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侧脸，龙韧一时晃了神。
那只被红绳吊着，在书桌外摇曳的千纸鹤，把他的思绪拉回到了几年前。
那个时候和现在一模一样，他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念存正在认真的给她讲解论语的注释。
他低着头跟她的脸靠的很近，两只手偷偷在下面用糖纸叠着这只千纸鹤。
念存时不时抬眼看着他，问他“这些知识点都记住了吗？”
龙韧总是会抿着嘴冲着她笑。
“你笑什么呀？”念存拿笔敲了敲他的脑袋，“你偏科这么严重，还在这笑。”
“你真好看。”
念存的脸瞬间就红到了耳根，举起拳头佯装要锤他。
看着她害羞又有点恼怒的模样，龙韧笑的更加灿烂，这时拿出那只千纸鹤给她。
“诺，送给你的小礼物。”
……
“看够了吗？”
念存不耐烦的话语把他从回忆中拉扯了回来。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龙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抢别人东西的样子真的很恶心，让人反胃。”
说罢，自顾自的收拾起书包。
放学的铃声响了。
她背起书包，正眼不瞧一下龙韧，侧过身走了。
门口，许离正在那里等她。
龙韧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心酸。他把拳头攥的死死的，看着她在许离身边蹦蹦跳跳的走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他才缓缓起身，挎着脱下的外套离开了这座学校。
路过一个小卖铺，他要了一瓶汽水。小卖铺的电视机里正播报着天气预报。
在电视画面的右下角，标注着今天的日期：2017年3月18日。
回到了出租屋，龙韧推开门，直直的躺在了床上。
他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如果她真的是滞时契片宿主，又怎么会不认识我？甚至还让许离代替了我的位置。
咔咔咔
桌子上的传真机开始自动打印了起来。
他立马起身冲了过去。
“现在是2020年3月18日，我是林小言。这是上次你要的滞时碎片造成的伤亡名单，我给你找来了。”
这句话之后，一串密密麻麻的人名。
他在这些人名中寻找，突然脸色变得煞白起来……
“不能再拖了！”
龙韧咬了咬牙，一道蓝光闪过，一把黑色直刀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穿上黑色冲锋衣，把刀背在身后。
这张复印纸的最后，写着：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五天之后我们会把你强行带回来，不然那边待的太久你的记忆可能会出现混乱，甚至失去本该有的记忆。
……
念存背着书包在路上走着，她低着头时不时踢开路上的石子。
“怎么了？”许离关切的问她。
“没事。”她别过头看着许离，微微的笑了笑，“对了，明天的美术写生，你打算画些什么？”
“老师不是说以春天为主题嘛……那当然是画些树呀鸟呀什么的咯。”许离回答道。
念存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展开双臂伸展了一下，又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许离迈了两步，背着身一边后退一边看着她，“还在生气啊？没关系的，既然不喜欢他，明天可以找老师给你调一下座位。”
念存哼着叹了一口气，“哎，其实我有点不太理解，因为我总觉得龙韧……有一种……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哦？莫不是看他长得帅？心动了。”许离笑着调侃道。
“那倒不是，他这种人我真的很讨厌，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和小欣来上学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勒索同学的钱。”
念存柳眉微微一蹙，想起刚刚龙韧在教室里看着她，在那傻笑的样子，就觉得一股子莫名火气上涌，恨不得一拳把龙韧鼻血打出来。
走了一段路，正好遇到李嘉欣小跑过来，抱着念存。
在念存身上象征性的锤了她两下。
“你个重色轻友的女人！今天放学居然不等我！”
念存白了李嘉欣一眼，“今天我爸说晚上要去公司开会，所以不来接我了，我以为李叔会来接你的，所以我打算走路回去咯。”
李嘉欣嘟囔着嘴巴，一副要把她里三层外三层看个精光的眼神盯着她。
嘴角微微上扬，轻佻的说道：“想和许离单独相处就直说嘛……”话还没说完，就龇牙咧嘴的喊“疼疼……”
此时念存正用手指掐住了她手臂上的一点皮肉。
两人围着许离就开始打闹起来。
走了很久，李嘉欣到家了，她挥着手告别，念存也朝她摆了摆手。
“就到这了，你也回去吧。”
念存轻声朝着许离说道。
许离家的位置在眼前这条岔路的另外一边。
“我送你回家吧。”许离微笑地说。
摇了摇头，念存推着他的背走了几步，“不用不用，天色不早了，等下你回来都天黑了。”
“行吧。”
许离拗不过她，只得跟她摆了摆手，“那，明天见。”
念存朝他呲了呲牙，笑着说道：“嗯嗯，明天见哦。”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等她走到家的时候已经基本上没什么光亮了。
房子里一盏灯都没有开，黑漆马虎的。
“爸！妈！”
走进了家，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她咽了咽，有点害怕，手在墙上摸索着找到了灯的开关。
按了下去，灯没有亮。
她又尝试了几下，灯还是没有亮，像是停电了。
她的心里越来越慌，沿着楼梯慢慢上到了二楼。
“奶奶！”
她左右看了看，心虚的喊着，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整个身体挨着墙壁的瓷砖在边上慢慢地往前蹭。
突然，眼前一黑！
一双大手把她的眼睛捂住。
“啊！”
她吓得大声地尖叫起来。
而此时：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
念大海把手从她的眼睛上拿开，此时客厅里灯光全部打开，把每个角落都照的一览无遗。
她哭了，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感动的。
虽然泪眼婆娑，但又笑的很灿烂。眼泪哒哒哒的往下落，仍由她妈妈把她抱在怀里，亲着她的脸颊。
她爸爸把生日帽扣在了她的头上，奶奶坐在电动轮椅上，推着小推车把插满蜡烛的蛋糕推到了她的身前。
“许个愿吧，小囡囡。”念大海在耳边温柔的轻声道。
念存双手合十，闭上被眼泪浸透的睫毛。——————希望我的家人一直快快乐乐，长命百岁。
吹灭了蜡烛，她擦了擦脸颊，开始切蛋糕，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此时外面下起了小雨，窗外，石子路上，一盏昏暗的路灯下，龙韧双手插着衣兜，静静地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
夜深了
念存躺在闺房里，呆呆得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念存笑的很开心，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看着念大海在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拿着童话书走了过来。
“哎呀老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要每天给我讲童话故事呀。”
念大海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轻声道：“你就算以后嫁人了，那你在爸爸眼里也永远是一个小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