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刻,城外也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守军残部早已从地道出走埋伏在山外,他们趁着叛军主力入城后方空虚之际猛攻其留守大营,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你好大的胆子,可知晓你弟弟是什么下场......?”扶洛已经暴怒到一字一句都仿佛从牙缝里恶狠狠吐出来,双目猩红地发问。

    “至于凤皇,”慕容檀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寒,带着凛冽的杀意,“他的命,我会亲自向你,还有你身边那条助纣为虐的狗,一一讨回来!”

    话音未落,她纵身从钟楼跃下,陌刀划破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直取扶洛!

    与此同时,魏中原、王靳也率军向扶洛的中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易绍勒在暗处杀人于无形,苏蕙和扶灵则在不远处手心捏满了汗。

    秦州城,这座历经血火洗礼的孤城,终于在这一刻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扶洛看着直逼眼前的刀锋,神色一凛,就在当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时,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白烟在半空中诡异地迅速弥漫着。

    几乎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快到慕容檀还尚未反应过来那一刀是否得手,快到扶洛几乎就在死到临头的那一刻闭上双眼——

    “啪!”体量极大的烟雾弹遮蔽了每一个人的目光,刺鼻的气味几乎让人忍不住流泪。待到众人再睁开眼时,方才两人站立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

    -

    帅府之内,烛火通明。

    “......现在怎么办?我们得去找阿檀......”扶灵忧心忡忡道。

    “公主武艺高强,一时间也不会出事......”苏蕙垂下眼眸,慕容檀的失踪的确令人揪心,可眼下不是恐惧的时候——

    “这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人在故弄玄虚?”赵整把目光投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魏中原。

    就在他们双方人马交战如火如荼之际,扶洛却和慕容檀一起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自战场中忽然消失了。

    叛军士气大减,他们没从这场莽撞的攻城里捞到任何好处,反而主将出走闹得人心惶惶。一部分人不战而降,魏中原等人方才打点好战俘,夜里齐聚在这西县侯府中探讨慕容檀的去向。

    “扶洛不见了他们自己人也没想到,应不是叛军内部谋划。莫非......是有人发现了些什么?”魏中原快步起身,找到之前易绍勒交给他的玄钩密道地图。

    他们当初对扶洛用了一个计。

    慕容冲死讯传来之时,清河公主看似伤心欲绝,白日里昏了过去,实则在夜里才对他们道明真相:

    ——慕容冲与她同心共命,如今她尚且还好好活在这世上,那么慕容冲也不会有事。那些蠢材绝不会料到他们身中同心蛊,这才急不可耐地想了这个激将法激他们主动出战。

    彼时慕容檀一身素白孝服,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但那双眼睛不见半分颓丧,只有一种带着讥讽的冷静。

    “扶洛信了。”她将手中攥得几乎变形的绢布丢入火盆,看着它们化为灰烬,“他认定我们已经方寸大乱,城中无主,此刻发动总攻,志在必得。”

    魏中原眉头紧锁:“公主,叛军势大,若四门强攻,我们恐怕……”

    “所以我们不能硬抗。”慕容檀打断他,走到沙盘前,指尖点在秦州内城,“他要进来,我们便‘请’他进来。”

    众将愕然。

    “公主,此计是否太过行险?”王靳忍不住道,“引狼入室,万一……”

    “没有万一。”慕容檀语气斩钉截铁,“秦州已到绝境,粮草将尽,兵力疲敝,固守只有死路一条。唯有兵行险着,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目光扫过众人:“扶洛生性多疑,但也刚愎自用。他既认定我已崩溃,城中混乱,我们便演一场戏给他看。”

    “魏将军,王将军,你二人即刻安排,做出兵力不继、城门防守松懈的假象。尤其是东门,可‘不慎’让叛军先锋占据一段城墙,做出即将被攻破的姿态!”

    魏中原与王靳对视一眼,虽觉冒险,但见慕容檀神色决绝,只得抱拳:“末将领命!”

    “赵整,”慕容檀继续下令,“你带人,连夜组织城内剩余百姓,通过玄钩密道,全部撤往城外栖山深处的古寺避难!务必隐秘,不得留下任何痕迹!”

    “是!”赵整深知责任重大,立刻转身去办。

    “那……我们呢?”一位将领问道。

    慕容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们?我们要给北海公准备一份‘厚礼’。”

    她看向一直抱臂倚在门框上的易绍勒:“易少主,玄钩门对城中暗道、地下结构了如指掌。我需要你的人在叛军入城后,利用这些暗道,进行袭扰、分割、制造混乱。可能办到?”

    易绍勒挑眉:“总比守城墙有意思......你这是彻底把我当那些兵卒子一般使唤了?”

    “秦州若破,玄钩门在秦州的基业也将毁于一旦。守住城,便是守住你的地盘。此外,”慕容檀顿了顿,“事成之后,我以清河公主之名,承诺为你玄钩门当年旧案,向朝廷陈情,力求昭雪。”

    易绍勒眼神微动,身影一晃便消失在门外。

    慕容檀最后看向苏蕙和扶灵:“苏蕙,灵儿,你们带着善坊的女子,在百姓撤离后,于城中几处关键街巷,布置‘烟火’。信号一起,便是我们反击之时。”

    苏蕙沉稳点头,扶灵则眼中闪着兴奋与紧张的光芒。

    计议已定,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如今看来慕容檀的计谋确实有效,成功地迷惑了叛军......可究竟是什么立场的人,同时带走了扶洛和慕容檀?

    魏中原思忖着之前的事情,易绍勒风尘仆仆地推门而入:“我去看了每一条密道,没有人藏匿的痕迹......唯有之前窦滔破坏的黑石桥那一处机关尚未修好,总不会是藏在那里?”

    苏蕙听到“黑石桥”,被勾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皱眉道:“当初窦滔想派人在那里杀了我,后来被公主所救。黑石桥内部通道及其狭窄,确实仅能够容纳两人通行。我们走的时候那里面的祭堂起了火,烧了通道,后来就不得而知了。”

    “那阿檀会不会有危险?那人想要灭口吗?”

    “这......”

    “谁要灭口?”

    一个不属于在场所有人的低沉声音冷不丁响起,赵整闻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扶灵看着门后走出来的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一个本该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像个幽灵般站在那里,他长发未束,披着外袍,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不悦。

    “陛下,你是什么时候......”

    扶霄不耐烦地打断了太医大惊小怪的问话,大病初愈的脸上疲惫尚未褪去,还浮现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阴沉:“我说,谁要杀了她?”

    -

    慕容檀醒过来时第一反应就是去握刀,结果发现自己周身被绑了起来,手里的杀人凶器早已不知所踪。

    不过绑她这人显然是经验不足,手上缠着的绳子只要在背后扭动摩擦一下就能挣脱......如果现在没人看见的话。

    黑衣人抬步缓缓往她旁边走去,慕容檀这才发现旁边一堆焦土里还有个生死不明的扶洛,由于身上衣服颜色太过狼狈,几乎与土堆融为一体,这才没看见。

    那人见慕容檀醒过来了也没管她,径自在扶洛袖中翻翻找找,拿出一枚像是令牌一样的东西,然后才抬眼看向慕容檀。

    慕容檀迎着这个人面具下的目光,没有问出诸如“这是哪里”和“不要杀我”之类的废话,而是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愣是没发现一个能表明身份的标识。

    这时她才缓缓开口道:“阁下在我将死之际还不敢以真容示人,未免太不坦诚了些。”

    能将自己从头到脚捂得如此严实,要么是长得见不得人要么是做得事情见不得人。而这般作风慕容檀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扶洛身边那个看不见脸的乌鸦。

    如此害怕自己被她认出来,可现在又能做出将战场上两个死对头绑了放一窝的蠢事,她实在是有些摸不透对方的心思了。

    “你为什么要知道我是谁?我是来帮你的。”那人开口了,声音有点像女人,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除非脑子傻了才能信这番“帮她”的鬼话,之前一刀扎在扶霄身上的也是他。慕容檀面上不动声色,身后两只手却在暗地里拼命扭着绳子:“帮我?我们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你把我绑在这里谈合作,未免太不懂得‘先礼后兵’的道理了吧?”

    黑衣人没接话,慕容檀却能感觉到他在面具之下拧了拧眉,趁势继续发问道:“你之前一直跟在扶洛身边吧,为何如今不想做一条听话的狗?”

    说完她也不等那人反应,直接挣脱了绳子赤手空拳一击,假意直冲对方面门,待他仓皇闪躲之时转向他身后,拔出了被藏在披风下的陌刀。

    慕容檀看着他,感到有几分可笑:“......你连武功都不会,还敢一个人在这?”

    刀尖挑开了薄如蝉翼的面具。

    慕容檀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几乎感到有些匪夷所思,怎么会是他?

    慕容泓坐倒在地上喘着气,他瞥见在慕容檀的身后,扶洛正在缓缓睁开双眼。

    “看到你想要的了?皇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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