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3章:涅槃日,闹燕时(二)

    一时间,殿上无人敢言,只道这斐家狗胆包天,竟妄想燕帝看重的女子。

    众人垂首,噤若寒蝉。

    “陛下,何不听听圣女所言,”

    燕后得意发问,“你可知两国结姻,乃重中之重,你怎敢自行择婿。”

    一旁替圣上顺气,一旁蹙眉发问,只望她能说道些中听的话。

    “陛下英武不凡,阿珠自是仰慕,崇敬,可大巫——我师父说了,两国虽需结亲固盟,也需得允我挑个顺心、称意的,认免……认免阿珠误伤了圣上。”

    众人不解,她不过区区女子如何误伤,圣上却再清楚不过几日前快马加鞭呈至御前的那些个恶心的幼虫况且今日又听邬玉珠一解制蛊之法,既可以□□浇养亦可用奇毒名药浇灌,他顿想到些许难言之物。

    虽不舍放过邬玉珠,却也不得不放。

    南邬虽不善兵道却极善医毒巫蛊,正乃他北燕不善之物。

    只心下有所不甘,定要扒他一层皮来。

    “既圣女欲嫁我北燕枝兰玉树的斐小候爷可是备足了聘礼?遵我北燕习俗该是如此。”

    燕帝庆喜,斐先珩却不由忧心。

    却见邬玉珠挥挥手一众壮兵上殿手持玉盘,盘上置有精美玉瓶。

    众人不解,斐先珩扬眉见她欢笑也随她扬唇轻笑。

    燕帝耐不住性子发问,“玉瓶强精美绝世,却不足以让我北燕小候爷与圣女结姻罢。”

    “北燕陛下错了,我所赠聘礼,并非那些凡俗金银更非玉器瓶盏。”

    话落,众人欲发好奇了。

    “自是我南邹传家的宝贝,蛊。”

    一时间,众人面色各异,先前所闻蛊虫制法的几人不由离的远了些。

    燕后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圆场转眸却见身侧陛下蹙眉思索。

    席上鸦雀无声,邬玉珠却似瞧不见燕帝阴沉面色,自行其是,一一介绍玉瓶所盛蛊虫。

    ……

    “这只幼蛊虽小却可保人食之百毒不入,俗称百毒不侵。南邬药山近日不允采药若非如此想来可是献予陛下的……”

    邬玉珠面露为难之色,垂眸睨向斐先珩处却见他垂首品茗毫不理会。

    “想来小侯爷身强体壮自是无需此蛊,献予陛下亦无不可。”

    斐先珩动作一顿随即又神色如常。

    邬玉珠瞧他眉头紧锁,心中暗喜,她偏就见不得他好。

    燕后见此自知是好物,不待燕帝启唇,她便提议,“既是南邬之蛊,想来圣女知晓其蛊制法,仅此一蛊唯单薄许多,况我北燕陛下所用之物无不试毒,既圣女有心,日后又为我北燕侯夫人自也该为北燕尽力,圣女且说是与不是?”

    邬玉珠自知燕后之意,恰巧正如她意随即满口应下。

    “北燕陛下既允我嫁与小侯爷为妻自是不无不可,只……”

    言辞未尽,燕后面上难堪,故而言词难听许多。

    “南邬圣女既已应下,可是有何不妥,南邬国土虽小却诚心附我北燕,若有想要之物大可提来。”

    言下之意,南邬国小,圣女若贪,北燕抬手可灭。

    只不待邬玉珠开口,席上自有人先替她开了口。

    正是今辰守城卫兵。

    “小臣惶恐,求陛下做主,今个小臣奉命守城,未见圣女文碟,亦未得令

    放行入城,故而圣女命人重伤于小邑,既求陛下做主。”

    燕帝不言只待邬玉珠如何辩驳。

    邬玉珠自知他们有意刁难聊骑虎难下无不应之理,随即伏地大哭。

    “燕帝陛下,阿珠虽非北燕之人,然也将是小侯爷之妻,亦属北燕,焉能受他如此空口白牙污蔑于我。”

    席上闹成一片,斐先珩锁眉不解,众人只箴言看戏。

    “你……小国女子,亏得我不愿与你计较你反到打一耙,如此情形,望陛下允我席上失仪。”

    卫兵气急,褪下衣衫只见腰腹青紫交加,模样凄惨。

    邬玉珠起身与他相视,面上耻笑不减。

    “这当真是阿珠所伤?”

    话罢,抬手便按了上去。卫兵吃痛出声。

    大殿让人人惊叹,斐先珩出席立于两人之间,为其辩驳,“圣女虽出自南邬,非我燕人却也至纯、至善……“

    邬玉珠瞧他咬牙切齿,故作惊惶。

    “且圣女一介娇弱女子,焉能伤你至此。”

    众人一听点头应承,邬玉珠反倒不解,卫兵不可置信。

    “她岂是娇弱女子,此伤我也未曾亲言是她所言!”她身侧一婢女,面容冷峻……”

    随即目光一转扫向席上,正对上云冷挑衅目光。

    大手一指,“就是她!”

    斐先珩言语阻塞顿觉面上无光,锁眉不解。

    “哪有作了事既知有错还将疑犯带于身侧的?”

    “往日既未见过,那今日你便见了。我自有解题之法,不劳你忧心!”

    两人一阵无声争斗,众人目光随兵士所指看去。

    上首帝后相视,眸中幽深,笑里藏刀,道,“圣女今日初入京中,岂是你个小小兵士可胡乱攀扯的。”

    燕后面上佯装恼怒,眸中算计不加掩饰,邬玉珠只当不知。

    “正如燕后娘娘所言,我堂堂圣女岂容你个兵士胡乱攀咬,纵我打了你又如何,那也只是你有过在先,我才动的粗。”

    兵士见她如此难缠只得拿出“证物”。

    “既你不认,那…小臣恐也无能助你,先前也只想着圣女先向小臣赔了礼便也罢了,可现今,小臣势要上禀陛下治你欺下之罪。”

    那兵士似说到伤心处,掩面痛哭,邬玉珠只悔当时下手太轻。

    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小人一般,那便莫要怨我送你归西了。

    “陛下,阿珠虽是南邬圣女,却一心向着北燕向着小侯爷,恨不得将心剖开来,既如此阿珠便只得道出实情,望公子勿怪,阿珠实在不愿小侯爷与我一同受屈,更不愿燕帝陛下被小人蒙骗。”

    邬玉珠垂眸落泪模样凄惨,愣愣站于席中的斐先珩一时难辨真假,抬手正要为她拭去泪珠,却见圣女殿下哪有半分伤怀。

    他手臂悬于半空,早已忘了要做什么。

    邬玉珠瞥眸见他动作耻笑一声,顿羞得他满面红霞。

    两人作争我斗,直至陛下和,她继而又道,“先头入城,阿珠虽无通关文碟,却已然道明来意表明身份,甚至取了两国通信,兵士见了却只说,陛下未曾下令,未曾说明近日贵人入城。

    阿珠若真如他所言一字不漏传于我邬帝岂不惹人笑话,两国和盟,却由一个小兵士挑唆毁约,岂不笑话,只问陛下是与不是。”

    帝后两人听她缓缓道来,初始只觉音色绵柔,再听只觉有理,最后只道骑虎

    难下。

    他若听信小兵之言便是任人挑唆,若不信圣女之言便是自毁两国盟约。

    不消深思,遂开口下令,“不知哪家国的小贼竟已混入我城中多日,已成了军中之人,我瞧着我北燕的兵啊,到底是松散了些,既此便择日去往荒山练兵,你……择日问斩。”

    燕帝抬手一指,大手一挥轻易定了一个人的死罪,邬玉珠虽觉惋惜却不怜悯。

    她若今日心下稍软被定了罪的便是她了。

    身处异乡,身份贵重,她所代表的是南邬,今日若任人泼了污水,来日便能任人踩踏。

    她不能心软,也不会。

    脑中思绪翻飞头脑却愈见沉重。

    强撑着身子向云柔走去,耳边只听一声嘶吼,“你南邬弹丸之地,如那地上贱泥一般任人践踏,揉圆搓扁。”

    话音未落,袖中短匕破空而来,正要直刺面门之际,邬玉珠倒地不起。

    云冷抽出腰间软剑,踏步冲前直刺入兵士心口,血溅当场,却无一人再生口舌。

    若南邬圣女死于北燕,纵他南邬弹丸之地也有翻身之时。

    “殿下!”

    云柔云月惊叫连连,云冷抱起地上的邬玉珠大步离席。

    几人随云冷一同离席,独云柔直立原地,柔声开口,“我家殿下少不更事,若有不当之言,望陛下宽宥,大巫临行前,交予婢子一物,不知北燕是否有能人可破,另赐陛下破局真言‘散则为沙,聚则为石’。”

    云柔抬手递出袖间木盒由公公盛于案前。

    见燕帝警惕,云柔大发慈悲道明其中之物。

    “盒中不过大巫所求算的……北燕之危。”

    燕帝闻声是显然不信,云柔也不再多言行礼退席。

    席上只余下北燕之人,众人面色难堪,燕帝犹甚。

    燕帝强压怒火打开木盒,只见盒中静躺几枚铜币。

    “南邬猖狂!”

    话音一落,席上众人无不跪求,“陛下息怒。”

    这边席上大怒,另一边斐先珩随着邬玉珠来到城外驿楼。

    驿楼,外国使臣休憩之地。

    云冷方赶入楼将人安置榻上,云柔便气不带喘地落地楼中,为邬玉珠施针。

    斐先珩皱眉盯着榻上面色发白的邬玉珠,面露不解。

    女子都如她一般没昏就昏?

    只当她是为躲那刺来匕首。

    心底怀疑却亲眼见着云柔将银针刺入邬玉珠皮肉之中。

    见此,他也不便多扰便退门等在楼下堂中。

    他只当她惊吓过度,几个时辰便会醒了,哪知一等便是三日。

    翌日,他锁事缠身再见她之时,竟在……花满絮。

    名字取的好听,却实打实是个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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