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

    范女士终于走了,范语柔舒了口气,抬手捶了锤有些酸胀的后腰,垮着肩膀回了房间。

    她的背影落在陈良清眼里,甚至疲倦。

    陈良清默不作声把客厅收拾妥当,随后,到卫生间调试好水温,给她放洗澡水。

    洗澡水放好,陈良清细心地把防滑地毯放在了浴缸外面,然后,他走到虚掩着的房门外,叩了两下门框。

    “进来。”

    范语柔回绝李钰萧的酒吧邀约后刷了会手机,这才坐在凳子上准备卸妆。她手里拿着卸妆棉擦拭眼妆,陈良清说:“给你放好了洗澡水。”

    “嗯,谢谢。”

    陈良清没再多言,退出去后帮她掩上了门。

    范语柔仔仔细细卸干净脸上的妆,看着镜子中素净却难掩眼底倦怠的自己,她拍了拍脸,才站起身。

    当指甲触碰到那件常穿的吊带睡裙时,她却顿住了。一番思忖,范语柔折返回到衣柜前,在最里面的架子上拿了件自带胸垫的过膝睡裙。之前她总觉得这种睡裙夏天穿有些闷热,不如真丝吊带舒服,早就被闲置在角落快要落灰。

    如今,陈良清住进来,那可不一样了。

    她可以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但终究还是得顾及一下家里多了个成年男性的事实。她无所谓,却怕他会觉得不自在。

    她将睡裙搭在手臂上,推开卧室门,朝着卫生间走去。

    范语柔洗完澡,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和沐浴露清香走出来。客厅的顶灯被调成助眠的暖黄灯,偌大的空间里变得昏暗几分。陈良清不在,沙发上整齐地叠放一床薄被。

    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她循声走过去,悄无声息停在他身后,“你在干嘛,这么专注?”

    陈良清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她的靠近,她的气息突然冒在耳边,惹得他一瞬间浑身颤粟。

    炉灶上火烧的正旺,锅中发出轻微的咕嘟。他拿毛巾垫着掀开盖子,一股浓郁醇厚的卤香瞬间扑鼻而来,热气蒸腾而上。

    “怎么样,香不香?”陈良清问她。

    范语柔凑近了些,看清锅里煮着满满当当的鸭脖,鸭翅,鸭大腿、豆干鸡蛋等等,这香味让她立刻想起中午吃的那份被同事一致好评,瓜分一空的酱牛肉。

    她很想赞同他:“你做得酱牛肉非常好吃,可以的话,能再准备一些嘛?”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

    “这些都是你自己研究的配方?”她感觉自己对着锅中卤味不争气地咽了口水。

    陈良清失笑:“这还有假。”他用漏勺盛了一个鸡蛋,“要不要先尝一个?”转脸之际鼻尖擦过范语柔耳畔。

    范语柔刚沐浴过的皮肤透出粉白,脸上留有热气蒸腾后的潮红。在那极短的碰撞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她受惊般扑闪的睫毛,以及那双抬起望过来的杏眼,明亮净透,倒映出厨房温暖的灯光和他的面容。

    “陈良清?”

    他缓过神来,“嗯?”

    范语柔笑着问:“想什么呢,鸡蛋给我啊。”

    陈良清把鸡蛋装碗里递给她,范语柔接过来,却没立刻离开。想到沙发上的薄被,突然问一句,“昨晚,你睡得沙发?”

    陈良闻言只是轻笑了下:“我睡那儿挺好的。我习惯早起,你上班辛苦,需要好好休息。”

    她有问他睡沙发舒不舒服吗?他这一解释,倒显得全是为了她好,体贴的让人无从反驳。

    范语柔被他这话堵得一噎,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只能硬邦邦扔下一句:“随你。”随即转身,几乎是快步走回了卧室,带上了门。

    陈良清盯着紧闭的房门,缓慢收回目光,嘴角牵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继续看着锅里慢慢收汁的卤味。

    工作一旦忙起来,时间就像被按了快进键,眨眼就到了周末。范语柔难得准点下班,却没急着回那个现在多了一个人的家,而是约了李钰萧去常光顾的酒吧喝一杯。信息发过去,李钰萧欣然答应,几乎秒回:“等着,马上到!”

    李钰萧到的时候,范语柔杯中的酒已经喝掉一半。李钰萧拉开一旁的高脚椅坐下,利落地对调酒师比了个手势:“一杯龙舌兰日出,谢谢。”

    “钰萧,你终于来了……”范语柔一见她,就像没了骨头似的软软靠过来,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微醺的黏腻,像是已经喝多了。

    李钰萧极其配合地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夸张:“哎哟我的好闺闺,这是怎么了?谁给我们范大总监委屈受了?说出来,姐妹给你撑腰!”

    范语柔皱着一张脸,闷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微微蹙眉。

    李钰萧观察她的脸色,试探性地问:“因为陈良清?”

    虽然范语柔一个字都没提,但李钰萧已经从她那副心事重重又无处发泄的表情里猜出了七八分。“他……原形毕露,装不下去了?”

    范语柔摸索着杯沿摇摇头,“不仅没暴露,反而任劳任怨。”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帮她打扫卫生,在沙发躺一个星期了连句抱怨都没有。

    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找不到答案的迷茫:“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正常吗?正常啊。

    李钰萧啜饮了一口酒,沉吟道:“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他高中那会儿,对人好起来不也是这种默默付出、死心塌地的风格吗?说不定他只是……特别擅长和习惯对你好?”

    “是吗?”范语柔下意识反问。

    “那你说,除了刚才说到的那些,陈良清还有其他让你觉得不对劲、不舒服的地方吗?”

    范语柔愣住了,她仔细回想,发现两人上一次正经说话,竟然还是好几天前在厨房那次短暂的碰撞。其余大部分时间,他安静地像极了一道体贴的影子,无处不在,又从不真正打扰。

    “好啦,别自寻烦恼了。”李钰萧笑着用杯口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没结婚那会儿,是谁信誓旦旦说的只是应付,不管他变没变都手拿把掐。怎么,日子才刚开始,就有点把控不住啦?”

    “哪有!”范语柔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坐直了身体,下意识地拔高声音反驳,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心底那一丝被说中的慌乱。

    旁人或许不知,只是那微红的耳根,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悄悄出卖了她。

    “看那。”李钰萧忽然用指尖碰了碰范语柔的手背,朝舞台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

    范语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不知何时,舞台上的乐队换了一首舒缓深情的慢歌。一个穿着简单白色棉质“老头衫”的男生坐在高脚凳上,怀里抱着一把木吉他。他微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正全神贯注地弹唱。舞台的追光灯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和流畅的下颌线,竟有种干净又忧郁的气质。

    范语柔晃着酒杯,客观评价:“挺帅的,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倔强。”

    李钰萧勾着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嬉笑:“喜欢不,姐妹帮你问问?”

    “看着年纪很小,像个学生。”范语柔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我不喜欢和年纪小的谈,太麻烦,也太难缠。”

    她不由想起读大三那年,有个大一学弟轰轰烈烈追了她小半月。每天雷打不动的早餐和嘘寒问暖,她也是被那份看似十足的诚意打动,想着试试。不料,仅一个星期范语柔就从别人那听说,学弟是个渣男。那不过是因为对方玩游戏输了打的赌。为了追到她,甚至甩了当时的女友。

    范语柔知道真相后,直接冲到男生宿舍,当着其他人的面,抡起桌上的东西就砸,狠狠给了他一顿教训。

    试什么试?渣男‖根‖本不配拥有恋爱。

    谁知对方死性不改,被揭穿后不仅毫无悔意,反而变本加厉地骚扰她,甚至在校园里散布关于她的谣言。幸亏她发现得早,处理得干脆利落,才避免了一场更大的校园风波。

    自那以后,她对这种年纪小、看似单纯的男生,想法只有一个——敬而远之。

    “哎呀,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好弟弟肯定还是有的。”李钰萧却不以为然,笑着站起身,“等着,姐去帮你探探虚实。”

    台上歌曲结束后,吉他手利落地背好琴,快步走下舞台。他没来得及多走,便被李钰萧精准地拦住了去路。

    “帅哥,”李钰萧轻起朱唇,露出迷人的笑,笑中带着一丝玩味,语气熟稔得像认识了很久,“歌唱得真好听,姐请你喝一杯?”

    男生脚步一顿,眼皮都没抬,声音冷淡:“没空。”

    “你是新来的吧,之前没见过你。”李钰萧并不气馁,反而上前一步,目光大胆地在他脸上逡巡。忽然,她伸出手,极快地用指尖捏了一下他薄薄的耳垂,动作轻佻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亲昵。

    “放心,只是喝一杯,”她压低声音,语调慵懒又诱惑,手刚要搭上男生锁骨上那颗痣,被他冷着脸闪开。

    李钰萧讪讪收回手,“姐姐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嗯?”

    他终于抬起眼,看向李钰萧,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透着几分桀骜和不耐。他扯了扯嘴角,报出一个数字:“好啊。一千,喝一杯一千。姐姐还约吗?”

    李钰萧闻言,脸上的笑容反而更深了。

    她没说话,直接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人,穿过三两的人群,径直走到了吧台范语柔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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