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太累了,涂夭璟难得做了个梦。
梦里,她不是那个天天和ddl搏斗的职场社畜,而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面书生,正走在一条荒僻小径上。
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几点绿油油的鬼火浮动,平添几分阴森。
忽然,一阵香风袭来。
涂夭璟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红衣女子已俏生生立在身前。
那女子生着一双含情目,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她对着涂夭璟吐气如兰,那香气甜腻得让人头脑发昏,骨头都酥了半边。
可她勾起的嘴角,却藏着一丝说不出的阴冷。
女子身段窈窕,一袭红纱堪堪蔽体,莲步款摆,腰肢摇曳,每一步都踩在人心尖上。
她越走越近,步子也越来越快,最后身形一晃,竟化作一道红影直扑过来!
涂夭璟想跑,双腿却沉得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红色在瞳孔中放大。
近了,那甜腻的香气也变了味,化作一股潮湿的、阴冷的腐臭,像是刚从坟坑里爬出来一般,熏得人几欲作呕。
“要命,真撞鬼了!”
涂夭璟只觉胸口发闷,呼吸困难,眼冒金星。这滋味,比996还难受。她奋力挣扎,可这书生的孱弱身体,哪是这妖精的对手?
眼看那张绝美的脸蛋就要贴上自己,突然,“咔嚓”一声脆响,那张俏脸竟从中间裂开!
一条碗口粗的斑斓大蛇从裂缝中猛然钻出,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一双竖瞳死死地盯着她,张开血盆大口便咬了下来!
“我命休矣!”涂夭璟吓得魂飞魄散,要知道她最怕的动物就是蛇,怕到骨子里的那种。此刻恐惧到了极点,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
她闭上眼,心里把那死冰山骂了一万遍:“都怪你个乌鸦嘴,说什么不好,非得说什么鬼啊神的,这下好了,真见鬼了!”
就在蛇口即将合上的瞬间,她胸口猛地一烫,一道金光骤然迸发,凝成一枚古朴的符文烙印在她身前。
光芒霸道而灼热,一闪即逝。
那大蛇却如遭雷击,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惊恐地缩回裂开的脸皮后,连同那股腐臭味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涂夭璟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床上,身上哪有什么金光,只有一身冷汗。
她睁着眼,看着外面天色,居然还是没亮。外面静悄悄的,估摸着也才凌晨四五点的光景。
她倒是不敢再睡回笼觉了,眼睛都不敢多闭,生怕那蛇妖又来梦里取她小命。
那脖子缠绕的痛觉太过真实,以至于她现在脖子处还有幻痛。仿佛还有冰冷的蛇身停留于其上。
一狠心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爬起来去把ddl赶完了算了。
“宁可‘头悬梁,锥刺股’,也绝不再睡!”涂夭璟咬牙切齿,她一把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子“啪嗒啪嗒”跑到电脑前,打开电脑,点开那催命的文档,手指头在键盘上敲得飞快,跟那打字机成了精似的。
“ddl算个屁!老娘现在是‘金刚护体’,别说ddl,就是阎王爷来了,也得给我靠边站!”涂夭璟一边敲键盘,一边给自己打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半杯咖啡的余威还在,还是那噩梦的“后劲儿”太大,涂夭璟居然一点儿也不困,精神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一口气干到天色破晓,愣是把文档搞定了。
“呼,终于搞定了!”涂夭璟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咔作响。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新的一天开始了,可涂夭璟的眼里,只有那闪着幽光的电脑屏幕,和屏幕上那满满当当的文字。
闹钟准时响起,涂夭璟被吓得一激灵,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腰部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
“哎哟我的老腰!”
她龇牙咧嘴地揉着腰,看了眼时间,七点整。
得,该滚去上班了。
习惯了卡点,涂夭璟又多磨蹭几下,眼看快赶不上上班时间,她胡乱洗了把脸,牙膏沫子还挂在嘴角呢,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没有邻居的关门声,没有急匆匆下楼的脚步声,死寂一片。
“怪了,今天放假?”
她嘀咕着按下电梯,电梯门“嘎吱”一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下降时,老旧的电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下一层都晃得人心慌。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涂夭璟逃也似的冲了出去。楼下的早餐店铁将军把门,她只好饿着肚子往地铁站跑。
到了地铁站,她彻底傻眼了。
往日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的站台,今天竟然空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人影,隔着老远站着,一动不动。
“我这是没睡醒?”
涂夭璟掏出手机,想看看新闻。
地铁进站,车门滑开,里面同样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点开微博,热搜榜上的词条让她后背发凉。
#今日黄历:忌出门,忌见光,宜长眠。#
#一女子独自乘坐地铁,面色苍白,她要去向何方?#
#你看见我们了吗?我们就在你身边。#
这都什么玩意儿?
涂夭璟心里发毛,抬头看向车窗,窗外不是飞速后退的隧道墙壁,而是一片纯粹的、望不到底的漆黑。
这地铁……到底要开去哪里?
她吓得赶紧收起手机,闭上眼胡乱念叨:“无量天尊,阿弥陀佛,哈利路亚……”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终于报出了她公司的站名。
涂夭璟连滚带爬地冲下车,看到公司那栋熟悉的大楼时,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呼,总算到了。”
只是这日日都来的大楼在今天早上也显得诡异,她看了看四周,公司大楼还是那栋大楼,只是门口的保安不见了,大厅里也只站了两个前台。
“难道今天公司也放假了?”涂夭璟心里疑惑,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刚走进大厅,就听到一阵细碎的、黏腻的耳语声从四面八方渗来,贴着地面滑行。大厅里分明空无一物。
寒意从脚底升起,涂夭璟的头皮阵阵发麻,她快步走向电梯间。
她按下了上行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