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容婵音身心俱疲。
方才在景秀宫时,娴贵妃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直接下了逐客令,涉及芝芝,容婵音无法退让,也只能告罪离开。
临走时,容婵音向送她出来的大宫女塞了银两,希望对方能帮她说几句好话,凭心而论,容婵音自是不想得罪娴贵妃的。
芝芝小心翼翼地去看容婵音的脸色。
“娘亲,是我们闯祸了吗?”
佑佑也跟着道:“娘亲,你要打就打手心,不要打我屁股了,我骑马屁股现在还痛呢。”
两人经常闯祸,也习惯了认错,她们属于那种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小孩,容婵音每次教训他们,两人都跟没事人一样,反倒把容婵音气得心梗。
不过这次自然不是芝芝佑佑的过错。
容婵音摇了摇头,温和着说:“跟你们没关系,是大人之间的事。”
听到跟他们没关系,芝芝佑佑齐齐松了一口气,两人很快开开心心打闹了起来,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事是娘亲解决不了的。
三人回府时,陆景辞还在呼呼大睡。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陆景辞嗜睡得很,叫太医来也看不出什么原因,容婵音担忧,陆景辞倒是心大,说肯定是因为要上早朝的缘故。
“都怪皇上,给了我个官位,让我每天都要上早朝,天天都要起那么早,下午肯定困啊。”
退朝后其余官员的恭维倒是让陆景辞很开心,容婵音也知道陆景辞的性格,他是有几分虚荣的,这也不算什么大缺点。
陆景辞最近还交了几个朋友,下朝时偶尔会和这几个朋友聚一聚,倘若现在突然撤了他的职位,陆景辞恐怕还会难受呢。
“明日你下早朝的时候——”容婵音顿了顿,有心想把今日在景秀宫发生的事告诉给陆景辞,让陆景辞向皇上提一下。
但犹豫片刻后,容婵音又止住了这个念头。
“算了算了。”
容婵音烦躁地皱起眉。
这事说大也不算大,可若捅到皇上哪儿去,那才真是拂了娴贵妃面子,毕竟娴贵妃也只是私下里和她说的。
陆景辞看到容婵音欲言又止,纳闷地问出了什么事,容婵音吐出一口气,觉得还是最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只要离开京城就好,远离京城,回到北城,皇后与娴贵妃之间的皇权之争便波及不到安王府上。
“皇上有说过让我们什么时候回北城吗?”
见陆景辞摇头,容婵音道:“那你明日下朝后,问问皇上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北城。”
“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原来是你想回北城了啊,你不才到京都没几天吗?”
陆景辞打了个哈欠,原本不放在心上,却注意到了容婵音眉眼间的愁色,陆景辞以为容婵音想家了,语气正经了些。
“行行行,我明天就跟他说我们要回北城了。”
陆景辞措辞依旧不客气,不过这个时候这份不客气,是陆景辞确定了皇上不会阻拦他们回北城,倒让容婵音心里踏实了些。
容婵音看这么会儿功夫,陆景辞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无奈笑笑,放他去床上睡觉了。
陆景辞一沾上床,立刻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陆景辞要去上朝时,容婵音还特意提醒了他一下,千万记得要跟皇上说他们回北城的事,陆景辞满口答应下来。
容婵音补了一个回笼觉,等她再次睡醒时,天已经大亮。
难得芝芝佑佑没有吵醒她,容婵音都惊异了起来,在有了芝芝佑佑后,容婵音就很少能睡到天大亮的。
秋月端来了早膳,见容婵音询问芝芝佑佑,秋月笑道:“小世子和小郡主已经用完了早膳,现在正在外面堆沙玩呢。”
容婵音出门去寻芝芝佑佑,果真见到他们两在堆沙玩,两人一大早就在比赛谁堆出的沙最好看,现在两人已经堆好了,让周围的人来评选谁的更好,安王府的人都知道芝芝佑佑的性格,怎么敢说谁的好谁的差,要真评选出优劣来,差的那个就得把王府闹翻天。
芝芝佑佑见半天这些人都评不出一个好坏,正要去寻娘亲,恰巧就见容婵音出来了。
两人眼睛亮起,容婵音扫了一眼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她对此已经很有经验了,原本要夸赞芝芝佑佑今早乖巧的话也咽下。
容婵音决定当一个扫兴的家长,不然今天王府就别想安宁。
“你们两个弄得浑身都是泥土,指甲都藏泥了,”容婵音语气严厉,“还不快去梳洗一下,马上就要正午了。”
见芝芝佑佑要瘪嘴,容婵音深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她对芙蓉道:“吩咐厨房给他们两加一个小蛋糕。”
芝芝佑佑正在换牙,平日里容婵音严格控制他们的甜食,听到有小蛋糕吃,芝芝佑佑原本要瘪的嘴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娘亲最好了!”
两人飞快地去洗漱换衣服。
容婵音躲过一劫,暗暗松口气,等芝芝佑佑洗漱完出来,午膳也摆好了,两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小蛋糕。
“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啊。”
“快了。”
容婵音话音刚落,便有小厮进来报信,说陆景辞不回来吃午饭了。
“王爷和几个朋友约好了去天香楼用膳,特意吩咐奴才来向王妃娘娘说一声。”
陆景辞的贴身小厮道。
有小蛋糕,芝芝佑佑可不会关心他们爹回不回来吃饭,两人齐刷刷地看向容婵音,询问娘亲他们现在可以开吃了吗。
容婵音拧起眉,她还等着陆景辞回来告诉她结果,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北城。
当着芝芝佑佑的面,容婵音忍住骂陆景辞的话。
“行了,既然你们爹爹不回来,那就不用等他了,赶紧先吃吧——不是先吃蛋糕,饭后再吃!”
容婵音让小厮回去继续照料陆景辞,然后吩咐小厨房煮一锅醒酒汤。
容婵音知道陆景辞估计得两三个小时后才回来,就先去哄芝芝佑佑睡午觉了。
两个小孩子吃到蛋糕后心满意足,乖乖地刷完牙就躺到床上,缠着容婵音讲了会儿故事,然后两人几乎同时眼皮耷拉起来,很快睡了过去。
容婵音看着两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心里软陷下来。
她亲了亲芝芝佑佑的额头,轻手轻脚地关好房门,自己也准备去休息一会儿。
而就在她刚拆好头发时,阿月芙蓉急急忙忙地进了屋。
“王妃,不好了,王爷被护城卫抓起来了。”
容婵音脸上的困倦一扫而空,她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容婵音坐在椅子上,听着底下人惊慌失措地汇报。
“早朝时监察御史上奏提议削减藩王用度,得了圣上的赞许,散朝后王爷求见圣上,被圣上拒之门外,王爷心里……窝火。”
后两字,底下人说得极为小声,连容婵音都是看口型才听清的。
“王爷素来交好的几位官员来安慰王爷,请客去天香楼用膳,酒桌上,王爷发了几句牢骚,不知怎地,被护城卫指挥使知道了,那指挥使直接下令把王爷抓了起来。”
“也就是说此事圣上不一定知晓?”
“是。”
容婵音立即让阿月芙蓉替自己梳洗,准备入宫求见齐昭盛,她深吸一口气,问:“陆景辞在酒桌上到底说了什么混账话?”
底下人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重复了陆景辞的话,当着饭桌上那么多人的面,陆景辞直呼齐昭盛姓名,还说他忘恩负义,小人行径……容婵音眼前一黑,好半天才抑制住心里的怒火。
诽谤君上,大逆不道,已经是可以被抄家斩首的罪过了。
阿月芙蓉听了也是心惊胆战,容婵音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自乱阵脚。
“吩咐下去,王府上下不能有任何人谈论这件事,阿月,你留在府里照顾好芝芝佑佑,芙蓉,你跟我入宫。”
“是!”
马车很快备好,容婵音也来不及盛装打扮,只求衣着不失礼即可,她沉着气踏上马车,朝皇宫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