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十六个故事

    五月的麦田金黄一片,风吹过时掀起层层波浪,空气里弥漫着麦穗的清香。李秀兰蹲在地头,手里攥着一把刚拔下来的杂草,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抬起胳膊擦了擦汗,望着眼前这一大片待收割的麦子,心里盘算着得赶在下雨前全部收完。

    “秀兰,秀兰!”远处传来母亲的喊声。李秀兰站起身,看见母亲王桂花正沿着田埂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急切的表情。

    “妈,咋了?”李秀兰拍了拍手上的土,问道。

    王桂花喘着气走到跟前:“快回家换身衣服,你张婶给介绍了个对象,一会儿就来咱家见面。”

    李秀兰皱起眉头:“妈,我这正忙着呢,麦子再不收就该掉穗了。”

    “麦子啥时候都能收,好对象可不是天天有。”王桂花不由分说地拉着女儿的手就往家走,“你都二十八了,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李秀兰无奈地跟着母亲走,心里却不抱什么希望。这不是第一次相亲了,之前的几个要么嫌她太能干不像个“温柔女子”,要么她嫌对方大男子主义。久而久之,她对相亲这事就淡了心思。

    回到家,李秀兰换下沾满泥土的衣服,穿了件干净的碎花衬衫,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王桂花看着她这打扮直摇头:“就不能打扮打扮?穿条裙子啥的?”

    “相个亲还得换身皮?”李秀兰笑了,“要是看不上我这日常样子,结了婚也得离。”

    正说着,院外传来张婶响亮的声音:“桂花姐,我们来了!”

    王桂花赶紧迎出去,李秀兰跟在后头。院门口站着张婶和一个高个子男人。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黑裤子,头发理得整整齐齐,手里还提着一盒点心和一袋水果。

    “这就是建军,赵家庄的。”张婶热情地介绍,“建军,这就是秀兰和她娘。”

    赵建军礼貌地点头:“阿姨好,秀兰同志好。”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目光坦诚直接。

    李秀兰打量着他。赵建军看上去三十出头,皮肤是常年干农活晒成的古铜色,手掌宽大,指节粗壮,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但他眼神清明,举止得体,不像之前见的那些要么畏畏缩缩、要么夸夸其谈的男人。

    “快屋里坐。”王桂花热情地招呼。

    进屋落座后,张婶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双方情况:“建军是赵家庄种粮大户,承包了五十亩地,还搞大棚蔬菜,能干着呢!父母都不在了,就一个人,但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李秀兰安静地听着,偶尔瞥一眼赵建军。他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听得认真,不像有些相亲对象那样东张西望或者盯着人看。

    “秀兰也是咱村数得着的好姑娘,干活一把好手,家里地里都是一把好手,做饭也好吃...”王桂花赶紧夸自己闺女。

    张婶突然拍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我得去村头小卖部拿个快递。桂花姐,你陪我去一趟呗?让两个年轻人自己聊聊。”

    王桂花会意,连忙起身:“对对,正好我也要买点东西。”

    两个长辈找借口溜了,屋里就剩下李秀兰和赵建军,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听说你们村今年麦子长得不错。”赵建军先开了口。

    李秀兰点头:“还行,要是接下来几天不下雨,收成应该不错。”

    “我看你家地头的麦穗挺饱满的,品种是‘农大118’吧?”

    李秀兰有些惊讶:“你咋知道的?”

    赵建军笑了:“我种了这么多年地,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品种抗倒伏,但容易生蚜虫,你得注意着点。”

    一句话打开了话匣子,两人从麦子聊到玉米,从化肥价格谈到农产品销售,越聊越投机。李秀兰发现赵建军不仅种地经验丰富,还经常学习新技术,尝试新品种,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老农民。

    “你咋知道这么多新东西?”李秀兰好奇地问。

    赵建军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订了些农业杂志,有空就去县里听农业技术讲座。种地也得讲科学,不能光靠老经验。”

    正聊得热闹,王桂花和张婶回来了。看着两个年轻人聊得投机,两个长辈相视一笑。

    “建军,留下吃午饭吧!”王桂花热情邀请。

    赵建军犹豫了一下:“不了阿姨,我回去还得给大棚通风,下午还得去打药。”

    李秀兰脱口而出:“啥药?对付啥病的?”

    “黄瓜霜霉病,最近雨水多,发病了。”

    “用烯酰吗啉加代森锰锌,效果不错。”李秀兰说,“我去年用过。”

    赵建军眼睛一亮:“是吗?我正愁用啥药好呢!”

    最后赵建军还是留下吃了午饭。饭后,他主动帮忙洗碗扫地,动作麻利自然。李秀兰看在眼里,心里多了几分好感。

    送走赵建军后,王桂花忙问女儿:“咋样?相中没?”

    李秀兰脸微微发红:“还行吧,人挺实在。”

    张婶乐得合不拢嘴:“建军那边也说秀兰好,说有话说,不像有些姑娘就会嗯嗯啊啊。”

    第二天,李秀兰正在地里干活,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是赵建军,推着一辆自行车。

    “秀兰同志!”赵建军招手,“我来你们村办点事,顺路来看看。”

    李秀兰直起腰:“来看麦子长势?”

    赵建军笑了:“来看你。”

    直白的话让李秀兰脸一红。她发现赵建军今天穿了件蓝色工作服,身上沾着泥土,像是刚从地里出来。

    “我大棚里的黄瓜情况不好,想来问问你去年是咋治的。”赵建军说着,从车筐里拿出几根黄瓜,“你看,就长这样。”

    李秀兰接过黄瓜仔细查看:“比我去年的轻多了。你用的啥药?”

    “就普通多菌灵,看来不行。”

    李秀兰想了想:“我家还有去年剩的药,你要不先拿去用?”

    赵建军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多少钱我给你。”

    “不值几个钱,放着也是放着。”李秀兰拍拍手上的土,“走,跟我家拿去。”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聊。赵建军说起他打算尝试稻田养鱼,李秀兰很感兴趣:“我一直想试试,但怕搞不好赔本。”

    “我可以教你,咱们村有人搞成功了,我去学习过。”

    从那天起,赵建军隔三差五就来李家村。有时候是来请教种植技术,有时候是来分享新品种种子,有时候就是单纯来找李秀兰说说话。

    村里人开始传闲话,说赵家庄的光棍汉看上李秀兰了,天天往村里跑。王桂花听了心里乐开花,但李秀兰却有些犹豫。

    一天傍晚,赵建军又来帮李秀兰家修农具。修完后,李秀兰送他出村。

    “建军哥,你以后别老来了。”李秀兰突然说。

    赵建军一愣:“为啥?我惹你烦了?”

    “不是。”李秀兰低头看着脚尖,“村里人说闲话,对你不好。”

    赵建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秀兰,你觉得我这人咋样?”

    李秀兰老实回答:“挺好的,能干,实在,爱学习。”

    “那...”赵建军深吸一口气,“你觉得咱俩处对象行不?”

    李秀兰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赵建军接着说:“我不是会花言巧语的人,就觉得跟你在一起有话说,干活有劲头。你要是愿意,咱俩就正式处处看。”

    李秀兰看着赵建军诚恳的眼神,心里一热:“那...那就处处看吧。”

    麦收季节到了,赵建军主动来帮忙。他开着自家的收割机,先帮李秀兰家收完了麦子,才回去收自己的。李秀兰过意不去,带着母亲去赵家庄帮赵建军晾晒麦子。

    烈日下,两人并肩翻晒麦子,汗水湿透了衣服,却相视而笑。

    “等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去县里看电影吧。”赵建军突然说。

    李秀兰惊讶:“你还知道看电影?”

    赵建军笑了:“我也是年轻人啊!虽然种地,但也想过点浪漫日子。”

    麦收结束后,赵建军真的带李秀兰去了县城。两人看了电影,吃了饭,还去了公园散步。走在县城的大街上,赵建军悄悄牵起了李秀兰的手。李秀兰脸红了,但没有挣脱。

    夏去秋来,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赵建军承包的五十亩地丰收了,李秀兰家的大棚蔬菜也卖了好价钱。他们一起探讨冬季作物的种植计划,一起参加农业技术培训,一起规划未来的农场。

    十月的一个傍晚,赵建军来找李秀兰,神情严肃。

    “秀兰,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他说,“县里推广‘公司+农户’的模式,我想牵头搞个蔬菜合作社,把咱们两个村的菜农联合起来,统一品种,统一销售,能卖上好价钱。”

    李秀兰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咱们村的菜总是被中间商压价。”

    “但是...”赵建军犹豫了一下,“这事得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我怕...怕没时间谈恋爱了。”

    李秀兰笑了:“咱俩不是在谈恋爱吗?一起搞事业也是谈恋爱啊!”

    赵建军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说:“还有件事...合作社要是搞起来,我想把咱俩的事定下来。你愿意嫁给我不?”

    李秀兰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惊呆了,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你这人...咋这么直接...”

    赵建军认真地说:“我就是这么个人,认准的事就直接说。我喜欢你,想跟你过日子,一起种地,一起搞合作社,一起生娃养娃...”

    李秀兰低下头,小声说:“得问我妈同意不。”

    王桂花当然同意,乐得合不拢嘴:“建军是个好孩子,你俩般配!”

    冬天来临前,合作社的事情有了眉目。两个村有二十多户菜农加入,赵建军当选为理事长,李秀兰是副理事长。他们一起到县里申请了扶持资金,订购了优质种子和有机肥。

    第一场雪落下时,两人定了亲。按照农村习俗,赵建军送来了聘礼——不是金银首饰,而是一台新式播种机和一套农业科技书籍。

    “这些最实用。”赵建军对李秀兰说,“等开春了,咱们就用新机器播种。”

    李秀兰笑着点头:“还有新方法。”

    年关将近,合作社接到了第一个大订单——县里的超市要定期采购他们的蔬菜。赵建军和李秀兰忙着组织社员准备货源,天天忙到很晚。

    一个寒冷的夜晚,两人从合作社办公室出来,已经是满天星斗。赵建军推着自行车,和李秀兰并肩走在乡间小路上。

    “等过年的时候,咱们把婚事办了吧。”赵建军突然说。

    李秀兰靠在他身边:“好,听你的。”

    腊月二十八,两人办了简单的婚礼。没有豪华车队,没有大酒店,就在村里摆了酒席,请了亲朋好友。赵建军穿着新西装,李秀兰穿着红棉袄,两人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对拜。

    晚上,客人散去,新房内红烛高照。赵建军拉着李秀兰的手:“秀兰,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李秀兰靠在他肩上:“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开春后,合作社的第一批蔬菜上市了。由于品质好,卖上了好价钱。社员们个个喜笑颜开,都说赵建军和李秀兰带头带得好。

    李秀兰怀孕了,仍然天天往地里跑。赵建军心疼她,不让她干重活,她就负责技术指导和质量把关。

    秋天,李秀兰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赵建军乐得合不拢嘴,给孩子取名“赵田”,寓意着农田带来的福气。

    孩子满月时,合作社已经发展成县里有名的农业合作社,社员增加到五十多户,产品卖到了市里。

    一天傍晚,赵建军和李秀兰抱着孩子站在田埂上,望着绿油油的蔬菜大棚和金黄的水稻。

    “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吗?”赵建军问。

    李秀兰笑了:“记得,你穿得整整齐齐,来我家相亲。”

    “那时候我就想,这姑娘真能干,要是能娶回家多好。”

    李秀兰靠在他肩上:“现在不是让你娶到了吗?”

    夕阳西下,田野披上一层金光。怀里的孩子咿呀学语,仿佛在说这片土地上的故事。

    爱情最美的样子,或许就是在平凡的日常中,找到那个愿意与你并肩劳作、共同成长的人。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他们的故事,正在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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