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室友聊完后叶思琪便暂时把这点不对劲暂时搁到一边，不去想这深层次的理由。她没想和谁讨论出什么结果，也就想找一个输出口，事情分享出来了也就过去了。
总之，把顾恺嘉的展办好才是头等大事。
顾恺嘉倒是十分好合作，说出来的话都是心里想的，不用叫人去猜，还言笑晏晏说要请她吃饭。
叶思琪只答：“结束后再吃吧。”
还没呈现出最后的效果，她受不起。
除了顾恺嘉的展，秘书更多的工作还是跑腿。
叶思琪手里拿着份加急文件，要去找池芸签字。
池芸这会儿在中南十七楼盯拍摄，叶思琪便捎了份咖啡去影棚。
休息室的灯光通亮，人影攒动。
影棚被分成三块，两个场地的工作人员正在布景试光。另一个场地架着设备，五六个人聚在笔记本电脑前在讨论。
“下套选这个吧，衣服比较有设计感，而且和宇琛的风格搭一点。”
“行。”
叶思琪走近，他们刚敲定拍摄方案。她见机将咖啡递给池芸，直接把文件翻到要签字的那页，“芸姐，之前说过的，要签在这里。”
“好。”池芸瞄了眼那页纸，爽快地签了字。
“妹妹。”摄影师端着摄像机对着叶思琪闪了两下，“又见面了。”
“你好。”叶思琪点头致意。
拍过陶奕安的知名摄影师，Nelson。叶思琪自打上次转过陶奕安的图就去补过时尚圈的知识。这位摄影师只和大刊和嘉亿有商业合作，往往也是杂志金九银十封面的指定摄影师，他的人像从未失过手，非常擅长挖掘并放大人的长处，每组图都能在粉圈引起震荡。
陶奕安就凭借上次的图小小出圈了一次，开始接男主剧本了。
“你和叶思媛是？” Nelson将照相机递给助理，立即起身端详叶思琪的脸。
叶思琪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回道：“姐妹。”
“这就对了！一看到策划我就想起你来。” Nelson神采奕奕，迫不及待和叶思琪分享自己的想法，“许多人喜欢对称的美感，但我不是，我就喜欢在一模一样的基础上雕刻出两个极端。那如果这个模样在本质上就不一样，又有五分的相似，那就更美妙了！”
“嗯……”叶思琪应了一声，并没有理会摄影师的专职内容，只和池芸打了声招呼，“芸姐，那我先回去了。”
“别急啊妹妹，聊两句。”Nelson跟上叶思琪的脚步，“你知道芍药和牡丹吧，外行人很难分清两者的样子，把两者同时放在一起，气质就很明显了。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偏好，但这比两颗不同品种的牡丹有意思多了。”
叶思琪止住脚步，侧目望向Nelson，“您想说什么。”
“我下周有叶思媛的封面拍摄，主题是双生，想邀请你一起来。”
“不可能。”叶思琪立刻回绝。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决绝，叶思琪笑着补了句，“谢谢您给她掌镜，是她的荣幸。但我和我姐关系不是很好，她也不会答应的哈。我这赶着交文件呢，不打扰您们工作了。”
叶思琪自己完全也没这想法，不说别的，就她家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一上热搜，绝对管爆。
但或许对叶思媛来说，指不定是件好事。
诶？等等。
封面？还是Nelson拍摄。
叶思媛这就有时尚资源了？这是往死里捧啊，这不叫偏爱叫宠爱了吧？
“关系不好？”Nelson双眸一亮，凌空拍了一手掌，“太好了！就是要这种气氛。”
见叶思琪越走越快，Nelson迫不及待拿出手机，“先加个微信吧，妹妹。”眼珠一转随即把手机收了回来，“你有事先去，我叫叶思媛推给我，记得通过啊。”
“好。”叶思琪应下，三步并作两步走进电梯，电梯门关闭的瞬间她忽地笑出了声。
她很想知道，Nelson发现叶思媛都没有她微信的话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下午Nelson发来好友请求的时候，叶思琪立即点了通过。添加方式为：名片分享添加。
有共同好友，这并不奇怪，估计是芸姐推的。
[Nelson]：俩亲姐妹是有够不熟的。
[叶菇凉]：哈哈
[Nelson]：我把方案发你，你会懂我的，妹妹。
Nelson传了个PDF过来，叶思琪匆匆浏览了一遍。核心大致就是一人双面，用诸如天使恶魔的对立面展现两个截然不同的造型。
不得不说，她确实能立即接上Nelson的创意，甚至与他在一些兴趣爱好上不谋而合，不仅是上次陶奕安的拍摄成效，还是他以往的作品，都非常符合她的审美。这次的拍摄主题，也有利于叶思媛发挥。
按照原来的设想，应该是叶思媛一人分饰两个角色，再通过后期加工呈现在同一个画面中。
观众都认为她只适合演反派，但如果她诠释好角色，都适合呢？
但叶思琪也能理解Nelson的想法，两幅相似又不同的面孔，画面冲击力确实更大。但无论是她还是叶思媛，都不会同意。
直到下班点，Nelson依旧坚持不懈地劝叶思琪共同出镜。
“呲——”
一个急刹车，一辆炫酷的跑车停在叶思琪跟前。
叶思琪瞥了一眼，瞬间没了心情。她收起手机回头瞧了眼站牌，公交车还有13分钟到达。
“思琪。”严广诚拉下墨镜，堆着浮夸的笑容，“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
严广诚右手摸过副驾驶座的一束玫瑰，下车朝叶思琪伸手，“再给我个机会吧思琪，我天天接你下班送你上班。九十九朵，寓意天长地久，虽然我们错过了几年，但还是可以重新来过的。”
花粉味扑面而来，叶思琪被这捧突如其来的花尬得退了一步，打了两个喷嚏后她皱眉说道：“你听不懂人话么，严广诚。”
正值下班点，嘉亿门口人来人往，公交车站还有几位挂着工牌的同事，不约而同望了过来。虽然叶思琪不认识他们，但他们绝对认识自己！
她本不想闹这么难看，但严广诚这番死缠烂打，她很烦。
“你有这闲工夫就泡水里去去油，脑子就不用了，毕竟里面的水够多了。高中赏你一脸蛋糕还不知道为什么吗，和以前一样看见我绕道走多好啊，非得让我当那么多人面拒绝你八百次才知道自己有多垃圾吗。”
“你、你。”严广诚立即涨红了一张脸，高举花束。一挥下来，整束花就能砸在叶思琪脸上。
叶思琪发出一声冷笑，脸抬得更高了一些，像是迎了上去，梗着脖子说：“那可是有监控，故意伤人小心我告你啊。”
严广诚低吼一声，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看着他们，这么丢面，他心里愈发恼火，也拔高音量，说：“你也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一个小小的秘书，我有的是办法叫你混不下去。出了社会，还以为和高中一样有人护你。”
叶思琪完全没把他话听进去，纯纯只过耳，她再次回头看了眼公交车的时间，居然还有八分钟。
这时，引擎声自远而近，一辆浅黄色的玛莎拉蒂缓缓而过，底座绘着三根黑色细线，呈放射形从车头穿过后视镜，一直延到车尾。
驾驶座上的男人五官深邃，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他一手搁在车门，一手把着方向盘，车速越降越慢，像是迎合前方的红灯。
“我不仅见钱眼开，我还见色起意呢。”叶思琪跑下公交车站，喊道，“顾总！顾总。”
顾洛白的眸光先是落在叶思琪身上，飘到严广诚和他手里那捧鲜艳的玫瑰花，又重新转到叶思琪的脸上。
叶思琪两手扒着副驾驶车门，因为用力，指节的皮肤也皱在一起。眼睛亮晶晶的，目不转睛盯着顾洛白，她双腿并排跟着车走了两步，赔笑道：“上次还没来得及体验顾总的车技，这会儿能体验下么。”
“我车不是有毒么。”顾洛白斜瞥了她一眼。
说是这么说，车速却越来越慢，几近停止。
“哪能啊。”叶思琪不打草稿，“您这车一看就安全、可靠、高级，还得是顾总，能订到这全球限量版玛莎拉蒂，连车牌号都是顺子。”
“这回你倒是认对了。”顾洛白轻哼一声，瞥了眼后视镜中的严广诚，那人立在原地，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顾洛白食指轻敲着方向盘，上半身放松地倚在驾驶座，下巴微翘，似是在等待叶思琪的下一步动作。仿佛做选择的并不是他，而是叶思琪。
叶思琪咬了咬牙。
她跟螃蟹似的走了五十多米，车轮依旧在滚动，给不给她坐玛莎拉蒂倒是说句话啊。
她心一横，整个身子都弯了下去，绽放一个大大的微笑，轻声道：“求你了。”
顾洛白心猛地一跳，竟觉得有些畅快。就像小时候一样，这会儿叶思琪还有什么请求他都可以满足。他手上并没有什么动作，一脚继续压下刹车，却听旁边的小姑娘继续热切地喊了一声——
“姐夫！”
压在刹车上的脚猛地一松，放在了油门上。
引擎一轰而响，跑车瞬间当着叶思琪的面溜了出去。
叶思琪被这热浪掀到一旁，踉跄两步差点没站住脚。不用说她都能想到严广诚在背后笑得有多开心。
长大后她一声“姐”都没喊过，顾洛白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一双凤眼越瞪越圆，前方的绿灯在她眸中烧成了绿光她咬碎银牙，低咒道：“祝你下雨天折叠系统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