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又发了一通脾气,但仔细研究过“禅院直哉行为学”的两个禅院族人知道,这就算是同意了。
得到禅院直哉的默许,陪行人员将车驶离远离闹市的东京咒术高专,循着导航一路开进繁华的城市中心,最终在一家甜品店前停下。
“少爷,请您稍等片刻,我们去去就回。”
在走这一趟前,这两个禅院族人都做足了功课,抱着做错了事就直接抵达人生终点的决心,提前了解直哉大少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会也确实产生了作用,让他们不用再被禅院直哉骂个狗血淋头,就知道应该去给他买一些什么。
禅院直哉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像是大发慈悲地允许了。坐在副驾驶的那个陪行人员依照他的指令下车,走进路边甜品店。
禅院直哉等了一会儿,见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还没走,咳了几声,面带威胁地看着他。
这个可怜的打工人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少爷,家主在出门前交代过,必须至少有一个人陪在您的身边……”
见禅院直哉的脸色越来越臭,像是下一秒就要暴起,剩下的那个人立刻弹射起身,识趣地打开车门,留给禅院直哉一个安静的空间。
“曜青甜品店?”在把两个陪行人员都赶下车后,一个人待在车上的禅院直哉有些无所事事,撩起眼睛看了一眼这个被两人力荐的甜品店,嗤笑一声,“什么破名字。”
接着,像是尤嫌不够似的,把整条街道上上下下,从建筑到路灯、从绿化到行人,通通都骂了一遍,挑三拣四、吹毛求疵,才觉得心中那口郁结之气消散了些许。
“哼!”发了一通脾气后,两个陪行人员竟然还没有回来,心情刚好转一点的禅院直哉顿时感觉自己身为禅院家嫡长子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一把抓住门把手,准备下车去给这群“胆大包天的庶民们”一些“高贵血统”的震撼。
刚下车,一抬起头,仿佛是命运的邂逅一般,禅院直哉的视线就被街道的另一头的身影吸引,仅此一眼,便再难移开。
黑色上衣阔腿裤,出众的容貌健硕的身材,嘴角的那一道疤痕,更是为他整个人填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野性。虽然手里提着一个印着曜青甜品店logo的包装袋,和整体的风格有些不搭,但这种猛男配甜品的反差,还是为他赢得了一条街上最高的回头率。
禅院直哉的眼睛一下子直了,心里原本的那点不痛快顿时烟消云散,满脑子都是——甚尔!是甚尔啊!
自从伏黑甚尔与禅院家决裂后毅然出走,禅院直哉可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遇见甚尔了,顿时把什么陪行啊、任务啊、五条啊全都抛到了脑后,当机立断决定跟踪伏黑甚尔,看看他现在准备去干点什么。
伏黑甚尔脚步不停地一直走着,在路过一条小巷时,突然往里面一拐,随即开始在迷宫般的巷子里七拐八拐地快速移动。
如果禅院直哉的术式不是与速度有关,恐怕早就跟丢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是追得气喘吁吁,差点背过气去。
禅院直哉喘着粗气,目光紧盯着小巷的另一头伏黑甚尔的背影,沿着他行动的轨迹在拐弯处一拐,顿时觉得脖颈一痛,像是骨头都要被人打断了,不受控制地“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禅院直哉隐隐约约看见一双精致的靴子走到他面前停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清冷的女声,但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其中的含义,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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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的小鸟游千秋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昏倒在地的禅院直哉,眉头一拧:“这人是谁?你把他弄到这里来干什么?”
伏黑甚尔双手抱臂斜靠在墙上,轻描淡写道:“一个不自量力蠢货罢了。”
小鸟游千秋站起身,朝伏黑甚尔投去一瞥:“认识啊?还是有过节的那种?”
见伏黑甚尔挑起眉毛,小鸟游千秋耸耸肩:“如果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你不会用这么长的句子来解释,也不会把他在巷子里溜来溜去的。”
“你的人际关系我管不着,只要不违反我们的合作条约就好,”小鸟游千秋朝伏黑甚尔伸出手,“我要的东西呢?”
伏黑甚尔把一直提在手上的甜品袋子塞给小鸟游千秋,在她低头检查袋子里的东西时,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被折好的纸,虽然没有做到每一个角和每一条边严丝合缝,但还是可以看出是认真叠过的。
小鸟游千秋伸手接过伏黑甚尔递过来的那沓纸,同时自然地将袋子又放回伏黑甚尔手里,用两只手将叠好的纸展开——里面赫然是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处地点,大部分都被画上了叉号。
伏黑甚尔抬起手随意地指了指那几处被画上叉号的地点:“这几个地方我都去探查过了,对面很谨慎,要么根本没有活动的痕迹,要么就是能明显看出被人仔细地处理过,没留下任何线索。”
“而这几处,”伏黑甚尔又点了点剩下没有画叉的几个地方,语气里带着笃定,“估计也不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小鸟游千秋以指为笔,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将那几处地点连了起来:“没有收获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能打草惊蛇……”
她猛地转头,紧紧盯着伏黑甚尔:“你没有打草惊蛇吧?”
接受到小鸟游千秋怀疑的目光,伏黑甚尔举起双手,表情无奈地作投降状:“要是我这个天与咒缚都被人发现了,那这个世界上大概也没人能够完成你的任务了。”
玩归玩,闹归闹,小鸟游千秋对伏黑甚尔的实力还是比较信任的。她呼出一口气,将地图角对角、边对边地仔细叠了起来,一边说道:“那你先把剩下那几个地方都跑一遍,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小鸟游千秋将叠好的地图放回伏黑甚尔手中,同时接过他手里的甜品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这个月的工资我已经打你卡上了。”
伏黑甚尔原本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顿时变了,嘴角一扯,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老板大气啊。”
小鸟游千秋撇了撇嘴,没有回话,转身准备离开:“我先走了……哦对了,”她回过头,伸手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禅院直哉,“记得处理好,我可不想第二条一早,就看见新闻里说有一男子在小巷里神秘死亡。”
走了几步后,又有些不放心的回头,嘱咐道:“我说的处理好,是把他交给正常人治伤伤势的那种处理好,再不济扔到有人经过的路边上也行,反正不是那种随便刨个坑埋了的那种处理好。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见伏黑甚尔点了点头,小鸟游千秋这才放心地离开。
待她的身影一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伏黑甚尔也迈开长腿跟着离开了,完全没管地上的禅院直哉。
欸?为什么不管还在地上“倒头大睡”的禅院直哉?
先不说伏黑甚尔对禅院家那种就算是被捂住嘴,也能从眼睛里流出来的厌恶,如果禅院家连家族继承人走丢了都找不到,那还当什么御三家,直接把祖宅卖了收拾收拾去给“五条家村”当保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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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挥别一头钻进钱眼里出不来的合作伙伴后,小鸟游千秋凭借着出色的记忆,顺着来时的道路,在小巷里七拐八拐了好一阵,才从巷子里走出来,重新回到人潮涌动的街道上。
踏出密密匝匝的建筑群,金色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在小鸟游千秋身上,将笼罩着她的最后一丝阴影也随之驱散。小鸟游千秋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一种重新回到了人间的恍惚感。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太阳也变得不再刺眼,大方地允许所有人向它投去各种各样的目光。但或许是有人的目光过于热切,让它不得不用云朵遮掩些许,但脸上的红晕却连洁白的云朵也难以遮挡,反而被染上了红色。
在这“黄金的时刻”,天边挂着的那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引得不少步履匆匆的行人暂缓脚步,驻足观赏。小鸟游千秋也在如潮水般流动时人群中停下脚步,跟着仰起头。
还没来得及从背过的诗词里挑出一句应景的,来盛赞这番难得的美景,口袋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
掏出一看,是高桥由衣的电话。
由衣姐的电话可是不能不接的。小鸟游千秋将手里一直拎着的甜品包装袋换到另一只非惯用手,接着摁下通话键。
刚把手机放近耳边,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高桥由衣明显有些惊慌的声音:“千秋,你现在有空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小鸟游千秋眉眼一拧,心头顿时飘过了无数个不太好的猜想,立刻作出回应到:“我现在有空。发生什么了,由衣姐?”
高桥由衣在电话那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与一开始相比明显镇定了一些,似乎是在努力控制情绪,想把事情更有条理的叙述出来:“你还记得飒真吗?鹰司飒真,之前我们在酒吧里见过的那个。”
小鸟游千秋闻言自动检索起了脑海里属于鹰司飒真的那份记忆,在回想起那一道帅气优雅的身影后,做出了肯定的答复:“嗯,我记得她。是鹰司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高桥由衣:“她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