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窗沿。
念玉两眼一睁,利落的从床上一跃而起。
不料,大腿肌肉的酸疼感充斥大脑,疼的她龇牙咧嘴地跌坐在床上。
昨天抓蜈蚣抓的太猛,现在浑身肌肉僵硬酸疼,她试着抬了抬右胳膊。
哇!这酸爽!
她疼的鬼迷日眼,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动作幅度,翻身下床。
王神灵按约定好的时间开车来接她,
念玉梳着干净利落的高马尾,穿着鸢尾紫的冲锋衣。
手不能扬、腿不敢迈的一点点挪着下楼梯。
王神灵降下车窗,那一头金黄纷飞的头发格外耀眼。
看着念玉像个小脚老太太一样下楼,他幸灾乐祸。
“大师啊!你也有这样的一天。”
念玉漂亮的眼睛翻了个白眼,
昨天,王神灵说是要帮忙,口头上一直给自己洗脑,
“把蜈蚣看成钱,就不怕了。”
“把蜈蚣看成钱,就不怕了。”
“把蜈蚣看成……”
然后一边捂着眼睛,一边颤颤巍巍的举着镊子抓蜈蚣,
念玉抿唇,面露嫌弃的别过头去,吐槽道,
“等你那抖成帕金森的手能抓到蜈蚣,蜈蚣都能摸回自己老家了。”
最后王神灵不负众望,一番操作雷声大、雨点小,念玉和尔予宸都抓完了,他桶里还没装几条蜈蚣。
王神灵根本就没怎么动,当然不会有肌肉拉伤。
念玉上车,关上车门。
王神灵将导航调到医院,去接尔予宸。
尔予宸行走的步伐显然也有些不自然,他肤色冷白带着几分病气,皮肤下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身上酸爽的疼痛让念玉身形僵硬的站立,灿笑着问他,“疼吗?”
尔予宸眸色微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轻声在她耳畔回答,
“疼。”
念玉索性伸手搀着他走。
在尔予宸强烈要出院的坚持下,医生摇头叹气的给他开具出院证明。
念玉记下医嘱,帮尔予宸办出院手续。
她本来还维持着畏手畏脚的走路姿态,可任何一个轻微的幅度动作都会刺激神经引起疼痛。
犟脾气一上头,念玉索性迈开步伐,任由酸疼感肆虐全身。
疼?她偏要走!!!
从大门到停车场这段路,一身反骨的念玉几乎是怎么疼,怎么走。
一上车,她就自觉的坐在了后座,打开电脑,在网上搜查姑获山的资料。
这时,王神灵车上的电子屏正在播放晨间新闻,
女主持的声音字正腔圆传来:
“近日,我市多地出现野生动物伤人事件,请广大民众注意安全……”
新闻里配上的背景图,是一只吊睛白额的大虎随意在公路上扑伤人的视频。
尔予宸看着那段播放的视频,眼眸平若古潭,不起波澜。
姑获山在网上记载寥寥,几乎找不出有用的信息。
念玉打开之前为了写论文下载的卫星影像数据,找出20年前的姑获山卫星影像。
20年前的姑获山生境质量指数良好,和周围的山区没有任何区别。
卫星影像也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为什么会在15年前出现断崖式下跌?
生境质量指数低,就意味着生态环境恶劣。
联想到那些恶灵对人类的怨气,姑获山生态环境的骤然恶劣,应该和人类有关。
她放大卫星影像,20年前,姑获山的地势平缓处还隐隐可见房屋建筑,以及形状规则的耕地。
到了15年前,卫星影像上就只剩下光秃裸露的山脊。
LandSat卫星影像的空间分辨率只有30m,更多的细节念玉看不清晰。
窗外,天水一色的风光一一掠过,王神灵开车进入重峦叠嶂的山区。
车猛地停下,
王神灵盯着导航说:“前面没大路了。”
他们现在的位置离姑获山起码还有两个山头,车进不了山,只能徒步走小路。
尔予宸下车,正打算拿自己的包。
不料,对面一只手“唰”的直接把包拽走了。
念玉麻利的拉开他的包,将包里大部分的重物都塞进自己包里,紫色背包被塞的沉甸甸、鼓囊囊。
她听完医生的医嘱,算是明白尔予宸现在的身体和那病弱的林妹妹有的一拼,她还是让尔予宸省点力气,好好养身体。
毕竟旺妻旺到这个程度的男人不好找。
尔予宸看着念玉递给自己几乎只剩空壳的背包,哑然失笑。
王神灵看着念玉将沉甸甸的包背在肩上,凑了过来,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
“大师,你不知道心疼男人是女人倒霉的第一步?”
念玉白了他一眼:“我有的力气和手段!”
“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细胳膊、细腿的,不知道能走几步路。
“啧啧!”王神灵难得展现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们一个负重前行,一个重病在身,待会儿肯定赶不上我这个轻装上阵的。”
念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只是笑。
王神灵意气风发的冲在前面,念玉和尔予宸并排上山。
等爬到了半山腰,王神灵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要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一抬头,念玉站在不远处的缓坡上倚着树,拿起水壶悠然自得地喝水。
姿态优雅的像在品茶。
她淡淡撇了王神灵一眼,那不屑的眼神嚣张的像是在说“还叫吗?”
王神灵算是彻底服了,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大师,你还是人吗?”
“是你太菜了。”念玉懒得看他,
她这辈子投胎成人,天机处给她设定的大方向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所以虽然在智力方面有所缺憾,但她从小体能优越,力大无比。
毕竟人总不能要什么、没什么。
念玉看到尔予宸爬上来后,猛灌一口水,
王神灵躺在地上看着念玉昂起头,纤纤脖颈如玉,动作却豪迈的如牛饮水。
顿时,觉得画面辣眼睛。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呃……豪迈的喝水。”王神灵。
“妨碍到你了?”念玉皱眉。
“就是真的很割裂,你穿的这么精致漂亮,为什么不能做些符合形象的动作呢?”
一个女孩子顶着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蛋,动作却如此不拘小节真的很违和。
念玉不屑的轻笑,将自己喝过的水瓶递给尔予宸。
她蹲下身,漆黑的眼底映着目空一切的傲慢,吐字清晰、一字一顿的对王神灵说,
“我的愿望就是当一只张牙舞爪的花孔雀。”
尔予宸接过水瓶,含住念玉留下浅浅唇痕,将水饮下。
休息过后,念玉背着大背包,接着往山上走去。
王神灵一路哀嚎,“我们到底还有多远?”
尔予宸看着方向拿出放大过后的影像地图,圈出一个地点,对王神灵说,
“我们今晚要到这里。”
影像上那个地点是房屋建筑,应该是姑获山旁边一座山里的村落。
他们三个人在深山里穿行,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影像上的村庄。
等王神灵连滚带爬的出了林子,瞬间大跌眼镜。
“这里面能有人住吗?”他愁眉苦脸。
影影绰绰的月光倾泻而下,一幢幢房子悄无声息地矗立在那里。
看起来阴沉幽暗,毫无一丝生气。
他们穿过杂草,这里久无人烟,野草疯长,根本看不清原来的道理。
点点黑圈的霉菌从墙根向上蔓延,留下腐朽阴湿的痕迹,墙皮斑驳掉落,空荡荡的大门敞开,王神灵向门里望去,只有深不见底的漆黑。
未知的恐惧和幽暗的氛围让他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王神灵抱紧胳膊,问尔予宸。
“我们今天晚上去哪儿住?”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风将前面几栋房屋的木门吹得“嘎吱”作响。
念玉拿起手电筒晃了晃,指了一个方向。
“那家不是亮着灯吗?”
顺着手电筒白亮的灯光望去,一个两层楼的乡村别墅赫然立在前方。
乳白的墙皮
屋里似是还亮着隐隐灯光。
“还好村里是有人住的。”王神灵庆幸不已,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累了一天,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他率先走到了门口,念玉和尔予宸与他隔了一段距离,在等他敲门。
王神灵有点踌躇,他从小就是富二代,什么都不用操心,长到这么大还是从头一回要到素不相识的人家里借宿。
他放下背包,从包里翻出一捆飘红的钞票。
这不就行了吗?
只要钱够多,还怕人家不留下他们吗?
“咚!咚!”王神灵敲门,“请问有人在吗?”
没有回应……
“咚!咚!”王神灵又敲,“有人在吗?”
门开了一个角,一个银丝霜白、脸上皱纹累累的老婆婆站在门口。
“你是谁?”一开口就是饱经沧桑的醇厚声调。
“婆婆,我是来爬山游玩的,在山里迷了路,请问今晚可以接住在您家里吗?”
王神灵态度尊敬,还将讨好般的将那一捆现金递了过去。
“哦~~”老婆婆点点头反应了过来,她将王神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露出慈祥和蔼的笑意,将门大开。
“那快进来吧,远道而来就是客。”
“那个……婆婆,我的朋友们可不可以也借住在这里?”王神灵礼貌的询问。
“朋友?”老婆婆不明所以,眼底茫然。
她刚才开门只开了一个角,加之念玉和尔予宸没有开手电筒,所以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还有人。
王神灵正想侧身向老婆婆介绍念玉和尔予宸,就见尔予宸已经走了过来。
“多谢!”他简短的道谢,直接将门推开进去。
那老婆婆一愣,随即迟钝的将门让开。
念玉也走了进来,声音清甜的道谢。
“谢谢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