓得嗷嗷喊,“师父不好啦,天马掉牙啦。”

    那天马老天官白了一眼,翻个身继续盘,嗤他说:“大惊小怪什么,谁还不盘个石头了。”

    ……

    如此悠闲自在的仙界,我有时觉得分外轻松无忧。

    因此,当师父兴冲冲腾云而来,告诉我有一位师兄要历生死劫,非拉我去瞧一瞧时……

    师兄?

    我心里首先想到就是群山苑里的瓶瓶罐罐,沙砾草木什么的……

    莫非是它们要历劫?

    终于又有新玩伴啦!

    我兴奋地直点头。

    云上,风特别带劲儿懂事,刮得又猛又顺。

    我的好心情极其踏实,因为师父笃定地说,这位师兄能够渡过此劫,并且提升修为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他说,缺少的百分之一是勇气。

    提到勇气时,师父意味不明地看向我。

    我架着云头高呼道:“师父,我有勇气。”

    ……

    到了师兄的渡劫地,我没看到熟悉的影儿。

    他可能是桌子?椅子?土坡?还是一条道路?

    我不知道,因为师父说,我还没见过他。

    记不清原话是没见过,还是看不见。

    不管了,这不是重点。

    吗?

    师父袖指一方水池子,一封透出桃红色手书字迹的卷轴,顺着他的袖子,缠缠绵绵地飘出来。

    卷轴在我眼前折出一道完美弧线,遮住了上面每一个字。

    最后,它抖抖嗖嗖钻进水池底下一线缝隙里。

    师兄在哪里?这么扁?

    呦呵,难道是卷轴和师兄都怕被偷看?

    仙贝儿在的时候,根据她丰富的经验,我理解了磕生磕死的奥义。

    毕竟在仙界惯常思维里,或男或女有时是天命难违,有时又是不由心也不由己。

    嘿嘿!

    我悄悄在眼前加上了柔和的仙力星光。

    此刻,我觉得十分有必要带着某种有色仙雾,来更合理更畅快的,正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师兄和师父的「正经」关系。

    师父擅于“狡辩”。

    但这次,我信他只是个信使,因为我身后忽然闪出穆珩神君的身影。

    眼前的光晕碎了,犹如正主来了。

    穆珩胡子眉毛搓到一起,有点狼狈,心事重重。

    他伸手捋了捋,朝师父点了点头。

    他说他也是受人之托,为藏身在池子底下历劫的小神君兜个底。

    排场过大!

    看来师兄不是我亲师兄。

    一瞬间,我不免有点失落,终究不是咱们群山苑里捡来的亲戚。

    但绝对是个……

    嗯……

    我希望是个好看的,造化钟神秀的妙神仙。

    师父让我给师兄随便送个礼物。

    既然随便,就代表要符合我的个性。

    首推,潦草!

    我在师父送我的小玩意,五十五洞蝶梦铃里,掏了个“三擦壶”出来。

    蝶梦铃?其实就是一个铃铛,它内含五十五个隐形空间。

    每个空间都是独立世界,又都开了个隐秘后门,可以直通下界。

    但我,对下界,对凡间都没兴趣。

    三擦壶?

    没理解错,就是那个擦三下出神仙的魔壶。

    我想,无论窄缝里师兄需要的渡劫秘笈,还是保命法宝,又或者非死不可留个遗书啥的,这里面的神仙应该还算周到。

    可以尽心尽力满足他。

    我将壶向池子底下一投。

    熟料,这壶抖了抖,变大了一圈,卡在池底缝隙里死活塞不进去,也拿出来。

    我皱起眉毛,却十分理解它。

    它不愿意也对,毕竟是我在蝶梦铃里,到处游历时硬拐来的东西。

    无论现下时空,还是氛围感都不能使它放心满意的发挥。

    我看着师父以及穆珩神君,都穿着广袖清衣,俨然一副飘渺仙阙风。

    我弄来的魔壶精怪属实不搭调。

    叹了口气,我伸手抓住顽固卡死的壶。

    蓦地,一只指节玲珑,肤若莹雪的左手从缝隙里面将我握住。

    初感似云若绵。

    唔……

    要是絮棉衣里,指定暖和。

    我忽然灵机一动,说:“师兄,我别无长物,就跟你握个手吧。”

    这举动?

    师父会说我抠门吗?

    爱咋说咋说。

    反正,我不是抠门,只是尽量配合眼下的氛围罢了。

    池子下师兄的手不客气,握的那叫一个紧,“好啊,多谢师妹相助。”

    他的声音松弛间带有缝隙压扁后的独特温柔。

    还挺好听,我轻轻侧耳。

    这时,那封腻歪的卷轴,突然间,换上大红色的外衣。

    嗖地,从我们相握手边,硕大的光束中投递了出来。

    我瞄了一眼卷轴内容,似乎是……

    什么君什么约,什么鸾什么祥……

    我看不清,它飞得太快,顷刻便落到师父手上。

    我瞧见穆珩神君不知是老泪纵横还是揩下了满脸冷汗。

    他像是大难不死之后感激救命恩人似的,将五根手指僵立着杵在师父肩膀上。

    他声音打颤:“成了?”

    “成了。”师父顺着穆珩神君的手臂劈了下去。

    穆珩神君吃了痛,露出傻笑。。

    “都成了。”师父又确认一遍。

    师兄握紧卷轴的手已经松开,那怪东西又回到袖子里。

    我看见师父挥手,召我回到他身边。

    他若有所思,不太确信却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脸颊。

    “我家连梦都不会做的石头,出息喽。”

    师父的话如倾盆而下的一头雾水。

    成了?都成了?什么都成了?

    我可糊涂着呢。

    ……

    揣着糊涂过日子没啥不好,问题是糊涂着糊涂着,喜(祸)从天降。

    记得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

    不过,这是去轮回台以前。

    描述作废。

    还是按我此时此刻,站在清凝阁前的心情为准。

    对,虽然晴天朗日,但它就是月黑风高。

    今天一大早,我第一次见到了历劫成功,彻底成型的谢烬洄。

    起初我并不认识他,但本神女偶尔会有耐心和礼貌。

    当时,我和这位陌生仙友,友好初遇,并排坐在仙阶之上。

    他提了一个问题,我回答后他就愣住了。

    就在我好心陪他一起愣神,四目相对的片刻。

    两朵飘得分外安神的云朵轰然炸开。

    蹦出两个笑得开花的人,一位手拿卷轴,胸有成竹地敲手。

    另一位,紧了紧缠在腰上的缚仙云锁,一副准备事了马上拂衣去的松弛表情。

    不过,他俩怎么同时眯出了,同一种桃花瑟瑟眼,还来回在我和身边的仙友间穿针引线?

    “师父?穆珩神君?”我疑惑地打个招呼。

    仙友与我同时起身,他默默地朝二位拜礼。

    穆珩神君连忙摆手:“不必不必,小谢神君多礼了。”

    小谢神君?

    我小声嘀咕:“你姓谢,谢什么?”

    他低头掩口调笑道:“谢天谢地,谢你谢我。”

    此神君从开口问我问题就唐突得很,这下又记上一味……跳脱?

    我瞄自己脚趾头,发觉他正好在我身侧偏后的位置。

    呵呵,唐突,跳脱?

    逗弄于我?

    看我不给你个教训。

    于是,我慢慢向后,偷偷抬脚,正赶上师父拽了住穆珩神君。

    “穆珩,他行礼你接着吧,他不就要拜入你……”

    师父忽然哑口,因为我和穆珩的脚,同时踩中了,要踩的脚。

    吼吼吼。

    我高明在,他们俩老头全都没发现我。

    “好好说,谢什么?”

    我试着踮踮脚,抬高脚跟,下落。

    用细小而含怒的声音威胁身后的仙君。

    一个顿时凑得很近的声音飘了过来。

    “谢烬洄。

    余烬复燃,溯洄从之。”

    明显是吃痛的嗓音。

    我的心满意足,微微抬起脚,向后轻声说:“我叫……”

    “鸢姀。”谢烬洄竟替我说了出来。

    他,早就知道我?

    我的脚向前落地,身子却好奇地向旁边扭,想看看他的神色。

    谁知,他把脚伸得老长。

    我一脚踩上去,又急忙避开。

    不出意外,我滑脱了。

    身子一斜,错愕地栽进他半边肩膀,撞了上去。

    只觉腰间轻巧巧,扶上一只手,迅速将我摆正。

    我顿觉脊背酥酥麻麻,像是爬上了蚂蚁,还有,让蚂蚁成群的话语。

    “鸢姀神女小心,这垫脚石不好用吗?”

    谢烬洄说。

    等等,此等夹扁的,轻飘飘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他说什么?

    垫脚石?

    明明是他有仇就报,特意埋伏下的绊脚石吧。

    哼哼哼!

    心里再记上一笔,此人不仅害人脚滑,还心眼极小。

    正在我记账的时候,爆发出一连串。

    “好好好好。”

    两位老神仙目光锁定在我和谢烬洄身上,泛起了可怕的桃花色。

    他们异口同声,叫起好来。

    我惊叹,完了完了,误会了。

    我闪身已经这么快了还……

    不是,我亲爱师父要是看见的宝贝徒弟,被占了便宜,理应先出手教训一下才对吧?

    怎么会是接下来的反应!

    穆珩神君向前一步,连连道喜。

    “看两位相处得如此融洽,本仙甚是欢喜。

    虽说,你俩不能一见面便情投意合,但本神君看得出,你们将来一定会伉俪情深。

    恭喜恭喜啊。”

    啥逻辑?哪跟哪儿?谢烬洄他是谁呀?

    我和谢烬洄各挪一步,跟对方保持距离。

    “恭喜?”

    我带着求救的眼神看向师父。

    师父掂量掂量手里的卷轴,开启封绳,但没有打开。

    “鸢姀,小谢神君。

    方才我等隔着云头,见你二人互看之间隐有一眼万年之感,觉得此乃大好时机。

    将你二人已有婚约的喜讯,昭告各界。”

    啥?

    我觉得这一刻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谢烬洄,瞬间便打破了。

    “婚约?还有这回事?几时缔结?”

    我瞥了他一眼,见他微微蹙眉,语气渗透出他和我一样,对婚约毫不知情的意味。

    我连忙顺着他的话帮腔。

    “何时,何地,既是缔结婚约,怎么没叫上我们?”

    穆珩一拍脑门,解释道:“倒是忘了这茬,其实你们今日并非初次见面。

    小谢神君历劫那次,鸢姀你们俩不是握手了吗?”

    我看向谢烬洄,迅速打量。

    “池子底下,是你?”

    他点头致谢,随即抬眼问道:“敢问两位仙长,婚约从何而来,可有凭证?”

    “当然有啊,我不是说了,你们一握手不就……”

    穆珩神君猛地,从师父手中夺过卷轴,忽然展开。

    “这便是你二人在池子底下,于握手时,结下的天定姻缘。”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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