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栖扯过一卷保鲜膜，胡乱缠在手上当临时手套。

    薄膜边缘硌着掌心，带着冰箱里透出的凉意。她和眼镜女一起弯腰拖那具尸体，保鲜膜被尸体僵硬的关节顶出几道褶皱。

    尸体在地毯上摩擦，发出沉闷的“沙沙”声，直到被拖到门口，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急促的呼吸撞在走廊冰冷的空气里。

    问题是：怎么找到“管理员”？

    规则里没提管理员的踪迹，但“电梯”和“18层”那两个词像浸了水的墨，在喻栖脑子里晕开——

    这栋楼的线索，似乎总绕不开那部老旧的电梯。

    看来，电梯是送外卖的关键。

    眼看眼镜女指尖泛起淡蓝色的微光，喻栖那是她发动技能的前兆，于是伸手按住她的手腕。

    “别用。”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触到对方手腕上细密的冷汗，“技能留着，后面还有用。”

    这种能直接得到线索的能力，太逆天了，大概率有限制次数。

    在这种已有明显线索的地方用，纯浪费，太蠢了。

    喻栖松开手，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电梯。

    金属按钮泛着冷光，她按下去的瞬间，走廊顶灯突然闪烁了两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电梯门缓缓滑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涌了出来。

    里面站着个男人。

    中年模样，浑身都在滴水。

    深红色衬衫湿透了，贴在身上勾勒出松垮的轮廓。发梢的水珠顺着僵硬的下颌线往下淌，在锃亮的电梯地板上积出小小的水洼——

    可最扎眼的是他的鞋，一双鲜红色的皮鞋，红得像刚从血里捞出来，鞋尖甚至还沾着片湿淋淋的枯叶。

    他一直低着头，直到电梯门彻底打开，才缓缓抬眼。

    那双眼浑浊得厉害，眼球上蒙着层白雾，嘴角却咧开一个极不自然的弧度，像是被人用线硬生生扯上去的，连带着脸颊的皮肤都拧出几道僵硬的褶皱。

    “你们...要...去几楼...？”他的声音像泡过水的纸板，又闷又哑，每个字都带着水汽。

    规则二：不要相信红皮鞋的管理员。

    喻栖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但她脸上没露半分。

    她微微侧了侧身，让门口的尸体露出一角，尽量声音平稳地说：“我们找了半天，发现这栋楼好像……没有18层。”

    男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的弧度像被冻住的冰棱。

    电梯门在两人之间缓缓合上，金属壁映出他那双鲜红的皮鞋，随着门的移动，像两团跳动的血斑。

    就在门缝快要彻底闭合的前一秒，眼镜女突然伸手按住了门沿。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手腕撞在金属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等等！”

    她抬眼看向电梯里的男人，声音比刚才稳了不少：“我们是新搬来的租客，来给您送‘外卖’的。”

    男人盯着她们看了几秒，浑浊的眼球动了动，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缓缓抬起那只湿淋淋的手，指甲缝里卡着点什么深褐色的东西。“给我。”

    喻栖没犹豫，和眼镜女一起用力，把尸体推进了电梯。

    尸体撞在轿厢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男人面无表情地接住，像接过一个普通的包裹。

    电梯门再次合上，这一次，没有再被挡住。

    直到金属门彻底闭合，喻栖才感觉到后背沁出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

    她松了口气，却没敢放松警惕——

    刚才门关上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那个穿红皮鞋的管理员，对着她们消失的方向，咧开了那个僵硬的笑。

    “你很聪明。”电梯门彻底合上后，身后的眼镜女突然开口。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喘，大概是刚才用力推尸体累的。

    喻栖回头看她，对方扶着墙，指尖的蓝光已经褪去。

    “你也是。”她客气地回了一句。

    “还没自我介绍。”眼镜女直起身，朝她伸出手，手心还残留着刚才握保鲜膜的凉意。

    “我是林韵，如你所见，技能是［解析］，能得到副本里的线索。”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应该猜到了，那个西装男有问题。而且，他很关注你。”

    喻栖没立刻伸手，只是看着她。

    林韵的眼神很亮，不像新手的慌乱，倒带着点审视和探究。

    看来，她主动跟出来送这趟“外卖”，无非是想看看自己的反应和能力。

    在寸头男焦躁、高中生怯懦的对比下，她们确实是彼此最优的合作选择。

    喻栖突然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一触即分。“合作愉快，林韵。”

    林韵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也笑了。“你果然……让我意外。”

    走廊的顶灯还在“滋滋”闪烁，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两只暂时结伴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