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烛光,在顾晚的眼底晃成一片模糊的光晕。
她坐在靠窗的卡座里,指尖反复摩挲着丝绒桌布上的纹路,桌上那盒亲手做的黑森林蛋糕还带着余温,奶油上用巧克力酱写的“三周年快乐”,边角已经微微融化。约定的时间过了四十分钟,陆承泽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窗外的雨下得缠绵,玻璃上凝着薄薄的水汽,顾晚抬手想擦掉,却在触到冰凉玻璃的瞬间,看见不远处停着的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是陆承泽的车。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几乎是踉跄着跑出餐厅,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长发,贴在脸颊上,又冷又黏。车后座的车窗半降着,她清晰地看见陆承泽侧对着她,指尖正温柔地帮副驾上的女人捋开耳边的碎发。
那个女人,是苏蔓,她最好的闺蜜,昨天还抱着她的胳膊说“晚晚,我帮你盯着陆承泽,保证他不敢乱搞”。
顾晚的脚步钉在原地,雨水顺着眼角往下流,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看见苏蔓转过头,目光与她撞在一起,没有慌乱,反而勾起唇角,对着她比了个无声的口型——“他早不爱你了”。
陆承泽似乎察觉到什么,也转过头,看到顾晚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推开车门走下来,西装外套上沾了雨珠,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烦躁:“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家等我吗?”
“等你?”顾晚的声音发颤,手指指向车内的苏蔓,“等你和我的闺蜜,在我们的纪念日,做这种事?”
陆承泽的脸色沉了下来,上前想拉她的手:“晚晚,你别闹,我们回去说。”
“闹?”顾晚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让自己都踉跄了一下,“陆承泽,三年前你说会一辈子对我好,说我是你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这些话都是假的吗?”
苏蔓也推开车门走下来,她穿着顾晚去年送给她的米白色连衣裙,亲昵地挽住陆承泽的胳膊,语气娇柔却带着挑衅:“晚晚,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承泽早就跟我说过,他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懂事、省心,可爱情不是这样的。”
“懂事?省心?”顾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所以我为了支持你创业,辞掉我喜欢的设计工作,在家照顾你爸妈,每天等你到深夜,这些在你眼里,都只是‘懂事’‘省心’?”
陆承泽皱着眉,语气冷了几分:“顾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别像个泼妇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顾晚的心里。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她最信任的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雨越下越大,将她的世界彻底浇透,她慢慢后退,声音轻得像一阵风:“陆承泽,我们离婚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回头,任凭雨水打湿她的衣服,任凭心脏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时,才发现手一直在抖,钥匙插了好几次都没插进锁孔。
推开门,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玄关处的感应灯亮着微弱的光。顾晚脱力地靠在墙上,目光落在鞋柜上——那里还放着她和陆承泽的情侣拖鞋,是她去年特意选的,粉色和蓝色的小熊样式,如今看来,却只剩刺眼的讽刺。
她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将属于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塞进行李箱。动作机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衣服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痕迹。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顾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妈,怎么了?”
“晚晚,今天不是你和承泽的纪念日吗?你们吃饭了没?我跟你爸炖了汤,想着你们要是有空,就过来喝一碗。”妈妈的声音带着关切,让顾晚的鼻子更酸了。
她强忍着哽咽:“妈,我们……我们吃过了,汤就不喝了,明天我再回去看你们。”
“好,那你们好好过纪念日,注意安全。”妈妈没察觉到她的异常,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顾晚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以为的岁月静好,原来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幻想。
不知哭了多久,顾晚擦干眼泪,站起身,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她看着这个她和陆承泽住了三年的家,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们曾经甜蜜的回忆,可现在,这些回忆都变成了扎在她心上的刺。
她最后看了一眼卧室,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家。
推开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夜空上挂着一轮残月,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地上,带着几分清冷。顾晚拉着行李箱,一步步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能再为了陆承泽,丢掉那个曾经热爱设计、充满活力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