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曾经的记忆一窝蜂涌入我脑内，大脑几乎当机了一盏茶时间。

    毕竟轮回了这么多次，再加上先前活的那几千年，记忆太多了。

    “宋，”我哑着嗓子，问：“宋珂呢？”

    “放心，”裴且歌还坐在阵中，“没死。”

    哇，好恶心，竟然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裴且歌。

    一想到之前那几世都是裴且歌那个狗男人我就想吐，心脏锥心得痛……我太心疼我的小猫咪了。

    “他人呢？”没见着有宋珂的人影，我心想要是裴且歌的回答不合心意，就先把他弄死。

    “哎别急别急，”荆湫从裴且歌身后探出身，“他真的没事，我刚刚给他看过了。”

    裴且歌拍了拍手，挥去身上的灰尘：“希望他赶紧醒，然后你俩快活去，别再来祸祸我了。”

    我没空听狗男人讲话，我急得要命：“别谜语人了，他人呢！”

    “你们两只狗狐狸，别跟我扯别的行不行！他猫呢！”

    荆湫：“……你别急，我刚给他疗过伤，他那雷劫虽然恐怖，但是也没要命。”

    裴且歌甩袖子不干了：“简直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你们仙界的人都是神经病！”

    “等他额头上那印记消了就没事了，”荆湫招了招手，“他在我这儿，你来看看吧。”

    虽然还有点头疼，但是我还是身残志坚地连滚带爬过去了，顺道踢了裴且歌一脚。

    裴且歌：“？？？？？”

    “你不会骗我吧？”我看着宋珂浑身的血，脸色苍白，气息奄奄。

    妈的！又被狐狸坑了！！！

    我怒火中烧，刚想动手掐死裴且歌，就被荆湫叫停。

    “没没没，”荆湫心累地解释，“真的没事，大概再过三炷香时间就能醒了。”

    “骗你我是狗好吗，狗可是我们狐狸一族最讨厌的动物。”也许是见我还满眼不信，荆湫又无可奈何地补充道，“要是骗你，我就给你做牛做马一万年。”

    好吧，勉强。毕竟荆湫跟我还算交好，勉强信一下。只是我这心里老担心了，我伸手给他输了点灵力，治好了他的伤口。

    “来，且歌，你过来。”荆湫招呼裴且歌过来，“反正快收尾了，趁那个什么烦人的星君没来，你赶紧给纤云解释一下。”

    裴且歌冷笑道：“我解释个鬼。”

    “解释个屁，”我现在满脑子宋珂，根本没心思听他们说话，“等宋珂醒了再说。”

    “不行，”荆湫有点急，“那星君来了，我们就不好交待了。”

    正当他们拉锯战的时候，宋珂终于睁开了眼睛。

    本帝姬好想哭，完了眼泪忍不住了，救命。

    只是我还没哇哇大哭出来，荆湫就直接给我嘴里塞了个馒头，顺带塞了两本厚厚的本子在我怀里，“快，那劳什子烦人星君来了，我那话本子就在他那偷的，你快跟小猫走，走走走！”

    裴且歌冷着脸，从兜里拎出一根红线塞给我，然后我和宋珂就被他面无表情地传送走了。

    那两厚本子，正是我那轮回的几世里他们的角色台本。

    可他妈太生草了，我简直为他们精湛的演技所折服，也是没想到他们为了保我魂魄做到这个地步。

    还记得当年跳诛仙台那次，还是荆湫施了狐族独有的迷魂术，趁着那几个银甲将军失魂之际，丢了个人偶下去，然后把我塞进了他的储物袋，隔绝世间一切。

    “帝姬，我也护不了你多久，”荆湫说，“噬魂钉对魂魄的损伤极大，我给你偷了几个小世界的话本子，你去走个几世养养魂吧。”

    只是后来嘛，没想到竟然被我死对头偶然下凡发现了，她将此事告诉了天帝。天帝震怒，只是小世界剧情已经在运转，他便让裴且歌下来斩断我和宋珂的羁绊，这种斩断，一要和我在一起让我死了对宋珂的心，二要杀了宋珂。

    他的要求十分变态，如果我在某一世里对裴且歌动了心，那他与我先前约定的“不碰宋珂”的条件就将作废，他会折磨宋珂让他生不如死。

    裴且歌闷声成影帝，前几世天帝都密切关注，就连对宋珂下杀手都是天帝远程动的手。

    这一次，他们利用死人蛊的法阵，暂时隔断与天帝之间的联系，伪造帝姬肉身身殒，宋珂最后一条命也没了的假象。只要那记录人间生死的司命星君下来记录时没发现异常，那我就能彻底在仙界除名了。

    宋珂默不作声地抱着我，良久，他终于开口：“你别难过。”

    毕竟数次狠下杀手的都是天帝——我亲爹。他一向对这种禁忌恋深恶痛绝，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活太久了吧。

    裴且歌和荆湫回青丘了，而在这个小世界里，他们两人的“肉身”死在水牛镇的死人蛊法阵里。只是这死人蛊的罪魁祸首是谁还是没抓到，如今江湖实力榜一榜二都没了，于是这任务又顺理成章地落在宋珂和其他江湖大势力头上了。

    在去碧水湾与我师姐汇合的路上，我双手攀在宋珂肩上。

    “珂珂啊。”

    “嗯？”

    “我们生小喵喵吧？”

    “……好啊。”

    我望着远方的夕阳，只觉这一切都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宋珂，”我喊了他的名字一万遍，他不厌其烦地应了我一万遍，“那几世里，你临死前都在想什么呢……”

    他沉默几息，没说话。

    ——在那几世里，临死之际我总在想，我把我的命都赌上啦，你……什么时候能回头看我一眼呢。

    还好，这一世你终于回头了。

    他不应我，我又喊了他一声，“宋珂。”

    “万一，我有一世……真的对裴且歌动心了呢？”

    他将我下沉的身子往上托了托，声音沉静，掩藏了曾经无尽的悲伤与绝望。

    “那就，看着你和他相恋，成亲，诞子……儿孙满堂，幸福一世。”

    ——尽管下一世不再有我，我还是希望你……万事胜意，平安喜乐。

    只是这话太过悲戚，太煞风景，宋珂没有说。

    察觉到宋珂沉默的几息，我附身凑上前，捏住了他的脸，声音轻而坚定。

    “可惜我不会喜欢上裴且歌，因为我的心里，早就已经给你腾了位了。”

    从此以后，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