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雪很轻易就打开了这扇门,搀扶着念君出去。
“我小时候天还是亮的。”
此刻只有暗淡的天空,想必是因为蚁族本身就居住在洞穴之中,更喜欢昏暗的地方。
路上有一些行人,他们分工明确的做着自己事情,这些人可能是念君的兄弟姐妹。汀雪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念君的神色,她的眼神只有好奇并无其他不适。
一身大红的衣裳有些显眼,汀雪小心避开人群可是还是被发现了。
“你们是谁?”
随着他的喊叫其余人逐渐聚拢了过来,念君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你走吧,不要管我了……不管去哪儿我都会被抓回来的。”
汀雪一手拉着念君的手,另一只手顺手拿起路边照明的烛火,只一瞬间本微弱的烛火凝出滔天的火焰直冲敌人而去,蚂蚁最怕火了,这群妖族有的已经控制不住显出妖相。
烧的是念君的兄弟姐妹,汀雪稍微感到有些心虚,“我们快走。”
火焰一不小心烧到旁边干枯的草垛,连接着房屋,汀雪心里一个咯噔儿,这下完了,这里可能会被她烧干净。
确实有妖对念君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保不准里面还是有好妖的。
她内心斗争了片刻,咬了咬牙还是拉着念君离开,转身之时正巧遇到在找她的谢知昱。
顺着火光的地方谢知昱找了过来,来之时就看到几个人在火焰之中挣扎,待走近了看发现此物似人非人,竟有几双手和触角。
分开的这短短几个时辰,汀雪感觉像过了一辈子,此时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人她再也忍不住泪眼汪汪的扑到谢知昱怀里哭了起来,“你真厉害,我没去救你还好好活着。”
少年不知为何只着里衣,谢知昱身体僵住了,对方穿的太少,能明显感觉到这幅娇弱的身躯在自己的怀里抽泣,从衣领处可以看到若有若无的肌肤,他一如既往温柔的安抚汀雪,“你没来救我之前我不敢死。”
谢知昱脱下外袍搭在汀雪肩上,她整理好情绪,有将外袍披在了念君身上,通红的双眼望向谢知昱,“多谢,你不会介意吧。”
他摇了摇头,又望向汀雪赤裸的双脚,白嫩的小脚因为赤着走路微微泛红,他沉思片刻,皱了皱眉,自己的鞋子对他来说太大了,难道要抱着他走。
汀雪脚趾抓了抓地,明白了谢知昱心中所想,拉着念君催促着他别耽误时间快走。
谢知昱抿了抿唇一把将汀雪拉过来背在背上,带着二人离开前往刚刚轻风去的方向。
此时路上人渐少,多数都去救火了,几人小心移动,谢知昱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幕画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汀雪知道谢知昱看到了那些,就捡着重要的和他讲述了,并未仔细讲念君的事情。
“阿吱,为何你不害怕。”
趴在他的背上,汀雪其实一开始很害怕,可是知道念君的事情之后,她想自己的这点害怕不算什么。
“我是修道之人自然不怕……,你看起来也不害怕,以前就见过妖吗?”
“第一次见,初时有些骇然,但是但是血肉之躯有何可怕。”
该死的大人物心态,现在只是凡人,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了,怎么还这么淡定。
这条路是通向他们昨晚偷听的那间屋子。
“他们为何要把林家姐弟二人单独抓走。”喜宴之后的事情谢知昱已经告诉她了,这二人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妖又不需要钱,要说最特别的还是谢知昱吧。
“也许林家姐弟来这里也是为了找他们的呢?”
几人悄悄潜入那间屋子,里面却没有人。
谢知昱眯了眯眼睛,地板上有很细微的尘土,身为长老位高权重,屋子里应该不会有尘土这种东西,“有密道。”
顺着尘土的方向是一面书架。
这里的书摆放的十分整齐,谢知昱修长的手指随意拿起一本书翻了翻,书里面很新并不像是被看过的样子,他正神色凝重的寻找这里的机关。
汀雪看的记得团团转,已谢知昱的聪明当然可以找到,只是现在时间很宝贵,她在身后用法术找到机关的开关。
书柜缓缓的向两边推去,谢知昱微微蹙眉,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有碰到什么地方吗?他又看向汀雪。
汀雪拉着念君赶忙从密道入口进去。
谢知昱眸色闪了闪,还是没说什么紧跟着进去了。
这里一节一节的台阶向下蔓延,洞中两侧皆有微弱的烛火照明道路,随着慢慢深入,一阵奇怪的气味越来越浓。
汀雪皱巴着小脸捂住口鼻,又将里衣撕下一角覆到念君的口鼻处,她闷闷的开口,“抱歉,我的衣服不够长了,不然给你也撕一块。”
一截腰肢若隐若现,此刻少年鬓发凌乱,衣不蔽体,若不说这是个男子,必定以为是个少女。
谢知昱收回目光,虚掩口鼻,这里似乎是一种腐烂的味道。
几人小心翼翼往下去,前方已到尽头,是个巨大的圆形洞窟,壁上蔓延着一些枝蔓,蔓上生长出一些红褐色的叶片,而这些藤蔓都是从中间的水潭中长出来的,潭中枝蔓交错,看不真切有什么。
恶臭味越来越浓,汀雪有些呼吸不上来,这是什么鬼地方,而谢知昱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似乎已经闻出来是什么气味了。
眼前的几人身影中正有林家姐弟,绿羽也在此处,而轻风却不知所踪,汀雪再也忍不住已经准备好战斗,正要上前,谢知昱抬起右手挡住她,轻声开口,“且慢。”
“林耀君和你们什么关系。”
是那个被称为长老的妇人的声音,汀雪屏住呼吸停下了脚步,林氏竟然真的和这些妖怪有牵扯,几人面色沉沉暗中观察。
林静澜有些惊讶和不服气,在这深山老林中竟然有人知道父亲的名号,“你这老妖婆把我的人都怎么样了。”
察觉到念君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异样,汀雪之觉得她是在好奇这种场景,毕竟是很久没见过外人了。
唤奕一脸怒色逼近二人,“自身难保还敢在这里放肆。”
“长老赎罪,我们二人是受家父所托来此寻人的。”林静瑶起身挡在了不服气的林静澜身前,他冷哼一声也只能就此作罢。
“他怎么样了?”
临行之前林耀君已经病危,她回忆起父亲当时所说,在母亲只是他有过一个孩子,如今时日不久只想再见那个孩子一面。
她身为长女,母亲早逝,已经养成了成熟稳重的性格,面对此事她无能为力也只能照做,带着弟弟远行。
“家父病重,只盼望再见那孩子一面。”
长老缓缓上前打量面前的二人,拽下林静瑶腰间的半块玉佩,目光流转似有所想,眼前之人竟然是个女子,“你今年几岁?”
林静瑶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今年刚好十九岁。”
父亲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几年都是这样,为了林家,为了幼弟,林静瑶不想成亲,她以一己之力维持着岌岌可危的林氏镖局。
长老听后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落寞,随即又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颇有些疯癫的感觉,“柔娘,你看见了吗?他的女儿和你的女儿同岁,从认识他开始你的命运就注定了,不是我的错……”
此时一直不说话的绿羽看着母亲这般模样,她恍然大悟般喃喃自语,“原来你们是……”她又轻声哀求道,“娘,放了他们吧。”
长老并没有理会女儿的哀求,而是冷笑道,“林耀君犯的罪刚好让他的一双儿女来还。”
林静瑶不明所以,她父亲确实抛弃了那一对母子,但是他们姐弟二人是无辜的,“父亲嘱咐我一定要将那个孩子带回去好好补偿,只请您告诉我她在哪里。”
“就算你们下十八层地狱也补偿不了他犯过的错。”
“十年前林耀君不仅抛弃了他们母子,还杀死了押送赈灾银两的官兵吞了银两,我们全村人也被他害死了,连我如今斗殴过的人不人鬼不鬼都是拜他所赐。”
谢知昱低敛眸色,结合汀雪刚才所讲,此番言论,正是他来这里的目的,看来当年赈灾款之事确实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此事突破口就在林氏。
汀雪也回过神来了,为何念君突然有不同寻常的反应,想必是林耀澜长的太闲父亲,“念君”这两个字是她母亲在怀念父亲所取的名字。
林静澜再也忍不住,父亲是有错,可是什么赈灾银的事情可是要诛九族,“你血口喷人!”
而此时林静瑶只是呆愣着并没有回话,想起十年前她还年幼但并非记不清事情,父亲出生平民确实只是一个小小的镖头,日子过的并不算富裕。
有一次父亲离开了很久,回来之时身上还带有伤口,可是却换了更大的宅子住,从那以后家里才慢慢发迹,连都城之中的达官显贵都会用他们家押镖。
林静澜看到长姐的模样,心中一沉,他有些不知所措降低了声音,“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