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间还算愉悦地结束了，但令我十分不解的是，从餐厅出来后，老朋友竟然绅士地表示天色太晚了，要送我回家。
？？？
“大晚上坏蛋遇到我，他才是倒霉透顶吧？”我打量了下月色里已经长成大人模样的艾尼，有感而发，“感觉你有点变了。”
“哪里不一样了？”
在他看过来的发问视线里，我诚实表示出觉得他反常的原因，“没那么少爷了，有教师风范了。”
毕竟，艾尼他现在是成年人了，还是魔法学院里的教授。
他以前身上那股反派的自以为是的年轻气盛，乍一看，全然消失。
只剩下家世良好的有钱气息，还是从容优雅老钱风。
艾尼大概也觉得自己的中二时期太丢脸，不想再提那段显得自己智商不高的岁月，“……最近王都里不太平，路上看到奇怪的东西，不要好奇地跟上去。”
“魔王的间谍混进来了？捉到了吗？”上一任魔王还挺谨慎，保密工作做得更好，间谍名单一直没让其他部门的我看到过。
“你还没放弃勇者梦吗？”艾尼按了按眉间，“最近总是发生夜间袭击案，被袭击者无一生还，而现场残留的魔兽痕迹很诡异，不是已知的魔兽物种。”
“人永远是少年嘛，”我很好奇，“你有现场照片吗？让我看看。”
我只是问问，也不确定他有没有这些资料。
会这样顺口一问是因为，以前上学的时候，艾尼除了没法压过主角一头，但资源和人脉一直是我们那届最强的，消息更是想知道啥就能打听到啥。
没想到现在也是，艾尼从魔法口袋里掏出了明晃晃标注保密的文件，提醒道，“现场很血腥。”
注意力全在资料上的我，只顾着接过来打开查看，同时还不忘感叹艾尼还是那么神通广大，“不愧是你。”
他父亲是不是现在还是那什么爵来着。
次要人物资料基本不记的我，想不起来很正常。
当初给反派当小弟的时候，嘲笑平民主角难道不知道反派爹身份多么强，是另一位小弟负责的内容。
不是我的台词，我不记。
见我脸上露出震惊神情的艾尼，把魔法召唤的光调得更亮，“你难道知道是什么干的？”
“并没有，但是我现在害怕了。”
“……”
照片上的案发现场的确触目惊心，简直是虐杀，虽然我给神打工很久了，但是神设置的剧情里，很少有这种不符合他审美格调的场面。
这个世界的神自诩自己很有品味，有点看不得丑陋的神经质，还有点洁癖。
就算是魔王和勇者的战场上，也没有这种恶意的以欣赏对方痛苦为目的的犯罪行径。
而且照片画面里粘液，和我记忆中那股粘稠恶心的存在，有异曲同工之处。
但记忆里那可怕的存在，只会攻击神策划的故事里的重要人物，不该对背景群众下手的。
所以，应该不是。
不过，以防万一，我改口了，看在艾尼是朋友的份上，“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你不是说罪犯遇上你就倒霉了吗？”
……
我要是直接跟艾尼说，担心他实力太弱会被毁灭，他会不会气得三天不跟我讲话。
毕竟，今天到最后，晚餐还是艾尼付的钱，看在他大方的份上，我就不说伤人的实话了。
“记忆力别那么好，就一起走吧。”
虽然说学院给给每位教授都配备了豪华教师宿舍，但老朋友自己的府邸才是真正的豪华，他不住校正常。
我不住校，是因为作为食堂窗口承包商，根本没有被分到员工宿舍。
在母校就业的第一年，就感觉到了歧视。
坐上旧同窗的马车时，还有点仇富。
不提拉车的那几匹高级魔兽，也不提整座车架用料价格，也不提驱动的魔法石等级，光它镶嵌着的抗震防攻击多功能的多重魔法阵，必须是魔法大师级别才能精细地绘制出。
嵌合了那么多魔法阵，却一点也没有产生排斥，反而精密地运行着。
“现在魔法师就业都卷到马车行业了吗？”我虽然知道王都向来是人才济济的，但也不至于几年不见，就业生态这么差了吧。
不知道从车厢哪里掏出茶具和茶叶来泡的艾尼，颇有装逼的架势，漫不经心说道，“我自己改造了下。”
忘了这家伙就是那种喜欢炫技的性格，算是问到他得意的地方了。
“我要在茶里面加冰镇的水果。”
“你的口味还是那么离谱。”艾尼话语里都是不理解，但手里却从左侧拉出了有冷藏功能的储物箱。
他不参与我的奇怪口味的抉择，让我自己挑里面的鲜果。
也是在异世界见到车载冰箱的我有点梦回故乡了，思考这项马车功能为何没有流行到全国各地。
本来我也没真想在热茶里放水果，看着这种类丰富的水果们，“你平常下班后还挺会补充维生素。”
不过，艾尼他以前不会像我一样直接啃水果，他会有别人切好的果盘享受。
我终于知道今天车上少什么了，“那位能干的家臣呢？”
玛吉赛格斯学院不允许学生携带任何的仆从，不管是女仆还是执事，但贝列家的父母担心孩子不适应艰苦的学院环境，特意让家臣的孩子陪同入学。
当然被硬塞进剧情里的我，还感叹过，这异世界爵位可以世袭，私臣身份也可以世袭。
真的不会发生起义吗？
“比亚吗？”艾尼的私人马车很稳，不会有茶水泼溅出来的担忧，艾尼将手里的杯子放在车厢里的桌上，撑着下巴看向我，挑眉惊讶，“他竟然没有告诉过你近况吗？”
“我和他关系应该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我是被强塞进这个故事里来的，神懒得给我补足身份背景，反正在其加护下，大家会默认我被塞进来的身份是合理的。
那么同样是反派小弟的比亚可以说是我的旧同事。
比亚属于从小到大都被洗脑了，觉得艾尼就是他以后的老板，所以过于忠诚，导致他看不符合家臣行为准则的我不太顺眼。
题外话，我真心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家臣行为准则”这种东西？
我觉得不如称之为他受到的仆从洗脑包，更合适。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没法快进时间线，不走神规划的剧情时，我有很多时间和他吵架。
他说我以上犯下，没有一点身为家臣的自觉。
我说他没有灵魂，没有反抗精神，自甘堕落。
价值观不吻合的我们，隔三差五干架。
嘛，比亚不是神关注的重要角色，我就算表现出人物设定外的行为，也没太大关系。
只要剧情按时推进，我就不会被雷劈。
只要工作时间长，不愁找不到摸鱼的机会。
有一说一，我觉得我在异世界打工，还好没有什么系统藏在我脑袋里，时刻检验我有没有脱离人设，一旦发现就给予电击惩罚。
对应的，神也没有小说里的系统大方，别谈商城，我都没有拿到过什么属于自己的道具。
勇者的神器，我只摸到过，到头来都得给勇者。
感觉在打黑工。
“他去边境参军了，前不久还晋升了。”艾尼的解答把我从对工作的吐槽思绪里唤回来。
“哎？”我想不通比亚竟然没跟在艾尼身边，他当时不是声称自己是艾尼大人的狗吗？
“他没这么说。”艾尼打断我不自觉脱口的自言自语，表情里全是嫌弃。
我忘记比亚表示忠诚的原话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在严酷的职场里落败了吗？”
没错，想要巴结贝列家的人还真不少。
“不是你让他去追求真正的自我吗？”
“我不可能说出这种话。”身为被邪恶不可抗势力压榨打工的我，怎么可能劝别人逃脱。
“他离开的时候，确实是这么说的，还说很感谢你。”艾尼此刻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不会要把自己的属下离开怪在我身上吧？”
贝列家确实在比亚身上投入了不少成本。
“该说你功不可没呢，还是，”艾尼的话没说完，从王都的东北方向传来了巨大的魔力波动。
王都范围里，未经允许，不得使用这样大规模的魔法。
这给了我转移话题的机会，“好像有大事发生，我们去看看吧。”
爆发的魔力很熟悉，像是我以前的旧旧旧的同事之一。
虽然魔兽马车速度很快，但是想要迅速赶过去，不如空间转移魔法。
艾尼已经定位到了具体坐标，正在发动魔法。
被别人带着进行空间移动，还是一无既往地想吐。
感觉我的晕车被带到了异世界的魔力顺风车上。
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我站稳后，看清了这里的人影身份，
“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