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不知走了有多远,齐月轻轻地回拽了一下宁赫,轻声说道“:我走不动了。”

    宁赫也知,此路遍布大小石子,并不好行走,况且,漫无目的的走,倒不如躲在隐蔽处,如此也可以避免与敌人直接遇见,等到天一亮,自己的卫兵自会寻来,形势便会好上许多。

    于是,便开始寻找可容身之处。

    也算运气好,很快二人便寻得一处洞穴。

    洞外月光明亮,洞内一片漆黑,二人并未深入,只在洞口不远处摸索着石头,也不敢相隔太远,只虚虚的挨着坐下。

    北境的夜间寒冷,齐月并不是第一天知道,早几日她已经领教过了,可是与这山涧中相比,之前受的那些冻,简直不值一提。

    夜里的山涧,冷风如锋利的刀子划来,刚才自己紧张逃命着,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此刻一坐在这里,齐月的上下牙齿便不停地打架,发出“咯咯叽叽”碰撞声。

    楚地之人,多以丝绸作面,棉絮为里,做得的棉衣并不十分御寒。而宁赫自小生活在北境,穿的衣服多是猎物的皮毛作里子,皆是十分御寒的。

    起初,听到齐月冷的发颤,他并不想理会,裕国女人娇弱,从她进乌兰王城那日,他就已经领教过了:竟能因车马颠簸在王庭门外呕吐。

    那日他刚好于城楼之上,看见这一幕,当下便对这弱不禁风的女人多了几分不喜。

    然而,此时此刻,纵使自己一个男子在此处,尚且不能完全可御寒,对旁边这女子,还是不要太过苛责为好。

    “你怎样了?”宁赫开口问道。

    “还......好”明明冻得厉害,齐月嘴里却仍旧吐出这句回答。

    “过来”宁赫命令道。

    “殿下......多担待,腿僵,动不得了”齐月一字一顿,哆哆嗦嗦的才说完这一句话。

    宁赫也没再命令齐月做什么,而是自己走了过去,敞开大衣将齐月护在臂弯之下。

    在寒冷冬夜中忍受了许久,而此刻突然置身在宁赫温暖的包覆之下,齐月只想离这火炉近一些,再近一些,从二人并肩坐着,再到自己主动紧靠上去,再直到双臂紧紧地将宁赫箍紧,抱在怀中,齐月才终于感到安心温暖,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这一夜惊魂,一夜奔逃,她终于可以闭上眼睛了。

    从齐月一点点挪动,挨近自己,到紧紧抱着自己,再到她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宁赫只是轻叹一声:此女在家中想必也是父母掌上明珠,尽管去家万里,仍有护卫暗中保护,可不知倒了什么霉,成了裕国的和亲之人,此番又遭遇刺客,实在是命运难测。

    突然,他又无奈扯唇,自己有何资格来同情她,她所遭遇的一切,不也正是自己无法逃离的魔咒:这婚二人都躲不掉,而这避难,二人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毕竟倘若她被歹人所俘,自己一样要担照护不利的罪名,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既然如此,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二人先保住各自才是目下最重要的事情。

    月悬中天,宁赫的眼皮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合上,不知不觉间竟也睡了过去。

    梦中自己走在一处火焰岩浆的悬崖边,无尽的热浪向自己迎面扑来,那火红的岩浆汩汩翻滚,自己怀中仿佛拥抱着一个燃烧的火球,是那样柔软,又是那样滚烫,仿佛要将自己融化掉,再一点点吞噬。

    宁赫满头大汗,瞬间惊醒。

    可外袍覆盖之下的火热触感告诉自己,怀中这女人似乎是发烧了。

    他伸出手,摸索着向她的额头探去,夜太黑,他的大手先是落在对方柔软的脖颈上,再抬手触及到坚挺的鼻梁,最后向上才摸到额头,实在的烫的厉害。

    自己小的时候,为王庭贵族所不喜,也曾度过一段艰难时光,记得那时候自己发高烧,有人告诉过自己,只要发了一身汗,便能逐渐好了。

    此时此地,别说药物,就是一床发汗的被褥都难以找到,而怀中的人确确实实是已经不能再坐视不理的。

    既然二人挂着名义上的夫妻,那么如何对待她,都也算不上轻薄。

    一开始是齐月双臂环抱宁赫,而宁赫垂着双臂,二人背部靠墙而睡的。

    为了让齐月更暖一些,也能更快地发出汗来,宁赫便也如同齐月抱住自己一般,伸出双臂紧紧的反向环抱住她,二人共同拥覆在貂袍之下,同时倾倒在地面上。

    开始的时候,宁赫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身侧发热之人烫熟了,而且,对方似乎是病中难过,不停地扭动,向外挣脱,虽然力气不大,但宁赫不能放任,也不敢轻易脱手,只能尽力圈着对方,忍耐着。直到自己也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殿下,殿下,你在哪里”蒲奴高亢的声音震彻山谷。

    宁赫、齐月二人几乎是同时被这叫声吵醒。

    两人一起睁开眼睛,近距离的四目相对,让二人都有些惊诧。

    二人皆是大汗淋漓,又都紧紧的抱着对方,黏腻而又异样的感觉前所未有,二人都迅速的别开眼睛,看向别处,但偏偏忘记了放开对方。

    齐月挣扎了一下,宁赫很快便脱手站起身来,背对着齐月,按捺不住心跳加快了几分。

    “我们.......”齐月刚想发问。

    宁赫立即打断:“昨夜你起了高热,帮你发汗而已。”说罢头也没有回,只是蹲下,手朝后方一探,便扯走了仍旧孤零零躺在地上的貂裘,飞快的起身朝着洞外走去。

    齐月脸红了红,很快,也便当作无事一般,跟着走出了洞穴。

    “殿下,您没事可真是太好了”蒲奴这边刚发现宁赫站在洞口,便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

    然而,不知怎的,自己刚跑到洞口,正欲扶住殿下看个仔细,看清有无受伤,却被殿下一掌给推出了好远。

    “殿下,您这是为何?”蒲奴攥紧了双拳问道。

    “你身上太硬,硌了我的手。”宁赫想也没想,随口编出了个理由。

    “末将又不是身娇体软的娘子,怎会不硬,殿下您这这一夜......”蒲奴看见殿下身后,王妃低着头走出来,便将后面未说完的浑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而宁赫发觉自己用“硬”这个词形容了蒲奴时,齐月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只是懊丧的闭了闭眼,不可置信自己怎会如此有辱斯文。

    难道,人在不经意间中,真的会把心中所想之事变成口中之言不成。

    自己只是不想让蒲奴此时靠近山洞,怕她窥见齐月衣衫不整,难道,潜意识中,自己也在留恋她那柔软的身体不成。

    宁赫吐了口浊气,不想再纠结此事,便果断朝着前方走去。

    “你们一路寻来,可有什么收获?”他问蒲奴。

    “回殿下,山涧之上的人向我们发出了信号,可等我们赶到时,却发现他们全都已经被杀了,至今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蒲奴两手一摊,颇有些失落的答道。

    他侧头向后望去,又问:“可有其他人寻上你们?”

    齐月知道他在帮自己打听齐淼的下落。

    “未曾见到什么人,只是小石潭那边的人倒是传来了口信,说是潭水流干之后,发现有一个泡的不成人形的尸体沉在水底。”蒲奴答道。

    “沉在水底?”宁赫不解,竟然还有死尸不浮上水面的怪事。

    “走,去看看。”

    他刚要令蒲奴开道,向小石潭方向继续走去。突然想起,周围可能仍旧有一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疏漏,企图再次将齐月掳走。

    便又停下脚步,回头对齐月道:“本应送你回府,但是路上未必安全,若你还能坚持,便随我再回小石潭走一遭。”

    齐月听到此处,欣然答道:“我正有此意。”

    看到宁赫仍然静止在那里不动,齐月立刻意识到:他在等自己跟上去,应当是被劫匪吓住了。

    她快走两步,迅速的跟了上去,这一路,直到到达了小石潭,齐月与宁赫、蒲奴始终是保持步调一致,想必这二人都在有意放慢脚步等自己的缘故。

    一到地方,宁赫刚站定,昨夜留下的捕快便立即跑来,站的笔直汇报:“殿下,潭中有一男尸,背后背的包袱,可奇怪的是包袱里面什么都没有。”

    “随我下去”宁赫回头对着蒲奴说了一句,刚走出两步,又转头看向齐月道:“你也跟上。”

    昨日才说要远离宁赫的齐月,自知此时跟紧宁赫才是最安全的,便也立即跟着蒲奴向宁赫走去。

    的确,那人的包袱是空的,可谁会背着空无一物的包袱招摇过市,甚至与人交战的时候还未丢弃呢?

    加之,此处潭水莫名变成了毒水,唯一的可能就是包袱中原本装着大量的“散魂丹”,而落水之后,散魂丹也化成了水,此刻看上去才可能是个空无一物的包裹。

    齐月与宁赫相视一眼,彼此都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尸体怎会沉入水中而不浮起来呢?”齐月问道。

    “铁”,宁赫又变成了那个惜字如金的冷脸“殿下”,只是回答了这一个字而已。

    只见他拔出佩剑戳向那人腰带,不想却发出“锵”的一声,明显是铁器相撞的声音。

    “真的是铁啊,殿下你怎知他腰上是铁?”蒲奴崇拜的看向宁赫。

    “他的衣物磨损集中在腰侧,实在诡异。”宁赫漫不经心答道。

    “为何会以铁来束腰?”齐月又问道。

    “只怕不是为了束腰,而是要用束腰的方式把这玄铁带在身上。”此时宁赫已经用利剑彻底挑开了玄铁外层那片破布,方形玄铁也暴露出来。

    蒲奴刚要弯腰拿起,不料却被宁赫阻止:“毕竟这玄铁在毒水中泡了这许久,还是小心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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