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昏暗的视线中，掌声再次响起，江述淮演唱完了那首《词不达意》。那年因停电一不小心碰到手而泛起来涟漪，也一并地渐渐消失在了时间里。

    下一个节目是导演组的，再下一个，就是裴书夏的了。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她起身从后面绕去了后台，准备自己的节目。

    裴书夏在后台遇见了江述淮，“唱的很好听。这些年你还是没怎么变过，就像高中那时候的那样。你刚刚唱第一句词开口的时候，我好像是回到了高三的那个晚上，想起了后来高中的一些事情。有的时候，声音是能追溯记忆的。”

    江述淮笑了笑：“谢谢。刚刚我在台上的时候，就好像回到了高三新年晚会的那天。你还记得那张拍立得吗？”

    裴书夏：“当然，我穿着浅蓝色的礼服，你穿着你开场时演奏钢琴曲时的正装。”

    提到这，两人忽然相视一笑，而后低下了头。岁月总是会催人害羞，让人沉溺在昨日心动的花火中。

    江述淮抬起头，没发现裴书夏的身影，他这才发现她已经走到他身后的柜子前了，于是他也转身，跟上前去，轻声问：“一会是你的节目？我猜，是小提琴？”

    大学后，裴书夏学了一直想学的小提琴。每个月偶尔练一会，算是对自己心情的完全放松。不把爱好当作任务，而只是纯消遣娱乐的一种方式，比小时候学的画画那时候要自在了许多。或许这才是兴趣爱好的真正目的。

    “要不说你还是懂我呢。”裴书夏打开柜子，将小提琴从里面拿了出来，“当时来之前我就想好了，要演奏什么曲子。”

    江述淮走上去，看向那把很久没见过的小提琴，“是什么曲子呢？”

    正想说答案，一位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裴老师！终于找到您了！实在是很抱歉，后台同事反馈说，您的钢伴音频的文件在解压时出了问题，文件损坏了。”

    听到这，裴书夏心里不免地落空了一下，她立即平复自己，“再试一遍也没有用对吗。后台的电脑时什么系统的？”

    “Windows的。”

    裴书夏明白了。她的笔记本时Mac系统的，在Windows上解压她的压缩包，确实会出现问题。当时怎么就没料到这种情况呢。

    她冷静回答：“没事，系统不兼容的问题。这样，一切照常，我直接上台也没关系。”

    “好！那我去和后台的同事说，辛苦您了！”

    “应该是我说辛苦你们啦。”

    工作人员走出休息室，气氛重新安静了下来。

    “现在你能告诉我是什么曲子了吗？”

    台前传来了掌声，导演组的表演结束了。裴书夏匆匆整理好了自己的一切，拿上了小提琴：“落叶归根。”

    正要到候场区之际，江述淮忽然牵住了她的手：“这首歌我会弹，你要是相信我，我来给你做钢伴。”他说着还指了指一旁的钢琴，“你还记得吗，就像我们大学那年一起表演的那样。”

    裴书夏点头，轻轻一笑：“好。”

    -

    表演结束，舞台下响起了掌声，只是没人知道这场表演的钢琴伴奏是江述淮。接过节目组准备好的花，裴书夏回到后台，江述淮正在一旁的阳台上打电话。她只听见他说了一句“明白”就匆匆挂断了电话，看向了远方。像是有什么很重的心事一样。

    正想着，手上收小提琴的动作并没有减慢。拉上拉链的那一刻，江述淮从门外走了进来。

    “节目组为我准备的花。”裴书夏将花捧在了手上，“好看吗？也许是我今天的运气比较好吧。正好给我送的是洋桔梗。我喜欢的花。”她顿了顿，看向他的笑颜，“不会是你和节目组说了，我喜欢洋桔梗，让他们特意准备的吧？”

    江述淮伸手从花束中抽出了一支洋桔梗，递到了裴书夏的面前，“如果我说确实是这样的呢？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裴书夏拿着那支他抽出来的洋桔梗花，闻了闻。随后从花束中抽出了另外一支，给他递了过去，“当然不会觉得很奇怪。毕竟，我清楚你在意我的事实。”

    江述淮笑着说“好”。

    “晚会似乎要结束了。一会现场PD要来找我们了。”原本的靠近被匆忙打断，裴书夏将江述淮轻轻推开。

    末了，江述淮在她即将转身离开的那个瞬间补了一句：“裴书夏。你回国，是来找我的，对吧。”

    她没有回头，“你不都已经看出来了吗？”

    -

    晚会结束的很早，一行人回到房间，还有足够的时间自行休息。裴书夏检查完今天的稿子，设定好了新书发布的时间，便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叩叩叩”的敲门声传来，裴书夏轻轻睁眼，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口，看了一眼猫眼。

    “裴老师，方便我进来一下吗？”说话的人是边澍，裴书夏眉头一紧，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门外的边澍见房间内没有反应，便又问了一句：“关于拍摄时间的协调上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和您探讨一下，如果方便的话，您能否开个门呢。”

    按理说，现在不在综艺拍摄的时间里，在没有跟拍的情况下，边澍为什么要上门找他而不选择休息呢？莫非？他是个工作狂？

    裴书夏自然是不会让他进房间的，她轻轻地走远了一些，而后假装一副刚听见的样子，“噢！这样啊，边老师麻烦您去酒店大堂等我吧，我们在那聊聊，正好我把跟组拍摄的老师也叫下来，这一部分可以作为素材。”

    “好的姐，那我在酒店大堂等你。”边澍这时并没有离开裴书夏和宁沚的房间门口。

    裴书夏重新走回门口，紧盯着猫眼，确认边澍离开了之后，她赶忙给宁沚发送了一条信息：边澍想核对微电影拍摄时间，我让他到酒店大堂等我，你有空也过来一趟。我叫了跟组拍摄的大哥们。

    摄像跟组的大哥们在边澍后一步到达大堂，组长说：“裴老师说您想以导演的身份和制片人核对拍摄安排，这一个镜头确实可以用作后期素材，我们就赶来了。”

    边澍起身和跟组拍摄的组长握手：“麻烦你们了，这么晚了，还下来加班。”

    组长笑：“没事，素材多，我们后期制作也不担心没有材料用的问题。”

    正说着，不远处的电梯停在了一楼，门缓缓开启，镜头里出现了裴书夏和宁沚的身影。

    “边老师，”裴书夏先开口了，“久等了，我刚刚等了一下宁制片。我第一次做制片人，还不太习惯，有很多地方不懂的，所以我把她叫下来了。”

    宁沚接话，语气里全是调侃和打趣：“我这个出镜频率，都快赶上飞行嘉宾了。”

    跟组拍摄的大哥活跃着气氛：“让台里加工资！”

    边澍迎上来握手，以示礼貌，“要不这样，不知道江导演现在有没有时间，我干脆也把他叫下来如何？”

    裴书夏正挽着宁沚的手，她悄悄地在宁沚的手臂内侧点了两下。

    于是宁沚从容道：“行啊，正好，这一段多有节目呀，放加更版和正片都可以。”

    等江述淮下来的时候，几人闲聊了起来。

    “边澍老师是什么时候出道的？”宁沚喝了一口面前的美式。

    边澍答：“不到半年。还请各位老师多多指教。”

    “好年轻啊。边老师还在读大学是不是。”裴书夏顺着聊了下去。

    “不敢称老师，我确实还在读大学。学流行音乐的。”边澍自谦道。

    宁沚：“那这样吧，叫你小边怎么样。额好吧，好像并不算顺口，叫你小澍怎么样？”

    边澍拿起了手中的柠檬茶，欲要干杯：“老师们随意，小澍、小边都是我。”

    “小澍同学很是随和呀。”裴书夏拿起杯子。

    “干杯。”宁沚笑着说，“摄像大哥记得把这里全部都记下来，可以保留的素材！”

    周围的工作人员心想，这一幕很适合出现在正片里面。

    “你们先喝上了。”不远处那传来了江述淮的声音。

    几人拿着手上的杯子，朝江述淮看了过去。裴书夏赶紧接话：“就等你了，快来！”

    江述淮落座，裴书夏把水给他推了过去：“干嘛去了，这么久。”

    “临时接了个电话，耽误了一点时间，抱歉。”江述淮拿起了水，“要不？我自罚一杯？”

    边澍打趣说：“江导，我们还没到庆功酒的时候呢，您的海量不妨先存着。”

    宁沚提议：“来来来，虽然会议是临时的，我们先干个杯再开始。”

    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边澍忽然开口：“我们四个，似乎凑一桌麻将，刚刚合适。”

    在空气差点变得安静的那一刻，江述淮忽然看向了边澍，缓缓说：“是吗？长川那有家巷北麻将馆，改天你要是有空来长川，我们可以一起。”

    裴书夏看着场上的一切，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