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则抱着季明遥回家时,他的周遭气压极低,低到候在客厅的王妈都不敢上前询问,只得用余光目送苏以则径直上楼。
季明遥整个人缩在苏以则怀中,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多说一个字都能惹得苏以则火上浇油。
苏以则将季明遥抱回了他自己的卧室。
他将季明遥放下来,扫了眼小姑娘身上的吊带背心和超短裙,脸色更黑了。
季明遥半跪在柔软的床上,她垂着脑袋,完全没有胆量直视苏以则。
方才在酒吧季明遥的脑袋还晕乎乎的,这会儿她的酒已然醒了大半——虽然是被苏以则不怒自威的气势吓的。
“哥……”
季明遥小声叫道。
她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苏以则的火气彻底压不住了。
他揽住小姑娘的腰,隔着裙子甩了两巴掌,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
还没等季明遥开口求饶,苏以则就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苏以则从自己的衣柜中找出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他把衬衫丢给季明遥,低沉的嗓音中透着来自兄长不容抗拒的威严:“去洗澡,出来的时候把你这身衣服给我换了。”
“哦,知道了。”
季明遥拿着苏以则干净的衬衫,踌躇了片刻又说,“但是哥,内衣我也想换。”
她身上黏糊糊的,还残留着在酒吧里沾染的气息,既然要洗澡换衣服,季明遥想换得更彻底一点。
无论是她自己回卧室取换洗的衣服还是苏以则帮她取,都可以。
谁知,苏以则盯着她的眼睛,冷冷地吐出一句:“你可以不穿,反正也是多此一举。”
季明遥:……!
她咬住下唇,难以置信地望向苏以则。
苏以则表现得很是沉静,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季明遥站在原地,内心饱受煎熬。
她此刻非常想问苏以则一句:哥哥,你究竟拿我当什么?
苏以则难道不知道她早就已经成年了吗?即便是哥哥要教训不听话的妹妹,也断然说不出这种话的。
更不会责令妹妹不许穿内衣。
只有情侣之间才能彻底“坦诚相待”。
她今晚若是真在苏以则面前这样,苏以则会怎么看她?日后又要如何与苏以则相处?
“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
苏以则见季明遥迟迟未动,他不悦地蹙了蹙眉。
季明遥没有别的办法,只要苏以则不想让她出这个门,她就不可能回卧室取衣服。无奈之下,季明遥转过身,朝淋浴间走过去,只是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格外艰难,似是背负了重重枷锁。
季明遥在浴室洗澡,苏以则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他凝视着被雾气氤氲的磨砂玻璃,小人儿模糊的影子印在玻璃上,苏以则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苏以则脱了西装外套,松开领带,衬衫领口的扣子被他解开两颗,袖子也翻折到小臂,露出结实的,带有成年男性力量的漂亮手臂。
腕上镶了钻的百达翡丽被苏以则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他在床边坐下,裁剪贴合的西装裤自然而然提上去一截,性感凸出的脚踝由此显露。
哪怕季明遥再怎么难为情,既是苏以则的要求,她便会跟着照做。
换下来的衣物都放在淋浴间门口的脏衣篓,季明遥光着脚,慢吞吞地磨蹭到苏以则身边。
每走一步,季明遥都觉着好像在漏风。
“过来。”
苏以则对明显露怯的小姑娘说。
“嗯……”
季明遥在苏以则面前站定,下一瞬她被拽着手腕,一眨眼就到了苏以则腿上,光着腿坐在苏以则怀里。
“哥哥……”
季明遥下意识搂住苏以则的脖子,她到底还是有些害怕。
苏以则并没有应她,他拿起放在枕边的吹风机,调试好风力和温度,耐心地给腿上的小姑娘吹起了头发。
季明遥瞧着苏以则专注的眉眼,他此时虽面色冷厉,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唇角紧绷,下颌线比她的人生规划还要明朗清晰。
可哥哥给她吹头发的举动无疑是再温柔不过的,他的手指穿插进季明遥的发丝,拨开她每一缕黏在一起的湿发,让它们在指尖缠绕。
季明遥看着看着,她眼眶有些湿了。
这样的苏以则令她心随神往。
季明遥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苏以则的衬衫,过分真空的衣物很快就让季明遥感受到了不容忽视的弊端。
吹风机的热风时不时会掠过她的腿,掀起衬衫一角。
季明遥不由得合并双腿。
她表现得太过明显,苏以则很难不注意到。
苏以则的目光从季明遥的双腿移到她素净的脸,想到一个小时前这个小姑娘化着浓艳的妆在酒吧喝酒,还骗他说在家乖乖看书,苏以则的神色不禁又冷了两分。
季明遥的头发吹干得差不多了,苏以则关了吹风机,把它放在一旁。
他此刻并不急着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至少他首先要让季明遥自己知道错在哪里。
更何况这一次和从前都不一样,苏以则并不单单是以哥哥的身份做这样的事。
他还要向季明遥释放一些信号,一些季明遥只能属于他,且旁人不得觊觎的信号。
因此,苏以则一只手搂着季明遥的腰,另一只手把季明遥的下巴往高抬了抬,他直视着季明遥的眼睛,问:“为什么和哥哥撒谎?”
他晚上给季明遥发消息查岗,如果季明遥当时诚实地回答了他,苏以则或许还不会这么生气。
但是很可惜,小姑娘对自己撒了谎。
是苏以则的发小在【妄想】意外看到了季明遥,苏以则才知道他的小姑娘竟然跑到酒吧去浪,还险些出了事。
“我……我害怕。”
事已至此,季明遥只得乖乖答话。
苏以则眉眼微挑,“害怕什么?害怕我会收拾你?”
季明遥心头一跳,用蚊子一般细小的声音回他:“嗯……”
苏以则捏了小姑娘一下,说:“那么遥遥是以为撒谎就能逃过?只可惜哥哥现在告诉你,撒谎的小姑娘只会获得更严厉的惩罚。”
苏以则一看就是要对她动真格的,季明遥不敢再造次。
她扯了扯苏以则的衬衫衣角。
这一次比上一回更加煎熬,至少上一次的苏以则还给她留下了一层遮羞布,而非肌肤相接。季明遥很快就意识到除了痛觉以外,还有一些不应该在这时候冒出来的反应滋生。
这极大增大了季明遥的难为情。
而苏以则仿佛铁了心要逼迫季明遥直面此种情况,他故意问她。
“遥遥,你很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对吗?”
“我……我知道。”
季明遥极力忍耐着,“我知道错了,可不可以饶了我?”
苏以则沉着声回答她:“不可以。认识错误和记住错误是不同的两件事,不是吗?”
苏以则的试探太过明显,季明遥忍得很是辛苦。
她渐渐的有些怀疑:苏以则是否非常清楚她的情感,也知道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反抗,因此苏以则才会这样不留情面地对待自己。
“苏……苏以则。”
季明遥难得没有在这时候喊苏以则“哥哥”,而是叫了他的大名。
苏以则停下,但是并没有挪开,他像是发现了一朵在花蕊停留的蝴蝶,于是他也跟着驻留,用温和的目光牢牢紧锁着那只脆弱的蝴蝶,似是怕惊扰了它,却又不许它逃离自己的掌心。
此刻的季明遥既是颤抖的花朵,也是翅膀薄如蝉翼的蝴蝶。
她甘心为苏以则驻足,再不肯向前走,也不能再向前走。
“遥遥乖。”
苏以则哄着她,“我知道你能做到,毕竟我们还没有结束。”
即便卧室内空调的温度已经到达了很低的一种状态,季明遥白净的额头还是渗出了不少冷汗。
她的胳膊找不到支撑点,又不想再用掌心扣着地面,于是有些晕乎乎的季明遥情急之下捉住了苏以则的西装裤。
苏以则缓了缓,将可怜的小姑娘往自己怀里掰了掰。
今晚没有突兀的电话与临时会议,季明遥的手机同样安静,苏以则的卧室像极了水波平静的湖面,而他的动作则是湖水泛起唯一的涟漪。
季明遥忍得指尖都有些发白发青。
“我真的不会了,我保证能记住……”
声音听上去尤为不堪一击。
苏以则用手背轻轻触碰着她,微微眯了眯眼,仿佛在评估自己的教学成果。感受到手底下的小人儿不由自主地轻颤,苏以则终于满意。
小姑娘又被抱到他腿上。
苏以则拨开季明遥被汗水打湿的额发,将多余的头发都撩到小姑娘耳后去。
“呜……”
季明遥委屈极了,她这会儿都不敢抱着苏以则撒娇。
倒是苏以则主动环住了她的腰,他凑近了,亲亲她略微发红的面庞,说话的口吻已不似方才那般漠然。
“还好吗?”
苏以则问。
季明遥抱着苏以则,不是很想回话。可是苏以则好不容易才消了气,她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再做错点什么,又要被苏以则就地正法。
季明遥的脸贴着苏以则的胸口,轻声说:“哥哥,疼。”
“……”
苏以则轻声叹息,嗓音又沾了些笑意,“那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傻的事情。”
季明遥有些恍惚:今晚当真就这么过去了吗?
总觉着苏以则还有别的话想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