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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得见却触不及，虽然我离你几毫米，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着急……”
江述淮的声音从台上传到舞台侧边，裴书夏忽然觉得视线模糊，想起了高三那年新年晚会的那天。
欢呼声和掌声在聚光灯的闪耀中响起，其中不乏呼唤他是校草班草之类的声音。
他唱歌很好听。光落在他身上，裴书夏看见了一种不同于他在滑板场上的那种闪耀。
今天晚会开场的钢琴曲也是他弹奏的，很令人沉醉，裴书夏记得上一次听他弹钢琴，还是在高一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时候，她还没有离开长川。如果说聚光灯对明媚阳光的少年有着偏爱，那他身上的那件礼服，则衬得他更加的熠熠生辉和耀眼。
“书夏夏！”宁沚走了过来，挽住了裴书夏的手，“江述淮唱完歌，就是我和宋也的节目了！我们是最后一个，我好紧张！”
裴书夏是新年晚会的主持人，一身浅蓝色的礼服，让人不禁感叹，像是见到了真公主一般。
宁沚说着紧张，但她的心快被裴书夏这一身的闪耀给融化了。
“没事，我跟你说宁宁，放轻松。”裴书夏安慰，“你就尽情地去享受就好了，不要想着有很多人这件事。别聊上场了，我们聊点别的。”
宁沚照着裴书夏的话，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我把拍立得从教室里拿出来了，一会我们拍照！”
“好。”
舞台上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幕布后，裴书夏鼓着掌，看着江述淮谢完了幕。他转身朝舞台侧边走来，两人的视线恍然在聚光灯的光线中重叠。
一周前的周一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江述淮问裴书夏最近在听什么歌，新年晚会他被邀请去唱歌。当时裴书夏一下就想到了自己最近单曲循环的那首《词不达意》，于是她脱口而出了歌名。
原以为他会觉得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今天的新年晚会，他真的就唱了这首歌。
视线交错的时间如此短暂，只能回忆起那天那短短的一瞬，根据耳机里导播同学的指示，裴书夏往舞台上走，准备对下一个节目进行串词。两人趁着经过幕布间别人看不见的一个空隙时交换了眼神和微笑，擦肩而过。
宁沚和宋也的节目具有收束的作用，相当于“难忘今宵”一样的存在。唱第二遍副歌的时候，所有今晚表演了节目的同学和老师依次上台，摇手欢呼，共迎新年。而后很自然地过渡到了校歌，全场齐唱。
江述淮和裴书夏当时是一起上台的，两人的距离很近，在第二排。按照彩排的要求，唱校歌时大家需要牵手准备一起挥舞。
只是不知怎的，到了江述淮和裴书夏这里，两人的牵手先是小拇指的勾手，像是在接收信号一般。接着，他们在欢呼热闹中视线交错，微微一笑，将原本勾着的手，变成了十指紧扣。
彼时两人都在心里悄悄地对自己念着：这只是演出需要而已。
舞台上绽放了礼花，人声鼎沸，全场欢呼，所有人都在说着“新年快乐”。
少年将目光方向身边的人，他知道，于他而言，她即世界的最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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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结束后，各班的学生们和老师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千人报告厅，剩下演出组的同学们留下来打扫卫生。
趁着把负责的舞台区域清扫完毕，宁沚叫上了裴书夏和江述淮。
“快来拍照！”宁沚站在舞台中央朝着两人不停地招手，“给你俩拍！好不容易都穿了礼服，你俩这搭配简直了，不要太养眼好不好。”
裴书夏和江述淮都被宁沚的这番话给逗笑了。裴书夏故意像是在撒娇一样拉上了宁沚的手：“哎哟，宁宁，你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
江述淮笑着走了过来，“谁的同桌这么闪耀夺目呀。”
“你姐就你姐，还同桌！”宋也在一旁开玩笑，“你俩快点吧，靠近点啊，对！再近一点！姐姐和弟弟拍张照咋这么的不自然。”
很不自然吗？裴书夏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此刻的自己。她没有镜子，看不见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不过据她的感觉而言，应该是自然地笑着的。
“哎哟，你们二位怎么笑的这么的假，姐弟之间也太有默契了。”
宁沚吐槽：“宋也！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吵！刚开了嗓唱歌之后嘴巴就闭不上了是吗？”
“好好好，姐，你是我唯一的姐，我不打扰了，我就在一旁看着。”
氛围很快就轻松了起来，裴书夏被头顶那盏还没关掉的聚光灯闪耀了一下，重新看向了宁沚手中的拍立得。
江述淮趁着宁沚还没按下快门键的那一刻，朝裴书夏再靠近了一点点。
于是呼吸变得急促，脸颊开始升温发烫，他甚至感觉连自己的耳朵都开始变得红了起来。
伴随着宁沚的倒数和一旁宋也人工的咔嚓声，闪光中，一张相纸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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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冬天是湿冷的，一件卫衣和一件冬季校服叠穿，都没办法完完全全阻挡住那刺骨的寒风侵袭到你的皮肤。早上起床这件事就更不用说了，变得十分的困难了起来。
闹钟一响，裴书夏被迫从梦里走出来，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她竟生出了一丝想要懒床的冲动。
那就再睡五分钟吧……
刚准备闭眼，门口就传来了“叩叩叩”的三声敲门。
“快点起来了裴书夏！一会赶不及去学习了，早读还没开始，但是能多学一点是一点啊。”
无奈，懒床的困意现下彻底是没有了。自从裴语静出差完回来之后，生活又变得急匆匆了起来。每天不是在被裴语静催，就是在被裴语静催的路上。
回想前两个月的生活，想写作业到什么就到什么时候，早上也不会被催，晚上下晚自习之后和江述淮走在路上的时候也不用考虑到家的时间，不用硬拉着他走快点，半路遇见没有关门的书店，还可以进去逛一逛，看看最近有没有新到什么书，简直不要太自在。
打开门，裴书夏笑着跟裴语静说了句早上好。
没等来裴语静回一句早上好，裴书夏的肩膀就被她拍了一下：“快点，慢悠悠的。这次月考考成什么样的成绩了，没有一点紧迫感！能不能好好想想自己的学习啊，妈妈不在身边，不督促你，连前五都拿不到了。”
裴书夏在心里打着腹语，班级第六是不是也不错呢？他们班还是重点班呢。班级排名前十基本上就是年级前十。
“每天没有一点活力，怎么读好书。”裴语静将新洗好的校服卫衣给裴书夏塞了过去，“赶紧洗漱！”
“哦。”裴书夏拿着卫衣转身，准备关上房间门。
“不准关门！一关门，又不知道你在里面干什么了，慢吞吞的。”
“知道了。”裴书夏予以回应，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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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是江明生准备的。
裴书夏坐在餐厅里接过江明生为她盛好的热豆浆粥，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他们好像真的是一家四口的感觉。
幸好，她努力说服了自己，已经不再继续喜欢他了。那份十五岁心生的暗恋，最终被藏在了时光的遗迹中，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让他叫她一句姐姐。似乎只有这样，才会在他们中间增生一块以亲人为名义的玻璃屏障，而后在她心里的那份对自己的说服，才会变得更加有力一点。
“出门前，记得把钥匙都带上，别忘记了。”江明生语气里满是操心和担忧，“以后出去，一定要检查门窗，晚上睡觉，一定要锁门。”
“江叔叔，我和江述淮都记得呢。”裴书夏咽下了一口豆浆粥。
“那就好。”裴语静接话，“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和江叔叔呢都不在长川，我们在外面有事。你们呢，也不需要跟我们打电话，Sophia姐姐会来告知你们我们的情况的。”Sophia姐姐是裴语静在“公司”的“助理”，裴书夏从小就认识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姐姐。
“妈，Sophia姐会同我们说你俩的情况？你们俩一起出差吗？”裴书夏好奇。只是刚问完她就后悔了，她怕裴语静说她多管闲事。
再抬头，她果然看见裴语静朝她投来了一个有着“快吃饭”意味的目光。
餐桌上即将要陷入安静，江明生见状赶紧打圆场：“很巧，我呢被学校派到外地一段时间，语静呢，公司要到外地调研一段时间，正好就遇上了，碰在了一起。”
“好哦，那你们注意安全。”裴书夏笑着说。
“好。”江明生看向江述淮，“臭小子就知道吃，你看看呢，你姐还知道关心我们。”
江述淮给江明生和裴语静各夹了一个包子，笑着说：“注意安全。”
江明生：“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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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来得很早，寒风催促着太阳赶紧下山，也顺带着让人慢下了脚步。操场上散步的人也少了很多，一行人吃完饭之后，赶紧溜回了教室。
将抱在怀里的热奶茶拿出来放到桌上，裴书夏搓了搓手，重新将手捂住了奶茶杯。宁沚拿着奶茶转身看向裴书夏：“书夏夏我跟你说，附中最好喝的奶茶就是这款乌龙味的！而且它还能防止你晚自习的时候打瞌睡！”
“好喝诶！”裴书夏由衷赞叹。
晚自习悄悄到来，教室里渐渐的安静了。还是和先前一样，没有老师进班守晚自习。
空调呼呼吹着热气，手因为热饮的下肚，也不那么冰了。
有扇窗户没有关紧，漏了一小个缝隙。于是风吹了进来，越过窗边的两个小组，落在了裴书夏那，吹起了她的试卷。
正思考着数学题，无暇顾及风的方向。等她察觉到时，卷子已经落在地上了。
还是在她和江述淮的中间。
手中拿着笔，裴书夏匆匆俯下身去捡试卷，却没料到，一旁的江述淮也俯下了身，手伸向了她落在地上的试卷。
她看着他，忍不住停下了手中捡起试卷的动作。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心跳开始加速，世界变得一片安静，其他的声音全部都消失在了自己频率里。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教室忽然暗了下来。
毫无预兆。
翻书声变成了一阵惊呼。
停电了。
试卷的一角又被风吹了起来。
他们后知后觉彼此间一不小心碰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