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

    裴苒和李玄舟的婚事,策北侯府和璋南伯府整整准备了三个月。

    虽然两人约定好了只是表面成亲,但在李玄舟心里,裴苒正是他想要迎娶的心爱的姑娘。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想要给出一场最盛大的昏礼,即使为此他要想出千般种理由去给裴苒解释,为什么一场不必要的亲事需要办得如此隆重。

    好在,在这件事情上,李玄舟还算幸运。

    因为裴苒同样需要一场热闹的昏礼,让老夫人高兴高兴。

    就连裴苒的嫁衣,都是在老夫人的督促下,自己一针一线缝绣的。

    两人怀揣着南辕北辙的理由,目标一致地将这场亲事办得妥帖细致、热闹非凡。

    他们成亲当天,早早的便有喜娘与媒人进了璋南伯府。

    紧张激动得几乎一晚上没睡的叠秋,刚瞧见有人进了自家小姐的院子,便立即进入内室去叫醒裴苒。

    “小姐小姐,人来啦、人来啦!”叠秋匆匆忙忙地说道。

    裴苒起身,问道:“什么人来了?”

    “是喜娘和媒人!”

    “你先将她们迎去招待片刻,我去洗漱一番再领她们进来吧。”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

    裴苒先洗漱一番,穿上红色的中衣后,喜娘与媒人才进了内室。

    她打眼一看,那媒人原是熟面孔,正是当初介绍自己与李玄舟相看的那位。

    媒人显然也是记得他们俩的事情的,笑眯眯地迎上前来说着吉祥话儿:“伯爷与侯爷果然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儿,这缘分兜兜转转的,最后还是成了夫妻!”

    裴苒抿着唇微微笑着,回答道:“裴苒与您也是缘分不浅,今日昏礼便劳烦您费心操劳了。”

    那媒人受宠若惊,赶忙应道:“哪里的话,老身就是吃这一口饭的,能为您二位操持,是老身的福气!”

    碰面相互之间客套了一番后,喜娘与丫鬟们便开始为裴苒梳妆打扮。

    裴苒第一次知道,原来举办正式的昏礼,作为新娘需要装扮如此之久。

    她记得自己在梳妆镜前坐下时,天刚蒙蒙亮。如今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了,妆面竟还未完成。

    叠秋显然也心疼自家小姐,裴苒从醒来就未曾进食,而显然还需要这么继续坐着许久。

    于是叠秋从一旁食盘中拈起一块糕点,送到裴苒嘴边:“小姐,你先吃一块垫垫肚子,时辰还早着呢。”

    裴苒脑袋微微向前,将那块糕点咬入口中,对着叠秋笑了笑。

    一旁的喜娘可就着急了:“哎呀新娘子怎么吃东西了,小心把化好的口脂蹭掉了!”

    叠秋可不爱听这个:“吃一口怎么了?再化一遍不就好了,总不能因为这一点口脂饿坏了新娘子吧!”

    喜娘欲言又止,显然不赞同叠秋的话。毕竟往来她见过的新娘子,都是这么从早一直饿到晚的。

    喜娘还想再说什么,外间隐隐约约传来些许嘈杂的声音。

    媒人走到外间,诧异道:“侯爷怎么如此早便来了?”

    听这说话,来人原是李玄舟。

    “索性无事,我便早些过来等着。一切可还妥当?”裴苒听见对方这样问道。

    媒人乐呵呵地回答:“妥当,妥当!新娘子的鬓发已经盘好,妆面也完成大半了!”

    “嗯。”

    隔着屏风,叠秋瞧见新姑爷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隐隐绰绰似是向着自家小姐的方向望了过来。

    叠秋眼珠子一转,把手中托着的食盘放在妆案上,叮嘱着裴苒再多吃几块,然后丝毫不顾喜娘欲言又止的神情,向着外间走去。

    李玄舟见叠秋走出来,询问她:“怎么出来了?”

    叠秋要的就是新姑爷这句询问,立即嘴巴叭叭地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家小姐天不亮就起来了,坐在妆案前都已经快两个时辰,没有吃一点儿东西。我心疼我家小姐,给她递了几块点心垫垫肚子,她们还不准我家小姐吃,说是不合乎礼节。姑爷您说说,是规矩重要,还是我家小姐重要?”

    李玄舟抿着唇、蹙着眉,沉着声音说道:“何必拘于这些死规矩?到行正礼还有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难道就让苒苒一直饿着?”

    叠秋只当自家小姐与侯爷既然最终成了亲,自是情投意合的一对爱侣,所以才会这么自然而然地向李玄舟告状。

    但裴苒很清楚两人的关系,对这般情形只觉得羞得慌。

    尤其是李玄舟那一声“苒苒”,不知情者便真觉得他们两个情意深重才会如此亲密。

    裴苒难得红了脸,只觉口中刚刚咬下的糕点比平日里要噎得慌。

    可在喜娘和丫鬟们的眼中,便是新姑爷怜惜新娘子,不忍心让她饿着肚子。况且李玄舟是军功在身的侯爷,他都如此开口,那么谁也不敢再逼着裴苒遵从所谓礼节了。

    李玄舟到了之后,说了这两句话后便不再言语,安静地等在外间,待裴苒装束妥当。

    裴苒作为被装扮的人,只能老实地坐在那儿任人摆弄,闲不住的叠秋倒有空闲时不时地向外面儿瞧上几眼。

    然后偷摸着到自家小姐耳畔说道:“小姐小姐,姑爷他还在那儿看着你呐!”

    对此,裴苒表示无奈,却又无从解释,只能说道:“叠秋,你也少看几眼,总被旁人这样打量着,饶是侯爷也会紧张的。”

    却只换来叠秋那丫头紧接着的一句调侃:“到底是姑爷紧张,还是小姐紧张?”

    裴苒不说话了,由着叠秋笑着看自己。

    好在这般煎熬的气氛没多久总算到了头,喜娘乐呵呵地扶着裴苒站起来:“小姐,都已经妥帖了。”

    丫鬟将团扇递到裴苒手中,而后叠秋在旁扶着她向门口走去。

    外间的李玄舟瞧着人影靠近,立即起身站于一旁,视线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裴苒。

    裴苒从屏风后面走出,团扇掩面瞧不清楚眼前的景象。

    然而在经过李玄舟时,到底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她不着痕迹地将团扇向下收了收,目光越过团扇悄悄地打量了一眼李玄舟。

    只看了这一眼,裴苒便立即将团扇升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轻轻抿着唇,只觉得心脏骤然跳动得快了几分。

    裴苒向来知道李玄舟是英俊的,比之御阳城中那些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们更胜几分。只是今日身着喜服,精心装扮过的李玄舟,同往常相比,更加令人心动。

    饶是明知自己对他并无男女之情的裴苒,此刻也无师自通地明了了几分所谓的少女情怀。

    裴苒尚且如此,李玄舟此时心中则更加起伏。无论何种言语都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喜悦与满足。

    哪怕是丫鬟、喜娘这些第一次见他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喜悦之情。

    历来从事婚姻嫁娶这些事情的人,见到主人家对亲事满意高兴,自然也容易感染到他们的情绪。

    喜娘见李玄舟目光就没有从裴苒身上错开身,甚至还想亦步亦趋地跟着时,到底是忍不住地带着笑提醒他:“侯爷,您应该去往府门口接新娘子了。”

    被如此提醒,李玄舟心中纵有羞赧,却仍是面无表情地“嗯”一声,而后越过人群向伯府外走去了。

    老夫人扶着裴苒向府门走去,人老多情的老人家虽见孙女嫁人分外喜悦,但分别之不舍终究催人泪下。

    她絮絮喃喃地叮嘱了一路,到府门口了还依然驻足许久,拉着裴苒说上好一会儿话。

    裴苒又何尝舍得,祖母每吩咐一句,她便应答一句,到老人家落泪时,她亦是泪如雨下。

    李玄舟见状走上前,揭袍跪于老夫人面前,以最笃定的语气对老人家保证道:“祖母放心,李玄舟既娶了裴苒,此生便只有她一个妻子,我会将她永远放在心上,珍之爱之,必不会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老夫人握着裴苒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好,好,好!”

    她伸出手去,握住李玄舟的右手,然后将裴苒的手递到他的掌中:“老身只希望你们恩爱有加,夫妻和睦。”

    新人应答了老夫人,然后一个骑着马,一个坐上喜轿,在乐队的敲敲打打声中,向策北侯府而去。

    行至中途时,裴苒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她回忆着自己的前世今生,恍然发觉自己的两次婚事,都与李玄舟有关。

    前世她被迫嫁给文以源,于送亲的路上自喜轿逃走,在躲避仆役追赶捉拿的途中,偶然遇到李玄舟,被他救下。

    而今生,自己竟成了李玄舟的新妇。即使这道缘分,多少是自己强求而来。

    送亲队很快便抵达策北侯府,李玄舟下马走到喜轿前,伸手扶裴苒下轿。

    他小心地牵引着自己的新娘子向侯府内走去,一路缓缓地走到正堂。久候的宾客们安静地站在两侧,笑着看着这对新婚的夫妻向前。

    来到正堂站定,李玄舟小声地在裴苒耳畔提醒道:“皇帝来了。”然后便扶着裴苒准备行礼。

    堂中坐着的皇帝见状,首先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多礼:“不必多礼,今日我不是皇帝,只是为侄儿主持婚事的叔父罢了。”

    皇帝已经如此说,再行礼便是不对了。于是李玄舟便又扶着裴苒站定,“多谢陛下。”

    李从致又说道:“你们二人父母皆已离世,那就只能我这个当叔叔的代劳,为你们主持婚事。今日在座所有人都自在些,不必拘束。”

    所有人应了“是”后,李从致便令礼官开始唱礼。

    拜了天地高堂,又相互对拜,裴苒与李玄舟便是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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