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虽然过程有些战战兢兢，但姜与清是吃好了，不得不说有钱人家的伙食是真没得说。

    饭后，姜与清尽职尽责地坐在一个角落里，当好一个透明人，听着霍家人的热络，一切都很完美，除了——

    一道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探究视线。

    姜与清：“？”

    但当她去循着这道视线望过去的时候，又看不出任何异样，姜与清并没有放松一点，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为了自己的金钱和生命，看来远离主角团，刻不容缓。

    一直到晚上八点，这顿饭才算彻底结束，霍家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霍庭旭他们，霍夫人首先开口说道：“这么晚了，庭旭，你负责把浅兮安全送回家。”

    林浅兮一脸害羞却又有些期待地看着霍庭旭，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为之动容，但他们显然忘了，这人是霍庭旭，只听他理所当然地说：“姜秘书在这儿呢，让她送不就得了。”

    霍夫人：“……”

    姜与清：“？”

    啊？我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没看到我都尽力当透明人了吗？我车都叫好了。

    霍庭旭像是没看到众人石化的表情，继续说道：“小叔，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霍北司：“……”

    姜与清：“！”

    好在霍家还是有人拎得清的，霍北司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用了，梁非会来接我。”

    姜与清也在没人看见的角落暗自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比起男主，反派更让人觉得危险。

    而且，自己明明之前从来没见过霍北司，可总有一种自己已经完全被他看穿的感觉。

    所以她也管不了霍夫人想让男女主私底下培养感情的目的，赶紧站出来说道：“霍总，林小姐，请。”

    说完也不管霍夫人什么表情，拿着霍庭旭的车钥匙就走。

    霍夫人嘴唇翁动，又沉默良久，最后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看来对公司的整顿刻不容缓，庭旭身边一个靠谱的人都没有，这还怎么成长历练，连姜秘书也被同化了吗？怎么今天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思忖完，又看了看身边的霍北司，还好还好，这还有个靠谱的。

    车上，如果姜与清没猜错的话，男女主这是又闹别扭了，如果说原著里一般的虐点来自于女主的家庭，那另一半虐点则是在于男女主这别扭又没张嘴的性格。

    一个傲娇嘴贱的要死，一个自卑敏感的要死。

    像这样因为男主缺根筋的话和女主敏感内耗的性格，两人莫名其妙地不说话开始冷战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否则之前的姜与清也不会拎不清自己，觉得自己有机可乘。

    但实际上，两人都爱对方爱得死去活来，真要两人一拍两散，又不乐意。

    思及此，姜与清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后座的挡板升了上去。

    虽然挡板并不能隔绝声音，但可以隔绝羞耻啊，自带自动屏蔽功能。

    霍庭旭本来还在等林浅兮主动跟他搭话，见到姜与清的动作，霍庭旭不解问到：“姜秘书，干什么呢？”

    姜与清声音冷淡：“霍总不必压抑自己，有什么话想和林小姐说的直说。”

    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了心思，霍庭旭恼羞成怒起来，低吼道：“我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但凡你把语气里的羞怯收一收呢，本来被迫加班就烦，姜与清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声音里还带了两份咬牙切齿的意味，“霍总，要是不会说话其实也可能不说的。”

    霍庭旭更恼怒了，冷哼一声，“姜秘书，别以为我不敢开除你。”

    你要说其他的姜与清可能还会慌一下，但你要说这个，她可就不自觉期待起来了。

    但要不说林浅兮能当女主呢，明明刚刚自己还伤心的要死，在听到霍庭旭威胁姜与清后，瞬间把自己的委屈抛诸脑后，劝道：“庭旭，不要这么跟姜秘书说话，很不礼貌。”

    前面的话倒是温温柔柔的，没什么问题，只是后面的听着就没那么让人开心了，“把姜秘书开除了，办公室更没人可以干活了。”

    姜与清：“······”

    她有点理解为什么男女主总吵架了，虽然女主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先别出发。

    这话说的，谁听了能不一股无名火。

    那我问你，是我想干活的吗。

    啊？look at my eyes！

    不过原本还在霍庭旭羞恼又拉不下面子的霍庭旭一听这话又高兴起来，压住有些上扬的嘴角，掩饰般地冷哼一声，“那好吧。”

    于是姜与清能很明显地感觉到男女主的氛围又不一样了，从最开始的一副互不认识到现在旁人根本插不进去一点甜蜜氛围。

    姜与清：“······”

    锁死谢谢，再没有谁比你们更相配的了。

    她算是发现了，以前霍庭旭高贵冷艳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真实的他跟个小学鸡一样，非得别人主动跟他搭话才行。

    至于搭话的内容你别管，反正要有人先跟他说话就对了。

    两人前面的聊天内容还算正常，都是说着些家常，直到林浅兮突然问了一句，“庭旭，霍爷爷让小叔进公司当总经理，那你——”

    语气里不无担忧。

    姜与清保持沉默，这种时候假装没听见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合格的秘书，面对自家老板掉面子的一面，要学会装聋作哑。

    但很显然，姜与清想多了。

    霍庭旭压根儿没往其他方面想，还十分自得地说：“小叔又不是别人，而且他自己在国外有产业，肯定不会跟我抢的，况且，都是霍家的人，霄云给谁都是语音的。”

    林浅兮本来也是担心霍庭旭心态受影响，见他依然一副轻松的模样，也点点头说：“那就好，反正我是相信你的。”

    姜与清：“……”

    有时候其实根本不能怪反派黑化，男女主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需要去争，结果什么都有，而炮灰和反派拼尽了全力，只为求一个公平，到头来却一场空。

    当然，伤害别人肯定是不对的。

    而且，站在另一个角度看，霍庭旭和林浅兮已经算是难得的遵纪守法型男女主了，一个宁愿自己内耗也从不怪别人的甚至说有些圣母，一个宁愿自己干到死也不会带团队的从不天凉王破。

    姜与清闭嘴了。

    要不说你俩是一对呢。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办公室里格外热闹，连那些来体验生活的少爷小姐们都动起来了，姜与清去了才知道霍北司要来公司了，所有人都在给他挪位置。

    霍北司人还没到，这会儿是梁非在给他布置办公室。

    姜与清看了眼，霍北司没搬去总经理办公室，而是把旁边的一件小会议室改成了他的办公室，好巧不巧，这间原本的小会议室正对姜与清的工位。

    百叶窗内，霍北司可以看到她，而她看不到霍北司。

    姜与清不语，只是默默环顾四周，大抵是天凉了，她也想换工位了。

    作为上市集团，云霄是有一整栋办公大楼的，业务范围覆盖智能设备制造、互联网、半导体、数位医疗等行业，总部大楼一共39层。

    董事长在顶层，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则是在次顶层，他们这些秘书就在次顶层的开放区域办公，以便能随时响应总经理需求。

    此前，霍庭旭作为总经理，有三个秘书和一个助理，但是抛开姜与清，其他三个全是关系户，尤其是霍庭旭的那个所谓助理，职级比姜与清还高，但事是一点不办。

    这事说起来，姜与清能有一肚子的苦水往外倒，从传出霍庭旭要正式进入云霄担任总经理一职开始，陆陆续续的CFO的外甥女、核心客户的小姑子、大股东的侄子全来了，把霍庭旭当成了皇太子，都期盼自己能得一份“从龙之功”。

    当然，要是能有成功上位的，那就更好了。

    但他们显然忘了自己的这些“关系户”几斤几两，因为他们的存在，本该叱咤风云、商场如战场的总经办一度工作停滞、陷入瘫痪，于是，在这个关头，姜与清出现了，她完美解决了总经办无人可用、无人能用的境遇，所有人开始可劲儿逮着她一个人用。

    霍庭旭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总经办都是些什么人，但是放任这些人在自己的办公室，实际上也是笼络了他背后所代表的那层关系。

    都是互惠互利，只是苦了姜与清这唯一一个没钱没势、却又能力超群的活牛马。

    好在这几人虽然不干活，但也老老实实不作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八卦和吃瓜，所以姜与清也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不少她这个层级得不到的、关于集团的内部消息。

    比如说现在，秘书群里就热闹非凡。

    当然，他们群也有一个很贴切的群名，叫《皇亲国戚办事处》。

    显然十分都清楚自己的定位。

    以前的姜与清最擅长做面子功夫，虽然对几人客客气气的，但也从不屑与他们为伍，一心只扑在霍庭旭身上，所以和她们的关系也不咸不淡，而他们则更不会去贴冷屁股了。

    所以此时群里也当她不存在，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甲方最大简秘书（简言）：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先听哪个？】

    【今天吃啥周秘书：只想听好消息。】

    【甲方最大简秘书：那必然是不行的。】

    【从不粘锅许助理（许知川）：你要说的不会是大霍总空降公司，小霍总被贬的事吧，大家都知道了。】

    【甲方最大简秘书：那你们知道大霍总为什么空降公司，小霍总为什么被贬吗？】

    【今天吃啥周秘书：中午要吃海鲜捞汁吗？】

    【从不粘锅许助理：为什么？反正换来换去不都是霍家的人吗？差别不大。】

    【甲方最大简秘书：nonono，豪门大宅里的事，哪那么简单，云霄啊，要变天了。】

    【今天吃啥周秘书：我还点了三文鱼，有要的吗？】

    【从不粘锅许助理：哎，难怪今天一早上小霍总来了办公室门都没出半步。】

    简言摇头：【……那倒不是因为这个，好像他和林小姐又闹矛盾了。】

    【从不粘锅许助理：？】

    看到消息的姜与清：“？”

    她昨天走得时候还好好的啊，这是又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