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柯此刻正要去打车，余光瞥见饶姝正靠在车边，眼神有些迷茫地望向自己这边。他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带着点戏谑的弧度。

    虽然他和她似乎只见过几面，但他清楚的记得她平时都是一副有些高傲的样子，现在开来却是有些呆呆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朝她走了过去，夜晚的微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

    “饶小姐，”他停在一步开外的地方，语气依旧带着那种让饶姝捉摸不透的调调，“看你这样子，是没法开车了？”

    饶姝点了点头，酒精让她的反应慢了半拍，只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叫代驾了？”覃柯又问。

    饶姝老实地摇头，声音有些含糊：“还没……”

    覃柯挑了挑眉，视线在她明显带着醉意的脸上扫过，又看了看她手里攥着的车钥匙，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我帮你打车？”覃柯询问道。

    这个提议让饶姝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她觉得这人好麻烦，她强撑着问他：“你喝酒没。”

    覃柯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故意向前倾了倾身子，拉近了些距离，声音压低了几分：“怎么？饶小姐这是……想让我送你？”

    他身上的淡香混着夜风飘来，让饶姝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沉了。她蹙着眉，努力想看清他脸上那抹讨厌又好看的笑，执拗地重复：“你先说，你喝、喝酒没？”

    “如果我说喝了，”覃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慢悠悠地拖长了调子，“饶小姐是不是就打算自己晃晃悠悠开回家？”他目光扫过她连站稳都费劲的样子，摇了摇头，“还是说，没喝，你就放心把方向盘交给我？”

    饶姝被他绕得有点懵，酒精浸泡过的大脑处理信息的速度慢得可怜。她只觉得这人话真多，问题真烦，但心底某个角落又固执地觉得“没喝酒才能开车”这个原则必须要坚持。她开始有些不耐烦，带着醉后的娇蛮：“你……你回答问题！喝了，还是没喝？”

    覃柯看着她因醉意而有些水润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路灯的光，还有一个小小的他。她平时那副样子不见了，只剩下一种懵懂的、固执的可爱。他忽然就不想再逗她了。

    他站直身体，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虽然嘴角仍噙着笑，但语气认真了许多：“放心，没喝。”他晃了晃手机，“所以，现在有两个选项给你。一，我帮你叫个代驾；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如果你信得过我，我顺路送你回去。”

    饶姝愣了愣。

    他往前又凑近了半步，几乎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酒气和一丝甜香，声音里带着诱哄，却又奇异地让人安心：“选一个？饶姝。”

    夜风似乎在这一刻变得轻柔，环绕在两人之间短暂而微妙的寂静里。他不再叫她“饶小姐”，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饶姝闻言直接去翻包里放着的钥匙然后丢给他，随后直接上了副驾驶。

    车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带着金属的微光和一丝她身上残留的暖意，被覃柯稳稳接住。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那枚还带着她体温的钥匙，再抬眼时，副驾驶的车门已经关上，透过车窗，能看到饶姝歪着头，似乎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闭眼，动作干脆得甚至有点……理直气壮。

    覃柯哑然失笑。这倒是省事了，连选择都替他做了。

    他绕到驾驶座坐进去，车内还弥漫着她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酒气，并不难闻，反而有种旖旎的错觉。他调整好座椅和后视镜，侧头看去，饶姝已经阖上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脸颊泛着红晕，呼吸变得轻缓，像是真的准备就这么睡过去。

    覃柯觉得她心真大，一点不怕人把她卖了。

    “喂，”他出声，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地址呢？饶姝？总得告诉我往哪儿开吧？”

    饶姝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像是被惊扰了好梦，眉头不耐地蹙起，眼睛都没睁开，只是含糊地报了个小区名字，声音黏连得几乎听不清。

    覃柯倒是知道那个地方，一个以安保严格和房价高昂出名的高档公寓区。他输入导航，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平稳地汇入夜晚的车流。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空调细微的出风声和导航偶尔的提示音。覃柯开车很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和急刹。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流淌过明明灭灭的光影。

    在一个稍长的红灯前，他再次侧头看她。她似乎睡沉了，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无意识地偏向了他这一边。几缕发丝垂落，贴在她光洁的额角和微张的唇边，那副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傲娇模样此刻消失殆尽，只剩下毫无防备的柔软和一点点因为酒精作用而显出的憨态。

    覃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短暂的一秒，随即移开，指尖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绿灯亮了。

    车子重新启动，或许是转弯时的离心力，饶姝的身体微微向他这边倾斜，脑袋眼看着就要磕到车窗玻璃上。覃柯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掌心隔空护了一下她的额角，确认她只是晃了晃又靠回椅背，才收回手。

    他轻轻“啧”了一声，像是自嘲多管闲事，又像是觉得眼前这状况有点超出预期。

    终于，车辆抵达她所说的小区门口。自动识别系统扫描了车牌，栏杆抬起。覃柯按照她之前模糊指示的方向，将车停在了某栋单元楼下。

    “饶姝，到了。”他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声音放低了些。

    旁边的人毫无反应。

    “饶姝？”他稍稍提高了一点音量，甚至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

    饶姝这才极不情愿地动了动，浓密的长睫颤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眼神完全是涣散的，充满了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她看了看窗外熟悉的景象，又迟缓地转回头看向覃柯，似乎花了点时间才认出他是谁，以及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她发出一个单音节，慢吞吞地开始解安全带，动作笨拙得让人看着着急。

    覃柯叹了口气，认命地拔下车钥匙，率先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替她拉开车门。

    “能自己走吗？”他看着她摇摇晃晃地踩在地上，身体微晃，不得不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胳膊肘。

    饶姝借着他的力道站稳，试图拿出平时的架势，甩开他的手，嘴里嘟囔着：“……当然能。”可惜话音未落，脚步就是一个趔趄。

    覃柯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稳住，彻底打消了她那点可怜的、醉醺醺的逞强念头。

    “楼门禁密码？或者带卡了吗？”他问，声音近在她耳边。

    饶姝在他怀里安静了一瞬，像是又在处理这个复杂的问题，然后慢半拍地开始翻找自己的包，摸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一张门卡。

    覃柯接过，刷开楼门，半扶半抱地带着她走进电梯。电梯镜面里映出两人依偎，更准确说是她瘫靠在他身上的身影。他面色如常，只是手臂稳健地承接着她的重量。她则完全倚靠着这股外力，眼神飘忽，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发呆。

    电梯到达。他又从她那里问出了公寓门的密码。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属于她个人的气息扑面而来。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光线柔和。

    覃柯扶着她进去，让她靠在玄关的柜子上，避免她把外面的灰尘带进明显干净整洁得过分的室内。他快速扫了一眼客厅，装修风格简约现代，和她给人的外在印象很像，只是此刻主人正一副醉鬼样。

    “好了，安全送达。”他把车钥匙放在玄关柜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能自己洗漱睡觉吗？”

    饶姝大概是到了真正熟悉的环境，那根强撑着的弦彻底断了。她顺着柜子往下滑，只想立刻倒在地板上睡过去，对于他的问题，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清。

    覃柯看着她这副样子，实在很难放心。他沉默地站了两秒，最终还是在离开前，弯腰从鞋柜旁边拿起一双看起来黄色的拖鞋，放到她脚边。

    “把鞋换了再睡。”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几乎已经站不稳的女孩，转身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公寓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玄关灯柔和地笼罩着瘫坐在地上、眼神迷蒙的饶姝，以及柜面上那枚孤零零的车钥匙，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夜风穿过小区精心打理的花园，覃柯独自走向小区门口，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再次浮现，带着点玩味，也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深意。

    他突然觉得心有些痒痒的，看着女生刚才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要是她追自己会是怎样。其实他不太看的出来饶姝到底再追谁，不过路简锌说她两头都在钓。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转身往自己家走。他家离这不算太远，隔着一个公园，不过价格却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