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对凌巳巳动手的红衣中年男子一直盯着她的身影瞧,心中满是震撼,但不是为凌巳巳那惊为天人的花容月貌,而是因她眉间那抹鲜艳如血的印记!
“冥花……真的是……地狱冥花!”
轮回宗大长老怎么都没想到,竟有人先他们轮回宗宗主一步,走过真正的地狱!
他们轮回宗这些年耗费无数心血,广纳信众奉献自己,甚至连宗主都将自己变成了多头怪物,只为能安然穿过那条任何生灵都无法步入的地狱冥河,去往新界长生不死!
可眼前正与双头黑蟒恶斗的少女,美艳夺目,姿色天然,分明还是人类的模样,眉间那抹印记却章示着她早已经去过真正的地狱!
他们宗主多年谋划,在此女面前,真是显得如同笑话一般!
“倾城绝色,你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轮回宗大长老飞袭向凌巳巳,双掌开合带着真气如同两座大山一般朝凌巳巳压去。
!!!
凌巳巳此时被双头蟒的长尾缠住腰身无法闪避,全身真气灌于双臂,左手握三簪剑抵住一蟒头剧毒獠牙,右手发毒针飞射蟒头那两双灯笼竖眼,根本无暇再顾及红衣男子的攻击。
看着红衣男这般来势汹汹,明显内功修为在她之上,简直又怒又惧:
“壬毓舟!你到底死哪里去了!我这回真要被你害死了!”
情急之下,凌巳巳眉间那朵冥花颜色更艳,随着一阵刺脑之痛传入脑髓之中,一朵硕大血红色的冥花脱离桎梏,从她眉间迸发而出,于空中艳丽绽放开,挡下了轮回宗大长老的焚魂双掌!
仔细看,绽开的冥花尾部仍在接连着凌巳巳的眉心吸取血液!
“啊……”
“嗬嗬嗬……”
凌巳巳痛苦压抑的低吟与尖锐阴森的阴物怪调重合在一处。
阴物凝成那朵血雾之花,用的是她凌巳巳的精血!
毫无疑问,她受到了重击,但所伤并不是身体,是她真正的灵魂!
“啊!”
极度痛苦之下,凌巳巳手中的三簪剑已然把握不住。
铛啷一声,短剑坠地,灵魂深处的痛楚使得凌巳巳对旁物失去了所有攻击力,一心只想将附生在她眉间的怪物彻底拔出来!
她双手一齐抓住冥花尾部,也不顾自己如何,就是死命撕扯:
“阴物,滚出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被她刺瞎眼睛的双头黑蟒暴怒,在凌巳巳将要被咬死或勒死之时,轮回宗大长老阎喝令那畜生停了攻击,因为他实在深深地为那朵长在凌巳巳眉间的地狱来物感到着迷。
失去双头巨蟒的尾部禁锢,凌巳巳整个人从半空摔下地面,她艰难挣扎着去拿自己的三簪剑,狠狠往自己眉间划去:
“怪物,你既缠着我不放,那我们一起死!”
嗬嗬!
那朵张扬怪叫的冥花受到威胁,暴躁嘶吼着,忽而将自己凝出的血花收缩回去。
可凌巳巳的剑端仍是毫不犹豫朝着自己眉间:
“死吧!”
嘀嗒……
嘀嗒……
鲜血一滴又一滴从她眉心处涌出,流过面颊,从下巴滴落。
脑中一阵剧烈痉挛之后,凌巳巳失去了意识。
轮回宗大长老拿出他们宗门一物,放上凌巳巳眉间,片刻之后,那破损的皮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看不出半点伤痕。
只那白皙光滑的眉间上,冥花印记依旧鲜艳如血!
满心欢喜的轮回宗大长老招呼瞎眼的双头蟒:
“带她去见宗主!只要搞清楚此女身上的秘密,本尊就能不变成怪物,也可去一同往新界了!哈哈哈!哈哈哈!”
地宫之中。
蛇巢之上。
同壬毓舟讲述了许多往事辛密的浮渊帝,最终说出自己的目的:
“舟儿,你手中的长生玉骨牌,本就是轮回宗宗主之物,你都交出来,待天侦院连同禁卫军一齐解决太子那群乱臣贼子,寡人可放你与凌巳巳一条生路。”
???
壬毓舟深沉的目光从远处那条与侯赛雷长得颇为相似的蛇体人身上收了回来,看向龙袍加身的浮渊帝。
那一瞥,刺骨寒凉,令浮渊帝顿感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般:
“过去你给予我无上权利,捣毁轮回宗安在各个海城的据点,说是为维护天下百姓,现在你却告诉我,你做这一切,全是因为受了轮回宗宗主的胁迫,护他们的是你,除他们的也是你,何为帝王?!”
“……呵,这世间没有谁比寡人更适合为帝!”
质问之声震耳发聩,浮渊帝依旧毫不羞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年海国外内皆患,若不与轮回宗做下此等交易,双方各退一步,我们海国根本无法安宁,最终便宜的,还是外海那群恶寇!”
壬毓舟闻言,更是嫌恶:
“难怪轮回宗分布在各城的据点设立如此隐蔽,原来是陛下行的方便,陛下身为一国之君,竟用天下子民的性命保障自己的皇权,已不配为帝,长生玉骨,我不会给你,至于你与太子之争,天侦院两不相帮!”
拦下转身欲走的壬毓舟,浮渊帝呵斥道:
“你莫不是以为当年的癸葬会为我们海国征战吧?他根本不是我们海国的人!他真正的国家与我们相隔数万海域!”
“……癸伯伯不是海国的人?”
壬毓舟面色微变,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天侦院情报遍地,竟从没有查出此事,若不是浮渊帝亲口说出来,天下还有谁知道?!
“若不是因为玉芙澜那个女人提要求,癸葬根本不会去当波澜海城的城主,更遑论在乎我们海国的存亡!”
见壬毓舟为癸葬过去的秘密停下脚步,浮渊帝更是嫉恨:
“癸葬他从来都只是一个过客!过去!现在!乃至将来!他都不会为海国不计生死,这也是寡人必须不择手段收回波澜海城的理由!任何海城,哪怕我们亲手屠遍,都不能落入外邦之手!”
“……你简直是个疯子。”
壬毓舟再也无法忍受浮渊帝那副嘴脸,他自己就是癸葬一点点教导出来的,癸葬为人如何,他很清楚。
浮渊根本就是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
“要不是癸伯伯辛辛教诲,不忍万民陷身战乱,你的海国,早已经不复存在了,癸伯伯于我如同亲父,你再辱他,我要你立即死在此处!”
过去壬毓舟多少次对浮渊帝起过杀心,又因为脑中回想起癸葬的教诲而按捺隐忍,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现在浮渊帝却说癸葬从来不在乎海国的存亡,骗鬼呢!
“好!舟儿,这是你逼寡人的,你既不在乎你自己同凌巳巳的生死,不念及寡人血脉之亲,就莫要恨寡人不念旧情!”
浮渊帝拦不住壬毓舟,快一步逃向机关之侧,按下重匣。
霎那间,壬毓舟脚下踏空,整个人坠落蛇巢之中!
看着蛇体人迫不及待将其淹没其中,浮渊帝居高临下面目狰狞道:
“果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认贼作父,癸葬他又给过你什么好处?你既不惜命,寡人就将你也做成蛇人,看到时候,癸葬那把七变刀砍不砍你!”
凌巳巳与壬毓舟受困皇宫之时,明雅小河到达天浮城,在金跃楼隐蔽之处与佛咎碰上了面。
得知凌巳巳已经去了皇宫,明雅小河激动合起自己新到手的羽扇,遗憾道:
“竟还是晚了一步!”
“阿弥陀佛,七日前,巳巳施主曾让小僧回宗门避难,小僧则是邀她一同回宗,否则小僧也不回,可惜……巳巳施主考虑后,还是决定留在天浮城,并与壬大人入宫,迷惑陛下与太子方。”
佛咎在得到凌巳巳的回复后,有一瞬间的难过,因为寄生在凌巳巳眉间的阴物冥花,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不过很快他也释然了:
一切皆是因果。
“唉!壬毓舟真是个大祸害!”
明雅小河的明雅阁在江湖上贩卖各种消息,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他自然也没有错过关于凌巳巳同壬毓舟的绯闻,心中大大地不满。
可惜他没能耐夜闯皇宫,也没有和浮渊帝谈判的筹码:
“现在只能寄望于癸少主早些来,去宫里抢人了。”
话虽如此,但明雅小河心中并不乐观:
海上战事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又有外海大军压境,三方怎一个乱字了得?
再说波澜海城才迎回他们少主,又要送走,这城内民情不崩才怪呢!
癸钰至少得打败天浮城五十万大军,驱逐外海来寇,并反攻夺下海国数城,才能彻底稳固军民之心。
不是他不信任癸少主的能力,而是打仗与江湖决斗不同,比的是双方指挥作战的本事,而不是谁的武功更高,战事,积年累月耗下去都是有可能的!
思考片刻,佛咎双手合十道:
“罪过罪过,若如你所说,侯爷才是一切的主导者,那我们不妨修书一封,交给癸城主,由他定夺。只要癸城主愿意营救,巳巳施主同壬大人的安危,就有了保障。”
???
“癸城主在天浮城?!”
明雅小河语调都惊变了:
“他不是在外海寻……寻那把……传说中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聚灵刀吗?”
“癸城主的确在天浮,昨夜小僧悟经,一时迷道,有幸得他教引,佛法也更进一步。”
佛咎虽无法习武,可佛法已经高到一定境界,高处不胜寒,他定坐参悟之时,心未清净,险些陷入自我谜障之中。
发觉他有走火入魔的征兆,癸城主只得现身,以深厚内功抚平他心中的躁动,并交代他事情。
“那还等什么,活舍利你快修书信啊,请癸城主他老人家辛苦一趟,把凌姑娘从宫里捞出来,至于壬毓舟那家伙,捞不捞都行,反正他要死了也是为天下除害!”
明雅小河将佛咎拽到桌前坐下,并为他寻来纸笔:
“写吧,写好了告诉我位置,我亲自去送。”
“……”
佛咎的信,最终没能送到癸城主手中。
因为明雅小河去到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不过,他得到了新的消息,急忙通过自己的势力传去波澜海城给癸钰,后又重写一份,传回自己的明雅阁。
再回金跃楼,明雅小河对等待多时的佛咎一脸严肃道:
“活舍利,你不走的决定真是大错特错了,咱们这回可能要全部完蛋啊,天浮城的水源早就出了问题,但天浮城封控了消息,这几日,有人陆续得了一种蛇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