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有请本店的优秀员工上台领奖。”主持人看向台下。
过了几秒,人群开始骚动,主持人保持着职业的微笑。
“请优秀员工上台领奖。”
所有员工看向同一方向时,一个长得清秀的短发女孩出现。
女孩领着几乎比她人还大的纸牌,上面写着奖金500,当问起有什么感受时。纸牌被放在脚边,姜甜的声音从话筒传出,在大厅里每个角落回荡。
“我要辞职。”
天色渐渐暗了,天空中开始飘着小雪。
一行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店里出来。
“大家快跟上,我已经把吃饭的地方订好了。”
“不过,姜甜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今天才知道你要离职。你走了,还有谁能陪我玩啊。”
一女孩挽着她的手腕,其他人纷纷点头。
姜甜是三个月前来到店里的。
可她做事认真,性格又好,短时间内所有的员工都对她的印象不错,可是在所有人看好她升职加薪时,却猝然提出离职。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姜甜:“可是,我也只比你早知道一分钟。”
众人:“......”
“哦...是吗?”那人说道,忽然快步往前走,“走吧,走吧,我们去吃烤肉。”
姜甜眨了眨眼,不过,还是乖乖的让人拽着。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朝前方走去。原地依稀还残留着叮铃铃的声音。
碳烤烤肉店。
店员端着两大杯啤酒,穿梭在人群中,最后来到靠近角落的大桌子旁。是由两个桌子拼接在一起,有的人已经趴着,有的举着空玻璃杯,喊着“再来”,可下一秒却立马倒下。
这种场景,店员已经见惯不惯了,可是他却发现有一女孩眼神清明,礼貌道了声谢,便把酒接过去了。
“姜甜你说,为什么好好的,要离职。”
现场唯二还清醒的两人中,一个披着长发,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姜甜端着大桶啤酒,喝了一口。
“是不是那狗店长欺负你了,我替你出气。”
“我怎么可能欺负她。”像诈尸一样,一人突然坐起来,就在姜甜担忧他们吵起来怎么办,那人“啪”的一下,又瘫了回去。
姜甜:“.......”
“没人欺负我。”
姜甜把把店长手里,摇摇欲坠的玻璃杯拿走,放在一旁。
怎么可能。
长发女孩心里下意识反驳。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工资太低了,又累。”
女孩说话柔柔细细的,带着慢条斯理的意味。
就在酒杯递上嘴唇时,长发女人顿住。
“徐姐,我敬你一杯,谢谢这几个月你对我照顾。”
清脆一声,两人碰了一个杯,大量细密的气泡往上涌。
同时被称作徐姐的女人,听见一声叮铃铃的响声,目光落在她的手腕处,隐约可以看见一线银光。
姜甜注意到她的视线,主动抬起手腕,晃了晃。
原来是一串铃铛,复古编织的绳子有些发旧,似乎戴了很久了。
第二天。
一个歪歪扭扭的共享单车行驶在街道上。
见一小孩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姜甜抽出一只手,挥了挥,算是打招呼。
小孩顿觉无趣,脚下一用力。
第十辆自行车超过他们。
“对不起,都怪我太粗心,没想到那人这么没有品,昨天都跟我约好了,可是今天临时变卦,居然为了钱,去接另一个人。”
季青看着前面往后退的地面,声音里有些自责。
季青是姜甜的发小,两家人就隔着一堵墙,双方见过彼此尿裤子,一同被老师罚站。
“我觉得没什么,第一次有这种体验也不错。”
姜甜背依靠在季青的书包上,怀里抱着棉被,从大学用到工作,现在跟着她去另一个地方。
细绒的碎发微微浮动,姜甜闭着眼,感受到金色的阳光洒在脸上,背景音是季青的嘟嘟囔囔,总之,还不错。
拐了一到弯,季青轻呼一口气,“你说,姜阿姨这次怎么就轻易同意你离职了呢。”
“还没说。”
“什么?”季青下意识扭头,姜甜用空着的手扶着底座,行李箱拐了个s线,冷静地说,“今晚,咋们可能得在医院打地铺。”
.......
过了好一会,原本歪歪扭扭的车子,勉强继续行驶。
季青擦了擦额头的汗,注意到一道线条流畅的小车错过,心里咋舌,这车怎么都要八位数吧,默默往旁边骑了骑。
这时,她感觉车身一轻,扭头看,发现姜甜已经跳下车。
用绳子把棉被捆在后座,姜甜一边往后瞅,一边叮嘱,像是当做临终告别一样。
“你先回家,我还有事,准备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季青两脚踩在地面,不可置信地问,“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事,难道是前公司的事。”
“不是。”
“那是什么事?”
“刚想到的,之后再告诉你。”
刷身份证进站,季青隔着人群回头,看见姜甜朝她挥了挥手,算是告别。她抬手回应,当再次回头时,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呼哧,呼哧。”
关上车门,姜甜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刚才的街道拐角处。
明明是几步的距离,却总觉得每一秒都似乎停滞了一般。
左右观望,宽阔的街道上,只有三两辆小车,呼啸而过。
“是错过了吗?”
距离火车站十分钟的距离,已经被她缩短到五分钟。
明明知道不可能,姜甜心里却是放不下,身体总是不由自主想回来。
刚才的那一幕还残留在她的脑海中。
半摇下的车窗,车内人不经意看过去。
季青似乎在说着什么,姜甜回头,意外与旁边的一道视线撞上。
茫茫人海中,两个毫无关联的人,同时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一切仿佛离她远处了一般,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一拍比一拍快。
感觉视线却没法从他的脸上移走,就像是有股神奇的魔力,把她的眼球黏在对方的身上。
当她想多看一会时,对方疏离地撤离视线,似乎什么都无法在他眼里多停留一秒。
姜甜最后看到的是,被衬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脖颈,透露出让人亵渎的味道,像是被烫到一般,姜甜慌忙地撤离视线,下一秒抬头去看,疾驰的车冷酷地把她抛在脑后。
呆呆地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脑海中总是忍不住回放刚才的那一幕。
试图通过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却起了反效果。脑海中更是回放得厉害,那双无波无澜的眼,平添给人留下几分冷淡。
让人想靠近,又害怕靠近。
矛盾得很。
姜甜现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找到房子,搬了进去。
中介在滔滔不绝地讲解。
“虽然房子老了一点,价格也不算便宜,可是靠近地铁,出行很方便......”
姜甜隔着阳台,看着一街之隔的街道拐角处。手枕在窗台上,女孩看中介,没有半分犹豫地说。
“我要租这间房子。”
*
“您好,麻烦结账。”
姜甜手一松,小山一样的物品放在收银台上,甚至晃动了一下,一罐薄荷汽水滚在一旁,被一只手及时捡起来,放在一起。
“东西太多了,待会麻烦送一下。”
走出超市时,一阵寒风吹过,姜甜缩了缩脖子,戴着围巾才维持着少许的暖意。
平城的冬天还是这样冷。
入眼一片雪白,地面铺的似乎比刚才还厚了。扫雪车在街道上兢兢业业的工作。
鞋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姜甜玩心一起,又伸出另一只脚,脚下传来又传来一阵咯吱响,像是踩到它的痒痒头。
似乎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姜甜独自一人在雪地里玩了好久,直到衣服湿透了,才回到家。
脱掉外套和围巾,挂在衣架上,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姜甜打开暖气片,过了好一会,空气中的温度似乎更低了。
整个房间像是一个封闭的电冰箱。哆嗦着手,捣鼓半天,暖气片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会坏了呢。中介明明说过家里的一切设施都是完好的。”
姜甜在手机上给中介留了消息,接着进了卧室,在角落里的没拆的行李翻找,套上一件最后的羽绒服,从头裹到脚,她才感觉到舒适。
拿起手机,她的消息孤零零地躺在聊天记录里。
思索片刻,重新穿上鞋子,接着把门关上,往外走。
一个小时后,姜甜再次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人,肩膀上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工具箱。
“暖气片阀门坏了,我给你修修。”维修师傅看了一眼,便有了判断。
“麻烦师傅了。”
姜甜靠在门口等待,只露了小半张脸出来。
没一会,房间里的温度升高,她摘掉帽子,手套,手背上挂着天蓝色围巾。
姜甜付了200 ,把人送出门口,维修师傅也是个开朗性子,问。
“刚搬家啊?”
“今天刚搬进来。”
“怎么般到老小区了?”
话里的意思是,对年轻人来说,各种设施都有些老旧,很容易坏。
她哪能不明白。
姜甜弯了弯眼角,说,“这里景色不错,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