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子归?你站在这干嘛?”意向晚走出院子道。

    谢子归抿了抿嘴“宋夺说要去听曲,要我来问你们要不要去。”

    意向晚点点头“好啊,走吧。”

    “沈江南呢?”

    “江南啊,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叶公子邀她,怕打扰到你们,就没和你们说了。”

    “哦。”谢子归神色一暗“那我们走吧。”

    院中翠竹从生,池鱼游荡。

    叶书微微一笑“在下去叫人备些茶水,劳沈姑娘坐一会。”

    “嗯。”沈姜南找了个地方坐好,没过一会院外下起雨来。

    打在竹叶上也颇有些韵味,可惜偏要有人打搅。

    大雨滂沱,雷声滚动,屋顶上黑压压一片,却无人敢动,他们握着手中剑,死死盯在屋檐下那道身影上。

    “来这么多人?”

    沈姜南站起身负手立于檐下,望着落下的雨滴,耳中听着,混乱的吸气声,不由笑了笑。

    “沈小姐,茶来了。”叶书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来。

    她闻言走过去端起一杯,看了眼对面的人“这偌大的府内怎只有叶公子?”

    “我自幼父母双亡,也就习惯一个人了。”

    “哦,抱歉。”沈姜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有喜欢的女子?”

    对面的人以肉眼可见的脸红了起来,说话也支支吾吾的“有。”

    “方便说吗?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沈姜南歪着头,直勾勾的看着他。

    她长得好看,沈姜南从来都明白,她不喜在战场上别人轻视她,所以戴上面具,打得那些人怕得她,不再敢轻视她,但不代表沈姜南不会用这张脸去欺骗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这叶书装得太假了,又太蠢了些。

    叶书被她看得几乎有些手足无措,低头抿了一口茶,才轻声道:“是救我所人。”

    沈姜南抬头望向院外,雨声渐密,屋顶上的瓦片发出细微的响动。她恍若未闻,依旧含笑望着叶书:“我啊。”

    “嗯。”

    “既然叶公子心悦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请这么多刺客来?”

    她手一拍,紫色的灵力便将屋上的人震得跌落院中,溅起一片水花。

    那些刺客挣扎着想要起身,发现周身被紫色灵纹缠绕,动弹不得。

    叶书笑着看向她“你何时发现的?”

    “你邀我之时。”

    她踱步到一名刺客跟前,俯身扯下他面巾“魔族人?”

    四周忽起雾气,沈姜南站起身来,微微挑眉“影魔?”她轻声道“倒是……很久没见过了。”

    毕竟这种低阶魔物太弱,换作从前,连近她身的资格都没有。她确实生出几分好奇,这孱弱的魔物,能窥见什么,又能幻化出什么?雾气在此刻散开一片。

    沈姜南转过头。一个身影跪伏在地,触目惊心的一身红衣,那身影剧烈地喘息着,手中紧握一根占满血迹的棍子,那东西慢慢地抬起头来,乱发黏在汗与血交织的脸上,一张与她足有八分相似的脸,撞入她的眼中。

    短暂的死寂后,沈姜南却笑了出来“是我自己啊。”

    她点着头。几乎同时,对面那个狼狈不堪的她,也缓缓咧开了嘴角。

    那笑容在她染血的脸上蔓延开来,诡异至极,说出的话也狂得没边“不杀我,你便死。”

    “我没心思陪你玩这些,常允。”

    雾气散去,那叶书也变换成一个人,那人身着青衣,清俊儒雅,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哎呀,这都瞒不住尊主你。”

    “鹿尘那家伙,知道了?”

    “猜得一半一半吧。”

    沈姜南瞥了一眼他“来找我,也不知道把天照给我带来。”

    “没办法呀,尊主,天照被那些老家伙盯得太狠了。”常允坐到她身旁,端起杯“不过灵浮已经去想办法了。”

    闻言沈姜南眉心跳了跳“你放心她?”

    “魔界以武力说话,灵浮你就放心吧。”

    “……”她就是怕这个。

    “尊主,灵浮虽然冲动,但对您忠心耿耿。她知道天照对您的重要性,就算拼了命也会带回来。”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沈姜南“倒是您……似乎很在意那些仙门中人?尤其是那位谢家少主。”

    沈姜南眼神倏地一冷,周身气压骤降“常允,话有点多了。”

    常允立刻举手做投降状“属下失言,尊主恕罪。只是……月谷之事,鹿尘尊上回去后发了好大的火,砸了半座大殿。他既已起疑,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我自有分寸。”沈姜南扬眉“魔界现在情况如何?”

    “乱。”常允笑道:“您陨落的这百年,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鹿尘虽坐了你的位置,但暗流从未止息,他们都在想办法让您的魂魄消失。”

    沈姜南嗤笑一声“我都死了,还逮着我不放啊。”

    常允点头“灵浮暗中调查,发现几位魔将近来走动频繁,恐怕在酝酿什么。鹿尘尊上似乎也察觉了,所以才对您的消息如此敏感。”

    “随他们去。”

    谢子归坐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苍苍的毛,目光偶尔掠过楼下熙攘的街道,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这吴侬软语咿咿呀呀,好听是好听,但听久了不免让人犯困,无聊。可他从前从不会这样。

    宋夺摇着扇子,跟着台上的调子轻轻哼着,余光瞥见谢子归的模样,不由凑近意向晚,压低声音:“他这是怎么了?从出来就魂不守舍的。”

    意向晚看了眼谢子归沉静的侧脸,轻轻摇头。

    窗外雨声渐起,先是细密的几点,很快就连成一片。谢子归顺着雨声望去,街上行人匆匆躲避,小贩手忙脚乱地收拾摊位。

    “下雨了。”他道。

    宋夺正听到精彩处,头也不回“这江南的雨,说来就来,不必在意。”

    谢子归站起身来“我出去走走。”

    意向晚刚要开口,宋夺拉住她,轻轻摇头。

    雨幕中的长街空旷了许多。谢子归撑着油纸伞,漫无目的地走着。雨水顺着伞滑落,在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心头有种莫名的躁动。

    拐过一条巷口,他的脚步倏地顿住。

    前方不远,另一把油纸伞下,站着今日一早出门的沈姜南。她似乎刚从某个地方出来,正站在屋檐下,微微仰头看着连绵的雨丝。侧影在朦胧雨雾中显得有些单薄,又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疏离。

    几乎是同时,沈姜南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她眼中闪过丝讶异,随即弯起唇角。

    “谢兄?”她语气轻快“好巧,你也出来躲清静?”

    谢子归走过去,伞沿与她相触,雨水顺着交汇处滑落“嗯。”他应了一声。

    “叶公子那边结束了?”他状似随意地问。

    沈姜南摊手,一脸无奈“唉,别提了。本以为是品茶论道,结果话不投机半句多,聊了几句便觉得无趣,只好寻个借口溜了。这不,刚出来就碰上这大雨。”

    “是吗?”他淡淡反问。

    沈姜南心头微凛,面上不动声色,反而凑近了些,仰头看他,眼中带笑“谢兄,你该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雨汽氤氲,她靠得近,身上带着一股被雨水浸润后的清冽气息,混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他移开视线,望向空寂的雨巷“碰巧。”

    沈姜南“哦”了一声,明显不信。

    “你不信?”

    “没有。”

    谢子归撑着伞往前走了几步“宋夺他们还在楼里面走吧。”

    雨巷幽深,两把油纸伞一前一后,而在他们身后,远处叶书府邸的屋檐上,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青色身影悄然浮现,常允摇着折扇,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

    “尊主啊尊主。”他低声自语“太过在意,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回到听曲的茶楼,宋夺和意向晚果然还在。见到两人一同回来,宋夺立刻挤眉弄眼“哟,这是雨中巧遇了?”

    谢子归白他一眼:“就你话多。”收了伞,在窗边原位置坐下。

    沈姜南坐到意向晚身旁,笑吟吟地抓了把瓜子:“说到哪了?可别因为我错过了精彩处。”

    宋夺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台上,用扇子指着那旦角:“正说到这小姐要与书生夜奔呢!”

    意向晚为沈姜南斟了杯热茶,轻声道:“淋雨了?喝点暖的。”

    “几滴而已,不碍事。”沈姜南接过。

    雨声淅沥,混着吴侬软语,更添几分缠绵。谢子归扫了眼旁边的人,忽然觉得这原先令人困倦的调子,此刻听来倒也并非难以入耳。

    宋夺浑然不觉,还在那儿摇头晃脑地点评:“这书生也忒没胆色,若换做是我……”

    “若换做是你,”谢子归开口“怕是连人家后墙都会翻过去。”

    宋夺一噎,瞪大眼睛:“我有哪么饥不择食吗?”

    “你没有嘛?”

    意向晚掩唇轻笑,沈姜南也弯了眼,抓了颗瓜子磕开,将仁儿丢进嘴里。

    一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曲终了,窗外已是云销雨霁。

    几人从茶楼出来,宋夺伸了个懒腰,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这雨下得,曲子听得更添韵味了。”他用手肘碰了碰谢子归“是吧,子归?”

    “还行。”谢子归说道。

    宋夺在他背后对着两位姑娘做了个鬼脸,用口型说道:“看,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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