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唉!”
明王不安的走来走去,时而愤怒,时而无奈,有一种被人泼了一身脏水却无法辩驳的痛苦和委屈。
“王爷,津州越来越多的百姓打着您的幌子要造陛下的反呐!”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人。
明王揪住他的衣领,“他们可出了津州?”
“何须出津州?您要在津州自立为王的消息,只怕早已传到承天城内去了啊!”
“唉!这群刁民!害我如此!”明王捶胸顿足。
一谋士道,“王爷,民心所向,不如顺天命而行。”
明王捂脸,跌坐在椅子上,“你们不懂。兄长待我如此亲厚,他们是在逼我做一个六亲不认的畜生!”
明王生在皇族,岂能不知王朝大势?
他明知天下混乱,却只敢蜷缩在封地里,是因为他害怕,害怕被陛下所杀。
百姓又知道什么?他们根本不知段家的可怖和伍家的骁勇。只要段氏和伍氏两个家族还在承天城,他的兄长,永远不用担心皇位不够稳固。
段勍。
段勍!
那个一生鲜少走出段家,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男人,莫说看见他,听到他的名字,哪怕只是想到段勍两个字,都足够让明王毛骨悚然。
段勍不是人,他是个怪物。
在段勍的眼中,天下透明。
只要他还对皇兄忠心耿耿,明王又怎敢轻举妄动?
明王此生唯一一次见过段勍,只一次,恐惧便刻在了骨子里,毕生难忘。
时至今日,那一夜的场面还时常浮现在明王眼前。
段勍手中的三枚铜板,是催命符,是无常勾魂索,是判官笔,无论躲到天涯海角,都能被他找到。他知道每家每户的每一处隐私,这天下,没有能瞒得住他的事。
明王不敢造反,甚至不敢生出造反的念头,因为他不知段勍是否能算出他有反心。
取而代之,取而代之,取而代之!
是他不想取而代之吗?!
不能啊!
这一刻他集结军队,下一刻段勍便会精准算出军队里的每个人的一生,他们的家庭,他们的性格,他们的武功,他们的弱点……
段勍会知道他们行伍前行的每一段路程,知道他们的每一个计划,甚至能知晓他们撤退、藏匿的位置。
这样一个人坐镇承天城内,让他如何敢动?
一个必然失败的结局,为何要拉上他去死?
他一点都不想死,既然无法登上最高的位置,为何不能让他安稳逍遥的过完一生呢?
何必如此害他?他自认待人不薄啊。
明王疲惫的捂住脸,双目熬的通红, “吩咐下去,让所有人守住王府,势必等到承天城内来人镇压造反的百姓。”
手下不明白,“王爷!百姓如此拥护,我们为何如此?您此时现身,一呼百应。若是闭门不出,岂不是辜负津州一州之民?”
明王已然做出决断,咬牙道,“当他们决意造反之时,便已走上一条不归路,我不能和他们一起去死。就在府里等,等陛下派兵前来镇压,谁都不要出门,更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妄想!”
说到最后,实为厉声警告。
手下明显不服,极为不解,“王爷,这不是一条不归路……”
明王高声斥责,打断了他,“就是一条不归路!你以为段氏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伍家又是什么样的人?我出生皇族,难道还不比你们看的透吗?没有人能打败段氏和伍氏。”
他气急败坏,破口大骂,往日儒雅的面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土鸡瓦狗。”
“乌合之众。”
“不堪一击!”
“你们到底在自以为是什么?靖墟王朝的战场上,看的从不是人多人少,哪怕全天下都与皇兄为敌,只要段氏和伍氏两个家族还在,承天城,便是永远无法攻破的地方。他们会杀了每一个叛逆,直到高高在上的帝王,重新威服四海。”
“你只需要记住,没有人能打败他们,没有人。”
“只要段氏没有放弃皇兄,谁都不能成功……”明王既恐惧,又颓然。
一将军愤愤不满道,“王爷,您也太高估段氏了,段铓数日前方将失败,依末将看来,段氏不过虚名在外……”
“你给我闭嘴!”明王彻底发火。
“此事不必再提,谨守门户,绝不能让反贼进入王府!更不要打着我的名号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