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陌生的天花板。

    这是弗里娜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念头。她眨了眨眼,试图在这片昏暗中找到焦点。

    外面天已经黑了,四下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医疗翼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只有几盏烛台在远处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躺在霍格沃茨医疗翼的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却依然感到刺骨的寒冷。

    她好痛啊,弗里娜想,怎么会这么痛?

    明明身上没有伤口——麦格教授在她昏倒在地时就用漂浮咒接住了她。

    可那种痛楚却真实得令她窒息,密密麻麻的痛从胸口蔓延到全身,像是千百根针同时刺入心脏,使她不能呼吸。

    弗里娜努力的想要抽泣,却仿佛被夺走声,她大口的呼气,像一条在岸上濒死的鱼,渴望能缓解这些从那胸口传递到四肢的痛苦。

    他死时也和她一样痛吗?

    无声的泪水从弗里娜的眼眶中滚落,顺着太阳穴滑入鬓角,浸湿了枕头。

    她有点回想不起斯内普的声音了,上次见面还是在零碎珍奇,那时的她还在生气,不想与他交谈,只瞥见了他的背影。

    他的脸在记忆中变得模糊。

    哭累后,她蜷缩在被子上睡着了,梦里全是破碎的片段和无法抓住的影子。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弗里娜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霍格沃茨医疗翼。城堡里静悄悄的,大战留下的伤痕随处可见——破损的盔甲、烧焦的挂毯、碎裂的雕像。她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残骸,仿佛害怕惊醒沉睡的亡魂。

    她来到了古灵阁。

    妖精们用警惕而专业的目光打量着她,但当她说出“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名字并出示相关证明后,他们立即引领她进入金库深处。

    斯内普其实很富有。除了霍格沃茨的薪水,他还秘密经营着魔药生意,有着大大小小的不菲收入。

    但他始终过着近乎苦行僧般的生活,把钱都存放在这里,似乎从不在意这些财富。

    在金库的最里层,她找到了那个——属于她的家族遗物,一个精致小巧的木盒,上面贴着斯内普写的标签——“Frina”。

    一个精致小巧的木盒,打开它,是一条项链,挂着一小块黑色的泪滴形的曜石,上面刻着一个精细的字母“W”,在光芒下有着淡淡的光泽感。

    弗里娜将项链戴在脖子上,一种奇妙的归属感从心里涌起,冰冷的石头贴着她的皮肤,渐渐被体温焐热。

    她没有拿一分钱,转身径直走出了古灵阁。

    在霍格沃茨修复工程基本完毕后,学校规划出一片新的区域,在此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为了纪念那些在大战中牺牲的人们。

    这天阴云低垂,微风带着凉意吹过黑湖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场地被精心布置过,正前方是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面放满了白色鲜花。

    好多人都来了——魔法部的官员们穿着正式的袍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幸存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受难者的亲属们则大多沉默地坐在前排,手中紧握着手帕或魔杖。

    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们也在人群中。罗恩的眼圈通红,赫敏温柔地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着。哈利站在那里,目光遥远,似乎在看着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牧师用沉重的声音宣读悼词:“他们是霍格沃茨的勇士,值得人们一辈子铭记他们...”

    人群中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当读到弗雷德·韦斯莱的名字时,乔治·韦斯莱的肩膀明显颤抖起来。赫敏眼角泛红,却仍坚强地为罗恩擦去泪水。

    牧师宣读完悼词,人们纷纷来到那些为死者石碑前默哀,每一个墓碑都代表过去某个鲜活的生命。

    弗里娜穿着黑袍,默默地站在人群前面,玛丽姑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亨利什么都没说,和大家一起沉浸在这股浓密的悲伤里。

    她们一起经历了艰难的时刻,关系已经变得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玛丽姑母和亨利担心弗里娜,于是和她一起站在这里。

    感受着微风拂过面颊。弗里娜的目光在众多石碑中搜寻,最终找到了刻着“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石碑。

    它被安置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与其他大战英雄的墓碑相比,显得格外简朴而冷清。

    围绕在斯内普墓前的大多是斯莱特林的学生。他们面露复杂的神情,似乎还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难以落下眼泪。有些人甚至只是出于礼节而来,很快就转身离开。

    所有的记者都疯狂地涌到霍格沃茨来,无视受难者的伤痛,只求采访他们以获取更多的新闻素材。

    即使并不情愿,但哈利还是接受过几次采访,选择的都是相对客观公正的巫师媒体。

    他们把他所叙述的霍格沃茨决战日记录在头版,报纸一售卖就被抢购一空。

    巫师们赞咏和歌颂这些勇敢又忠诚的青年巫师,斯内普的赎罪故事也逐渐被人们所知晓,让人们唏嘘不已。

    在救世主哈利·波特的大力要求下,斯内普教授的画像被留到了校长室里。但当哈利提出把斯内普教授的陵墓也同样安放在校长陵墓区时,却遭到了拒绝。

    魔法部官员这样解释:“不管他怎么样,生前都是一个食死徒,功过相抵。和占地面积小的校长画像不同,校长陵墓是一片很宝贵的圣地,这里值得安葬将来更伟大、更出色的校长。”

    哈利频频上奏,但也无可奈何。

    哈利从人群中走出,脸上带着坚定的表情。他举起魔杖,对着斯内普的墓碑低声念咒。黑色的石头上渐渐浮现出新的刻文:

    “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生前没有人敢把这个称号联系到他头上。斯内普所面对的,大多是关于“懦夫”的谩骂。他坦然地迎接一切侮辱和谩骂,再毫不犹豫地用犀利的话语回敬回去。很少有人知道,在那冰冷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一颗忠诚而勇敢的心。

    “谢谢你。”弗里娜开口道,声音轻得似乎散落在风里。

    哈利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是斯内普的远亲。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弗里娜的肩膀,想要通过碰触给予她一些力量,然后又回到赫敏和罗恩的身边。

    葬礼在一片呜咽声中结束。但人们迟迟不愿离开,弗里娜站在原地,目光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石碑。

    ——人们知晓他的故事,她也读懂了那些日子里他的冷漠,那封来信,以及在蜘蛛尾巷的咒骂。

    在霍格沃茨重建到举办葬礼的这段期间里,她一直在想,哪怕她在努力一点点,放下她那可笑的自尊,是否就能够看透他冰冷的外壳?参与他的战争或者只是简单的陪伴他。

    可是她无力而又懦弱,甚至在别人在她面前声称斯内普是食死徒时,甚至也产生了一些怀疑,质疑他的立场,想要去霍格沃茨质问他,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知道斯内普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却在别人在她面前咒骂他的冷酷时不予评价,甚至有点沾沾自喜:只有我才是他的例外。

    弗里娜口口声声说,她要独立起来,成长起来,要把一向保护自己的斯内普护在身后。

    而在爱人最需要支持的时刻,她却一无所知,不在他的身边。他一边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食死徒、一边受到霍格沃茨学生的唾弃,身心交瘁的时候。她又在做什么呢?

    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喜欢他,想要守护他,去爱他?

    弗里娜觉得这份愧疚感会伴随她的余生,永不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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