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许令仪被蔓草娘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婶子拉着又回了屋,不等她询问,一群人就不知从哪掏出一堆胭脂水粉开始给她装扮。

    张大牛上前抢人,却被几个婶子拦在外面。

    “出去出去,新娘子的闺房男人不能进。”

    “让开!”张大牛焦急地看向屋内,许令仪清凌凌的眸子看向他,对他摇了摇头。

    张大牛手上推人的动作一顿,转瞬便道:“劳烦各位婶子照顾我妹子。”

    屋内的许令仪闻言眼里闪过诧异。

    门口,张大牛握着刀的手高高抬起,招呼道:“妹子,你安心梳妆,一会儿哥哥背你出门。”

    许令仪抿了抿唇,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原本她是打算让张大牛离开,自己一个人留下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张大牛的手还举着,见她没应答,又晃了晃,她垂下眼眸捏了捏手指,再抬头,便对他点了点头。

    张大牛见状放下心来,转身便出了屋子。

    外面的房门已经坏了,他就靠在门框上观察着屋里屋外的情况。

    张知越已经醒了,此时正乐呵呵的跟那个死而复生的老头看之前那幅佛像,其他的衙役则一脸呆滞的站在院子的各处。

    屋内,许令仪很快就被人扒了外衣换上嫁衣。

    她摸了摸嫁衣的料子,入手软滑,还有些冰凉之感,这可不是村里会有的料子。

    外面响起吹吹打打的声音,手上立刻有人塞过来一把团扇,喜气洋洋地说:“新娘子出门喽!”

    许令仪一把抓住身边人的手腕,她习武,手上力气不是一般人可比,如今她用足了力气,身边之人却一点不适都没有,甚至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新娘子别紧张。”

    那只手冰凉入骨,一路凉到许令仪心底。

    -

    保靖县,李崇光带着人赶在城门刚开启便进了城,进城时街边的铺子也才开张,一行人进了一家成衣铺,没多久就都换了便装出来,而后大半的人三三结队,又出了城。

    李重光身边加上跟来的衙役一共五个人,一行人跟在李崇光身后骑马来到一家医馆。

    “有人吗?”

    医馆的大门被敲的砰砰响,却不见有人来开门,旁边笔墨铺子的掌柜闻声出来,说道:“别敲了,医馆早就关门了。”

    “关门了?”李崇光走过来,“店家可知道什么时候能开门?”

    “开门?”掌柜摇摇头,“不知道,郑大夫已经有快三个月没来了,医馆坐馆的大夫上个月末也都走了,以后怕是都开不了了。”

    一听郑大夫,李崇光赶紧问道:“您说的郑大夫可是郑颢郑神医?”

    掌柜摇摇头:“是不是神医不知道,不过他每月只初一十五才会坐馆医治,来的病人倒是很多。”

    李崇光皱了皱眉,他离营时军医曾说保靖县内有位神医医术奇高,能使死人复活,此次他来就是想请他去军中为受伤的将士医治。

    “店家可知他去了何处,何时能归?”

    “这我哪知道?”掌柜细细打量了他与身边的人一会,“你是来找郑大夫看病的?你生了什么病?”

    李崇光未答,又问:“您可知他家住何处?”

    掌柜:“不知道,郑大夫每次出诊都要忙到深更半夜,哪有时间与人闲聊?”

    掌柜说完又打量了李崇光一眼,觉得这行人身上气势太盛,他怕招惹了不该惹的人,随便说了句“告辞”就回了自己的店里,只是耳朵却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

    “副将,不如属下带人去附近打听一下?”一名随行的军士说道。

    “一起吧,”李崇光说道。

    一行人在附近走访了几家店铺,都与之前那家笔墨铺子的掌柜所说一样,郑神医已经有三个月未出现,至于他家住何处,没人知道。

    他们又去了几家郑颢曾经医治过的病人家中,结果不出意料,也是不知他踪迹。

    找不到郑神医,军营里受伤的将士就得不到救治,李崇光昨日收集的白虫皮屑也没办法辨认,一行人顿时沉默下来,气氛低迷。

    李崇光看了看日头,在街边找了家卖胡饼的铺子,买了几张饼,几人就站在街边分着吃了。

    想起答应许令仪的事,他对跟来的衙役问道:“这城里的棺材铺子在什么地方?”

    一名衙役道:“都在城西。”

    另一名则道:“只是棺材铺子材料有限,怕是一时半会凑不齐那么多棺材。”

    李崇光咬了口饼:“我自有办法。”

    他早想好了,真弄出几百口棺材不现实,到时还容易造成恐慌,不如他先去看看样式,然后再订购一批木材回去自己做。

    也不做一般的样式,就挖两个大坑,用木板把土隔起来,到时候把人都用草席裹了,男的一堆,女的一堆,省时又体面,也更热闹些。

    村里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怕是早就习惯了彼此,如今又都一起横死,一个个分开埋难免寂寞,如今都埋一起,若是怨气重做了鬼,大家也不孤单,还能组队去报仇。

    越想,李重光越觉得自己真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只是回去少不得要跟许娘子好好说道说道,否则她那锋利的刀只怕又要架到他的脖子上。

    一行人吃了饼就骑马前往城西,路过县城的中心地带就让一家酒楼门口站着的人堵了去路。

    保靖县南北一共五条街,其中第三条街既是县城的中心,也是商业街,街边店铺林立,街道两边还有些小摊贩的摊位。

    哪怕时间还早,街上也已经有了不少人,其中一家酒楼更是客人多的都排到了外面。

    李崇光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下马向前面聚集的人群而去,很快就混入人群之中。

    没多久,那人就从人群中出来,道:“副将,前面演傀儡戏呢,据说是长安来的戏班子。”

    “傀儡戏?”李崇光看了看前面的人群,“演的什么,竟然吸引这么多人。”

    “属下听说今天好像是什么山神娶亲。”

    “山神娶亲?”李崇光好奇地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本朝民间并不禁止讨论鬼神,只是若有人假借鬼神之名行不义之事,这是律法所不能允许的。

    眼见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李崇光皱了皱眉,道:“去看看。”

    几人下了马,刚才那名军士又钻入人群,没一会儿就从里面带出来两个人,一个看打扮像是护院,另一个则是酒保打扮。

    李崇光从怀里摸了块银子丢过去,那两人便一人过来牵马,一人过来引着李崇光进店。

    从人群中穿过,李崇光看见了看戏之人脸上的痴迷,心中惊讶,这戏就这样好看?好看到这些人既不上工赚钱,也不居家苦读。

    李崇光被店小二引着进入大堂,在距离中心戏台稍远的位置坐下。

    “店里人多,就只有这一桌如今还空着,望郎君不要嫌弃。”

    李崇光闻言摆摆手,小二识趣退下。

    李崇光进来时戏已经开始好一会,如今正演到新娘拜别兄长将要上轿的环节。

    台上被人提丝控制的红衣木偶一个转身,正好对着他的方向,他喝茶的动作停止,目光紧紧跟着台上那个披着嫁衣的木偶移动。

    台上唱道:“新娘子上轿喽!”

    待看清木偶面部,李崇光倏地将手里的茶杯扔向台上。

    “哎哟!”扶着许令仪的婶子一个踉跄,“谁打我?”

    团扇下,许令仪微微转头睨她一眼,笑道:“婶子小心。”

    那婶子揉了揉肚子,恢复笑容道:“新娘子快去吧。”

    张大牛就等在门口,许令仪迈步过去,却在将要到门口时歪了下身子,撞到刚才那个婶子身上,听见对方又“哎哟”一声,她才一脸歉意地站稳。

    “真是对不住,”她道。

    那婶子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把她交给了张大牛。

    许令仪拿着团扇遮着面,趴到了张大牛的背上,身前身后跟着几个刚才为她梳妆的婶子。

    许令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找机会给李将军传信,保护好张县令,他还有用。”

    “你呢?”

    “不必管我。”

    张大牛眼神暗了暗没应。

    轿帘被掀开,张大牛转了个身把许令仪放进去,随后看了她一眼便走。

    轿帘落下,许令仪的脸色就彻底冷下来,刚刚她不小心撞到了那个婶子的腹部,如果她的感觉没有错,那里应该有一个洞。

    轿子外面吹吹打打,许令仪还是第一次知道,青石村还有这样善做喜事的人才。

    她掀开轿帘向外看了看,果然不出所料,那些死而复生的村民都在送嫁的队伍,而走在最前面的,是王保兴。

    放下轿帘,许令仪又回到轿子里,看路线,他们现在是在上山。

    许令仪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今日刚见到蔓草娘时,她真的希望这些人是死而复生,而刚才出门时的一切,足以证明,根本没有什么死而复生。

    她蹙着眉,如果这些人是假的,那些白骨呢?也是假的吗?如果白骨是假的,村里的人又去哪了?妖兽也是假的吗?

    她又想起李崇光,他是为追击妖兽而来,显然在青石村外也有妖兽的存在,看来妖兽并非是假象。

    许令仪心里想着事,耳朵也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的吹打声刚断,轿子就开始左右摇晃,她抓紧窗户的边沿,刚要飞出去,腰上就传来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她直接被这股力量拽着破轿而出,隐隐还听到有人在叫她。

    “许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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