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走一走！看一看了啊！”
“糖画喽！糖画诶！”
“新鲜出锅的包子！包子呦！香喷喷的宝子！”
市集上声音鼎沸，喧闹十分，人流推着人向前走去，皆是接踵而行。行人扯着脖子的交谈声不断传入耳中，同样听到的，还有耳畔处女子的私语。
“怎么样？他还在吗？”
萧雨规闻言，扮做不耐的模样，皱着眉斜眼扫视了圈周遭，最后收回了目光，落到了谢归蘅手中那把玩的物件。
“......暂时还没看到。”
他声音闷闷的，贴着她的耳侧说道：“那人是胡连派来的。看这架势，是有人闯进去了？”
“嗯，且多半被抓到了行踪。胡连预想着抓到的必然是你我二人，见状不妙，才派人来跟着。”
谢归蘅说着，便用指腹将手中蒙尘的红色耳坠擦了个透亮，看得专注。
前不久跟萧雨规一番谈话后，谢归蘅便改了路子，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偏偏不去查那个角落。
谁曾想却瞎猫碰上死耗子，就偏偏有那贪财之人冒着风险去闯，中了胡连的计。
半刻钟前，见身后突然多了个形影不离的“影子”，谢归蘅便意识到了，拉着萧雨规进入了人流中，也借机甩掉了他。
“此事倒还真多谢你。若不是你瞧出个中不同恐怕以我这心切的架势，多半如今被抓的人便是我了。”
“唔......”
萧雨规似是从未预想过这种话能从眼前之人的口中说出，一时间有些被噎住，不知该作何回答。
半天，他才刚要开口，可转瞬便被人截住了话茬。
“二位，看得如何了？”
俩人所在的首饰铺的摊主有些不耐，但脸上仍是堆满了生意人标准的假笑迎了上来。
萧雨规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挡着人家地盘，影响人做生意了。他赶忙回复到：
“哦，对不住。”
接着便将手伸向了腰间钱袋，想把银碎子递给摊主。
岂料，还未等他手从钱袋子里拿出去，身侧女子的声音便倏然使得他动作一顿。
“抱歉。我们再逛逛。”
谢归蘅的嗓音像是平地便起了一声惊雷，明明刚那小贩已经笑脸相迎双手奉上，就待那些铜钱到手。可着一声，便是将其美梦击碎，摊主的笑都僵在脸上，随后融化，露出了底色的烦躁。
他粗暴地将她手中的耳坠夺过，随后便将其又摆在了摊位上展示以供人挑选，期间还伸手驱赶着二人，宣泄着对她们这么长时间“只看不买”的行为的不满。
萧雨规的震惊疑惑全表露于面上，就连眼睛都略微睁大了些看向女子。
他想开口：“你不是......”
可话还没说完，便任由谢归蘅将自己拉走，未出口的话便也留在摊前，接着飘散于空中。
萧雨规亲眼见着她反复摩挲着那物件，珍惜极了，定是瞧上了，只是却为何要在当时打断自己？
他确信那时刻绝没有什么其他的外来因素。
街上行人依旧匆匆，手臂上属于她的温度连带着触感透过衣料传了过来，令萧雨规心神不定。
很快的，他突然反手抓住了谢归蘅的手臂，停住脚步。
“诶呦！”
身后没注意到的人依旧走着，没料到前面突如其来的停顿，脑袋便撞到了萧雨规的后背。
“傻子吗？突然停下！”
他不满地叫嚷，萧雨规却全然没向他投掷出半点视线，视线只盯着眼前的女子。
周遭依旧形影匆匆，但停住的只有她们和不存在的时间。
只是良久，他都没说一句话，有些出神。
终于，萧雨规感到手中牵住的胳膊微动，终于回了神，瞧见了她眼底的疑惑。
他下意识松开了手。
“怎么了？”
谢归蘅抽回了手臂，揉了揉。
“出什么事了？”
“内个......”
“你明明是真喜欢，为何拦下我呢？”
她闻言，眼睛一眨，却不知如何回答。萧雨规的眼睛露出的真诚灼着她，说不上难受、但总觉别扭。
谢归蘅几息之后，还是错开了视线，看向了旁边。
“唉......”
她不自主地叹了口气，却声音轻轻地说道：
“喜欢也不一定会有善果的，萧雨规。
“什么？”
只是对面像是没有听清，又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贴地只距离有一臂远，才停住。
谢归蘅顿了顿，接着说：“如今父兄皆在边关水深火热，而贼子就在身旁我却无法将其绳之以法、正义束之，本就令我心难安。至于什么儿女情长，胭脂水粉之类的......”
她终于转头重新对上了萧雨规的视线，冷静了两秒，才继续说：“现下、包括不知多久的未来，我实在没心力去关注了。”
明明身侧人潮川流不息，声音嘈杂，但她仿佛就像是着魔了般听见了他停滞一瞬的呼吸，接着继续加快加重，一清二楚。
她看见男子的眉头皱起了，神色复杂，原本满是笑意的桃花眼也堆着看不懂的情绪。
谢归蘅咬紧牙关，才能不让自己再度错开视线。
左手边传来了小孩儿尖锐地叫喊哭闹声，纠缠着萧雨规的眼神弄得她更是耳痛心烦。
男子始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谢归蘅最终还是又错开了视线。
她声音终于放开些，能让对面听清。
“走吧......”
她说着，便已经不待身后人，提前转过了身，迈步而行。
“趁着还有时间，去看看那几家大布匹房吧。”
然而萧雨规却迟迟没有迈步，只是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远离，然后混迹于人群中，接着迎来了心中的咯噔一跳。
刚刚谢归蘅那段话如鲠在喉，他想着有些出神，手被掐出了印子传来疼痛，然而力道却丝毫不减。
不多时，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终于施舍般松开了手放过了它，随后萧雨规抓着女子残存在人群中的一角，跑过去，跟在她的身侧。
因为贼人所以没有心力。
......
那要是抓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