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锅炉“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安室透娴熟地将腌制好的猪扒沾满蛋液和面包糠,等待油热的过程中,他掀开番茄牛奶汤的锅盖,放入几颗备好的牛肉丸。
做好这一切,他转头与餐桌旁和哈罗快乐玩耍的林宛说:“快好了,去洗个手吧。”
“好。”林宛答应着,起身前又狠狠揉了一把哈罗的狗头。哈罗咧着嘴开心地哼唧,一路跟着林宛,时不时拿湿润的鼻头拱一下林宛的腿。
浴室干净整洁,明亮的地砖纤尘不染,简直能拿来当镜子照。林宛注意到洗漱台的一侧放着装有两根牙刷的牙刷架,一套美发工具,还有一瓶开封了用过的卸妆水。
“他有女朋友了?”日记本分析道,“会不会就是那个你一直想找到的女人?”
“应该不是。”林宛淡定地洗完手,“牙刷有两个,牙刷杯却只有一个,虽然有卸妆水,但洗护用品也只有一套,而且梳子上那几根头发的长度、颜色都像是他自己的。最主要的是,我从进门到现在,都没闻到过任何香水味。”
“差点忘了你是狗鼻子了。”日记本“啧”了一声,“感觉你现在有那么一点侦探的味道了。”
“我最近一直在想,我那天被砸究竟是不是一场蓄谋的意外。”
“怎么说?”日记本来了兴致。
“我之前觉得,她可能是在提前试验这个手法,我是恰巧撞上的倒霉蛋。但最近我查了资料,也回忆起当时的一些情况,我感觉她那天就是想直接杀了山田翔太的。花盆是从顶楼掉下来的,而且是非常重的陶瓷花盆,被砸中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另外,如果为了试验手法导致目标以外的人死了,她应该没办法连着用同样的手法去杀死她的目标了。”
“有点道理。”日记本予以肯定。
“我想从山田翔太被杀的动机入手。”林宛说,“两条线并进吧,安室透这边继续努力,山田翔太那儿得去搜集点他的讯息。”
安室透悄无声息地站在浴室的门口,他倚靠着门边,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的女孩垂着眼眸,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她身上静止了。这不是安室透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在波洛咖啡厅打工的时候,林宛就会偶尔停顿一下,像是陷入了时间的漩涡里。
真的很有趣呢,安室透兴味地想,他抬手敲了敲门,看到女孩惊诧地原地跳了一下,嘴边的笑容更深了:“饭做好了,快来吃吧!”
热气腾腾的厚切炸猪扒充盈着鲜嫩的汁水,配上安室透独家秘制的猪扒酱和爽脆的包菜丝,每一口都是极致的享受。林宛一连吃了三块,才顾得上喝一口番茄牛奶汤,汤底醇厚,牛肉丸劲道弹牙,黄油的奶香配上番茄的酸甜,强势地把林宛的味蕾牢牢霸占。
安室透面带微笑地看着竭力保持着用餐礼仪的林宛,贴心地递上温热的擦手毛巾,状似无意地问:“林宛是第一次来日本吗?”
林宛埋头苦吃,眼都没抬,点了点头当作回答。
“很厉害呢,”安室透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大约是夜深了的缘故,他的声线除了温柔还有一丝慵懒,“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混小子呢!”
“不能吧。”林宛嘴巴嚼嚼嚼,把食物咽下去后说,“我可不信噢!”
安室透却没继续说下去,他站起身等林宛吃完后从冰箱里端出做好了的冰激凌汽水,清透的汽水还冒着泡,林宛畅快地喝了一大口,泡泡在眼前破裂,发出细微的“呲呲”声,掩盖了安室透看向桌底的视线。
那里静静地贴着一块小圆片。
***
毛利小五郎开着租来的车,行驶在荒郊野岭上。
“真的没有迷路吗爸爸?”毛利兰问出了大家的担忧,“感觉越来越偏了。”
“委托信上标注的地址应该是这个方向啦!”毛利小五郎自信满满,“可能是有钱人的怪癖吧!喜欢住得贴近自然一点。”
坐在林宛旁边的柯南掏出了委托信,研究了一会儿说:“ 叔叔没开错,下个岔路口左拐就到了。”
“我就说嘛!”毛利小五郎洋洋得意,但租来的老旧破车给了他一个迎头痛击,在“吭哧吭哧”地颠簸了几下后,前盖冒起几缕青烟,彻底抛锚不动了。
“我就说老古董车很难走山路的嘛!”毛利兰没好气地瞪了他的老父亲一眼。
老父亲毛利小五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没事,反正也不远了,走走过去吧。”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宛。”走去别馆的路上,毛利兰低声地跟林宛道歉,“本来就已经很麻烦你了,现在还要因为某人的不靠谱多走这么多路。”
“没事的。”不善于运动的林宛额头已经冒出了汗,上坡路比想象中的要难走多了,这段山路不知为何,坡度设计得非常陡,林宛怀疑就连跑车都得加紧了油门才能冲上去。
等一行人走到别馆门口,毛利兰和柯南还好,林宛和毛利小五郎已经忍不住双手撑着膝盖,吐着舌头拼命喘气了。
别馆是哥特式风格,高耸入云的细长尖塔矗立两旁,中间是巨大的花窗玻璃。毛利小五郎摁响了门口的门铃,霎时间整座别馆响起了《圣母颂》,一群乌鸦拍着翅膀从院内的树上飞起,嘶哑的“呀——呀——”声伴随着神圣的提琴声响彻别馆的上空。
没有人来开门。
毛利小五郎又摁了一次,悠长的《圣母颂》结束后,依旧没人来开门。
“叔叔,这个门没锁。”柯南试着推了推铁门,竟轻易地推开了。铁门发出的“嘎吱”声让林宛和毛利兰一瞬间几乎抱在了一起。
“我感觉氛围好怪。”毛利兰哆嗦着说,“不会有鬼吧?”
“放心,”林宛的牙齿也在打颤,但她强撑着安慰毛利兰,“这世上没有鬼。”
“哦?那我……又是……什么……呢?”日记本贱贱地用幽灵般的声音吓唬林宛。
林宛恶狠狠地冲它翻了个白眼,但这么一打岔,她心里的恐惧感莫名消除了不少。等她和毛利兰相互依偎着赶上走在前面的毛利小五郎和柯南后,她俩发现这一大一小正对着眼前的一张便笺纸沉思。便笺纸插在雕塑的尖峰上,林宛凑过脑袋一看,这张便笺纸比较新,跟有些落灰了的别馆格格不入,便笺的抬头部分被撕去了,纸上歪歪扭扭用中文写着几行钢笔字。
“乌鸦啊,别为我哭泣
我始终是最忠诚的孩子
在高山上,在海洋边,在一切一切的时间……”
后面的字大约是被雨水打湿过,晕染成了一片,模糊不清,无法辨别。
“这是中文吧。”柯南笃定地说,“怪不得委托里说希望叔叔能懂中文。”
“是的。”林宛点头,她磕磕绊绊地把纸上的内容翻译成了日文,然后问毛利小五郎,“毛利叔叔,委托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呀?委托人又是谁啊?”
“现金支票和委托信在一个信封里,对方直接塞进了事务所的邮箱里,我也不知道委托人具体是谁。”毛利小五郎复盘道,“委托信落款的署名是山田,只有姓没有名字,内容是……”
柯南从口袋里掏出委托信给林宛看。
“尊敬的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我已垂垂老矣,但不甘心将秘密带入坟墓。这注定是一份失礼的委托,但除了您,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破解这个谜团。
请原谅我的隐瞒,但作为补偿,我将支付给您一亿日元的报酬。请前往如下地址(附手绘地图),去到那儿您自然会明白。
若能破解谜团,请将答案写于纸上,并放于别馆内。
另:希望您对中文有所精通。
——山田”
“这是什么?”日记本吐槽,“究极谜语人?”
林宛的注意力却在别的地方:“这个落款的山田,会不会……?”
“别想多。”日记本说,“山田是个大姓,你看看你周围同学里有多少个山田就知道了。”
“也是。”林宛放下了这个念头,陷入了沉默。
“谜团就是这张纸吗?”看完委托,毛利兰问。林宛看到柯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除了这张纸也没别的东西了啊。”围着别馆绕了一圈的毛利小五郎回到正门处,“别馆的门窗都紧锁着,进不去。”
“但仅仅是这张纸的话,直接放进信封里给叔叔看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我们特意来这里跑一趟呢?”
“说到跑一趟,”林宛想起了点别的,“所以我们要怎么回去呢?”
***
白色的马自达RX-7疾驰在路上,安室透开着跑车来拯救毛利一行人的样子简直犹如天神下凡。
“真是太感谢你了,安室先生。”毛利兰感激地说。
“没事,我可是毛利大侦探的‘首席弟子’,这是我应该做的。”安室透笑着说,他往前推了推座椅靠背,示意众人坐到后排。
毛利兰眼疾手快左手捞着柯南,右手抓着毛利小五郎,“嗖”地一声就把后排挤满了。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配上结尾的暧昧wink,直接把林宛看呆了。
等她回过神,安室透已经笑着调好了副驾的位置,此刻正站在她身边,离她很近,近到林宛仿佛抬手就能触碰到他。
“林宛小姐,需要我帮你寄上安全带吗?”
她听到他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