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蓁想着他说她好看,笑了笑,有些不确定,“闻祈,你这是在夸我好看吗?”
闻祈没有否认,他确实是第一次夸姑娘好看,闻祈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天快黑了,回去吧。”
明蓁和他并肩走着,偶尔偏过头看他,他的五官俊美,眉眼却偏冷淡,让人不好接近,可偏偏他笑时却又很温和。
面上温和,实则疏离。
他手里还帮着明蓁提着东西,袖子挽到小臂之上,在夕阳下衬得他身形硕长,眉目间带着丝丝烟火气。
美好得让人忍不住贪念。
可越美好的东西越是抓不住。
—
在裴月出嫁的前三日,裴老爷带着裴立回来了。
明蓁是在她的院子外遇到裴立的,几乎在看见他的同时,她的身子便僵硬了起来,眼里闪过一道杀意。
两人的院子不在方向,明蓁在看到他在自己院子外时便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他在院外踌躇不定,来回踱步。
裴家人生得都不差,裴立眉目清俊,嘴角总带着三分笑意,让人看着便心生好感。
明蓁与他隔了一段距离,见他走过来,眼睛直盯着他,没什么温度的唤道:“哥哥。”
听明蓁唤他哥哥,裴立的脚步顿住,看向她,眼神暗了暗。
他离开时明蓁也才及笄,如今回来,容貌较之前更甚,身子看着也没之前单薄。
他笑走近道:“一年不见,蓁蓁怎么如此生分?”
明蓁冷笑一声,过去一年,他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明明她也是把她当哥哥的。
他打量的眼神在明蓁身上扫视,明蓁皱眉,往后退了些,没有说话,她很讨厌裴立看她的眼神。
见她眼里闪过厌恶,裴立也不恼,“我从外地带了些玩意,待会让人送过来。”
明蓁没有回话,裴立也没意外,他这妹妹,如今也长大了,兴许哄哄就好了,以前是他操之过急了。
裴立刚回府,事情还多,没多在这里耽搁,让她好感休息便离去了。
明蓁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冰冷,直到他彻底离开了,才回了院子。
院墙的另一侧是闻祈的院子,她捡起地上的落叶,还是绿色的,兴许是风吹进院子的。
院墙很高,只能看见大树的顶端。
裴月的婚宴给周围邻居都发了请帖,但明蓁知道,闻祈是不会来的。
转眼就到了裴月成亲的日子,明蓁到她房间时,裴二老爷的两个女儿已经来了,还有一些是裴月的好友,正坐着和她说话。
裴月瞧着像是消瘦了一些,明蓁将买了的首饰放在桌子上,旁边也有一些,都是其他人给裴月添的。
大同小异,让人分辨不出来。
府里人多,明蓁在房间里找了座位坐下,裴夫人让她给裴月送嫁,她也没拒绝,对她来说挺有意思的。
裴二老爷的两个姑娘也是明蓁的表姐妹,只是相处不多,她们不在南溯。
两人见了明蓁坐在旁边,裴萱萱没有理会,裴安琦只是轻声问了一声好,倒是一个鹅黄裙子的姑娘看着明蓁,问裴月,“月月,你还认识明蓁啊?”
裴月看了一眼明蓁,没什么表情,老实说道:“那是我表妹。”
林霜听她这么说,有些震惊,“没想到你们是表姐妹啊,在书院也瞒着我,你们两姐妹,长得真好看。”
裴月不喜欢明蓁,明蓁也如此,两人在书院外也就默契的没有说话。
裴萱萱听她这么夸明蓁,撇了撇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讨人喜欢。”
林霜笑了笑,看着明蓁好看的脸,意味不明,“怎么会没用呢?”
明蓁听这人这般说,怎不懂她的意思,冷笑一声,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包括好看的女子,和一男子有了风言风语,被斥责的确实女子。
她看向林霜,林霜认为她没见识,明蓁也同样觉得,她目光短浅。
同在青院,林霜注意过明蓁,同样也注意过闻祈。
闻祈在书院里独来独往,对谁都不热络,可对明蓁就不同,两人同进同出,也不知道有多少风言风语,只是两人都未在意,又或许是不曾注意过。
裴安琦比裴萱萱年长,沉稳一些,对裴萱萱说道:“大家都是姐妹,莫要这样说。”
她和明蓁关系不亲近,但她认为,都是姐妹,好好相处才好。
听她这么说,裴萱萱轻哼了一声,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裴月听他们说,坐在床上没有插话,这几日夜呕吐让她没了力气,听她们讨论却又烦躁。
她摸着平坦的小腹,已经快两个月了,婚事准备得匆忙,连嫁衣都是急忙准备的。
她心里不由得后悔,母亲的话她一开始并没有听进去。
可自事情败露以来,江遇从未来看过她。
她嘴角扯了扯,有些苦涩,奉子成婚总是让女子一身的大事成了遗憾,不过想着马上嫁入了江家,她心里又忍不住期待。
几人在房间里没有待多久,接亲的便来了,屋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明蓁随意众人出去,看见新郎时愣住了。
居然是江遇。
她能记住江遇完全是因为江遇老是骚扰她,让她烦不甚烦,现在回想,自裴月没去青院以后,江遇便没有在打扰过她。
她收回视线,想到虽憔悴但掩不住喜悦的裴月,不知她嫁过去是何光景。
江遇自然也看见了明蓁,她太出色了,容易吸引目光。
想到她也来了裴府,他想到之前的行为,面上有些不堪。
随行的人见江遇脸色不对,碰了碰他的肩膀,江遇回过神来,脸上又挂起了笑意。
明蓁见裴月上了花轿,迎亲的队伍离开了裴府,也没了兴趣再看下去,便回了院子。
——
“公子,终于有消息了。”
闻祈还在画图纸,就见时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喜色。
他抬眸,“如何?”
想到调查到的消息,时安脸色顿时有些不好,“明姑娘可能不是裴家的表姑娘。”
闻祈的手顿住,将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盒里,“怎么回事?”
自那日听明蓁提起她母亲,闻祈便派人去查,偏偏他来南溯没有带到多少人手,这才查了那么久。
若能找到她的家人,她兴许会开心。
“裴家里里外外我都查了,根本没有人符合明姑娘的母亲的人,就算有死去几年的裴姓亲戚,加上和裴家沾亲带故的女子,也完全对不上。”
闻祈想到明蓁和她说过的话,她说她刚来南溯时缠着裴老夫人讲她母亲的事,裴老夫人却从未提过。
她还说过她在府上找不到一点她母亲的痕迹,从府里的人中也打听不到她母亲的消息。
闻祈能看出,明蓁很想念她的母亲。
他以前总疑惑,就算是表亲,也不至于不闻不问,况且还是一个姑娘家。
闻祈皱眉,“可还查到什么?”
时安脸上满是唏嘘,“按照明姑娘说的,她自小在庄子里长大,十岁才到裴府,我倒是查到京都里去了,就是太离谱了。”
京都离南溯相隔甚远,一北一南,一个是皇城所在地,一个是边陲小县。
闻祈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就那个户部尚书,公子你也知道,他也姓明。”时安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那尚书夫人出身不高,本是嫁给了一个新科进士,听说夫妻俩也算琴瑟和鸣,可不知怎的,那位进士夫人就成了尚书夫人。”
时安咂舌,“公子,我还听说是尚书大人抢过来的。”
时安想着自己查到的这些消息,心里满是不可思议,十几年前的旧事,还真是离谱。
“尚书夫人是不是乐意的别人也不知道,可尚书大人年轻时也是侯府嫡子,后来为了娶尚书夫人,直接和家里闹掰了,弃武从文,最重要的是,他将明夫人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六年前才接回京都。”
闻祈确实没怎么见过明尚书的夫人,他对明尚书的强娶豪夺不感兴趣,“那个新科进士呢?”
时安摇头,“没查到,十几年前被外派在路上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这些人和裴府有什么关系?”
时安摇头,闻祈垂眸,既然没有关联,明蓁在裴府,确实难以被找到。
据他所知,明夫人深居简出,可两人却已经有一个女儿,年龄和明蓁差不多大,若明蓁是两人的女儿,那京都的那个女儿算什么,倘若明蓁被接回去,又该如何。
明蓁等着她父母来看她,一等便是六年。
南溯这里,确实难找,若不是他来了这儿,明蓁可能会一直待在这儿。
“你飞鸽传书给时宁,让他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明尚书。”
若现在便告诉明蓁,若落空了,他怕她受打击。
闻祈看向一墙之隔的那个院子,她那时那么小,身边又没有亲人,谁会真心对她。
时安见闻祈越来越适应南溯的生活了,忍不住问道:“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京都啊。”
“快了。”
闻祈没有多说,四五个月了,也给让他回去了。
闻祈看着坐在梯子上喝凉茶的时安,给他安排点任务,“去告诉明蓁,明日我们去爬山。”
时安有些不懂闻祈,“公子,你对明姑娘到底……”
到底是什么感情。
闻祈:“我答应她的,要陪她去爬山。”
其实那天他没答应她,他没确定的事不作保证。
只是入夏了,天气实在热。
可又等不了秋天。
—
明蓁收到时安带来的消息,比起喜悦,更多的是迷茫,她坐在院子里,撑着脑袋,眼睛盯着眼前的院墙。
树叶郁郁葱葱,她以前未曾注意过。
闻祈在完成她的愿望,但他好像要离开了,明蓁心里其实很舍不得闻祈,好像除了他,南溯已经没有对她好的人了。
她唤来秋水,秋水一听明蓁唤她,便立马放下手中摆弄的花草,连手都没洗就到明蓁身前来,丝毫不敢耽搁。
她低着头,依旧不敢看她,可先前她明明还会抬头说话。
明蓁也不管秋水这幅畏畏缩缩的模样,她身音里带着不解,“秋水,你说朋友怎么才可以永远不分开呢?”
秋水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见她真的感兴趣,还是回道:“朋友都会分开的吧,又不是夫妻。”
明蓁皱眉,“夫妻?”
和闻祈成为夫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