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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是表姐夫

    中州边境西侧——酆临河。

    日过正午,四人行船于水上,漂泊着一路向东。

    “阿姐,快看,前边沿岸有油茶铺子!”姜璟惊喜地站在船头,一手指着前方,一手横在额头,遮蔽着日光,编发上的铜钱被风吹着,叮当作响。

    “早已经过了饭点,你现下定是饿了吧?”姜钰抬手摸摸他的白发,顺便帮他把头顶的几道发丝捋顺。

    “阿姐,我们下船去尝一尝吧!”

    姜钰笑笑,点头答应。

    单调的木棚下,掌柜清闲地扇着蒲扇,那是个面相和蔼的老汉,眼瞅着来人,急忙过来招呼。

    “几位客官,快快请坐!”

    几张空桌中,他们选了个靠边靠里的位置落座。

    “掌柜的,来四碗油茶,一碟酥饼,几道清淡小菜。”伯卿交代着,从袖袍中拿出一块绸缎的软布,将桌上的餐具挨个擦了个锃光瓦亮。

    “伯卿,怎么在家不见你这么爱干净?”姜璟捧着脸问道。

    “爱干净还有错了?”

    伯卿话里带刺。

    姜璟倏然皱起眉,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他,气冲冲地将脸扭向一边。

    伯卿平常不会如此出言无状。

    姜钰看他情绪不对,她抿抿嘴,对姜璟道:“在外不比家里,伯卿是不想让你把不干净的东西吃进肚子里,是为你好。”

    姜璟鼓着嘴不作声,姜钰又看向旁边放下软布的人:“是吧?伯卿。”

    “是啊……我担心你吃了什么脏东西,又要闹这疼那疼的,到时候哪还有精力跟我去九都街上听话本?”

    姜璟一听话本,眼中一瞬亮光,扭过头来,软巴巴道:“伯卿,还是你好。”伯卿拿他没办法,无可奈何而又宠溺地笑了笑。

    黎炀坐在一边,眸色晦了又晦,像个局外人一样插不上话,只好搓弄着手指解闷。

    “去去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在这做生意!”

    一伙官兵前来扫荡。

    姜钰一行的目光被声音吸引过去。

    那伙人面上皆蒙着白布,其中一个瞪着手端茶碗的掌柜,上来就是一拳。

    掌柜惊惧,旋即热茶撒了一地,润湿了地上的泥土。

    他连滚带爬,捡起脏污的茶碗,好声好气地央求道:“好好好,兵爷,小的我这就收摊,您千万别生气!”

    “还有你们!闹着瘟疫还在这喝茶,不怕传染啊!”

    “一群不拿命当回事的!快滚!快滚!”

    “兵爷,您别砸,这生意我不做就是,可这些家伙什是我半辈子的营生,我求求您,行行好。”

    “谁知道你这上边有没有毒,碎了更好!更放心!”

    那掌柜伸着手欲要去拦,那官兵狠狠握上他的手腕,几乎要拧断。

    姜钰放下手里的茶碗,掌心生出一股灵力犹如正待出鞘的刀剑,渐渐凝起。

    “住手!”

    姜钰覆手,收回灵力,顺着这道女声,转头看过去,是一个背着棠梨布包,身着黄衣的姑娘正跑上来。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俏丽的少女姿态,宛如携着将至未至的明媚秋意。

    她提声嘹亮道:“吃着官饷俸禄,欺压平头百姓,你们中州就是如此为官的吗?”

    官兵之间面面相觑,一人道:“你是哪个?”

    “我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手上举起一块耀目晶光的金色手牌,“皇主令在此,还不跪下!”

    那帮人眯着而眼上前查看,登时睁大双眼,惶恐道:“是皇主令……快跪下……跪下……”

    黄衣女子瞧着众人伏在地上,趾高气昂道:“本姑娘奉旨前来驱疫,我的意思便代表皇主的意思,你等可听好了。”

    “是!姑娘何令请讲。”

    “依照姑娘我的意思,虽是明令禁止疫发期间做生意,可念在这位掌柜一把年纪,这桌客人也没动筷,不如放过他,我在这亲自监督他,将铺子拆掉就是。”

    姑娘边说,边手指把弄着自己黑亮顺滑的发梢。

    “我等遵命。”

    见着那伙官兵怕惹事,走得极快。

    姜钰起身上前:“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尔尔与慕,念念如初,在下名为慕梓初。”她捧着手行了个礼,笑的时候眨眨眼,脸颊两侧分别凹下酒窝,衬得人娇憨可爱。

    姜钰眉心动了动,一瞬怔然,她道:“你是梓初?那你父亲可是襄平原原主慕佃?”

    “你怎知……”慕梓初看向姜钰腰间挂着的御灵佩,她不可思议道,“无垠玉?你的玉佩……你是……你是表姐?”

    “嗯,我是姜钰。”

    “小钰姐?”慕梓初愣是没想到从那九都皇城出来一趟,还能提前碰上自家亲戚。

    姜钰母亲名为妘涟漪,出身桑南遥山隐,而慕梓初的母亲名为妘清涟,是妘涟漪的姐姐,也就是姜钰与姜璟的姨母。

    姜钰的记忆中,母亲是家中二妹,同妘清涟二人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三妹妹妘漪澜,十多年前,姐妹三人自遥山隐分嫁到牧北、西陵与东海。

    妘漪澜膝下无子,又因着东海西陵的部族之战,没有丝毫来往。

    姜钰对牧北的这个小表妹倒是印象颇深。

    她的记忆里,这女孩天生爱笑,无拘无束,姨母放任其肆意生长,慕原主也从不教她修灵习武,自小自在灵动的姑娘,见人便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让人过目难忘。

    “你就是小钰姐的弟弟啊,那你也应该叫我阿姐才是,怎么小小年纪倒长了一头白发。”慕梓初自来熟得很,上来就向姜璟的头招呼。

    “我天生如此,请不要乱摸。”被刚见面的人触碰敏感的地方,姜璟表现得不太舒服,慌乱中将她的手拿掉。

    姜璟的反应让慕梓初颇为尴尬,她开始转移问候对象:“那这位就是伯卿了吧?还记得小时候去槐江山,我还喂过你养得那只布惊鸟呢!”

    慕梓初得意片刻又面露凝重,转言道:“它怎么样?不会养死了吧?”

    “放心,活得好得很。”伯卿摸摸腰间的口袋。

    “原来,是一家人啊……”

    黎炀理了理衣襟,主动搭话介绍自己,“如此说来,我应是……我应该是表姐夫吧?”

    姜璟:“!”

    伯卿:“?”

    姜钰:“……”

    “你是?”慕梓初语气一顿,试探问道,“黎皇主的儿子,黎炀?”

    黎炀颔首道:“正是。”

    慕梓初愣了愣:“我是随我父亲来九都皇城赴月神宴的,早到几日,听闻中州边境的村庄泛起瘟疫,特请旨来此救治。”

    黎炀狭长的眸光落在姜钰身上,又转头轻笑道:“我看非也,慕少主连手里的令牌都是假的,怎么还会说自己是请旨?”

    慕梓初将手里的皇主令悄悄放进布包里,眼睛提溜转了一圈,选择如实交代:“好吧,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来找我的贴身护卫。”

    姜钰问:“既是贴身护卫,怎不随身保护,却自己跑出来,还要你亲自来寻?”

    “这个嘛,说来话长。”

    慕梓初避而不谈,姜钰也不便多言,只问道:“那你现在是要进村行医吗?”

    “嗯,这里的人得了瘟疫,我既然来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可若是那些官兵反应过来,你的令牌是假的,你一人也太过危险,左右都是要一起进城的,不如我们随你进村,行医中也能有人帮衬。”

    黎炀看得出令牌是假的,那些官兵却不一定,姜钰说得看似严重,实则只是在为与她同行找个理由。

    毕竟是表姐妹,且姜钰心里的道义也不会允许自己任面前的小姑娘独自冒险进村。

    现下碰上了,就更不会放任不管。

    “那你们先把这个戴上。”慕梓初从布包中拿出几块纱巾,分发出去,“纱巾上我洒了灵粉,可以隔绝疫毒。”

    说话间,掌柜的铺子也拆得差不多了。

    几个人请掌柜带路进村。

    村口的石碑处,刻有望江二字。

    “望江村?”姜钰问。

    “正是。”掌柜答道,“各位好心的客官,请随我来。”

    村内的房子皆是石砖累积,简朴素净,整条街光彩甚少。

    中了瘟病的人脸上身上出现大块的腐烂,因着屋内闷热,都躺倒在街道上透气。

    婴孩放声嚎哭,老者长吁短叹,都深受疫毒折磨,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没有倒下,在照顾着家里的病患。

    奇怪的是,这里的人,说得上年轻的,却只有妇女,满街竟不见一个成年的男子。

    伯卿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不禁问带路的掌柜:“怎么一路走过来,都是些妇女和老人,这里的壮年男丁去哪里了?”

    掌柜解释道:“这里是边境,不好谋生,有本事有出息的年轻人都出去了,有的在皇城奔波,有的去桑南遥山隐拜师修灵了,只剩了些老人和孩子,靠着耕作自给自足,或是像我一样,做些茶水生意供给来往的客商。”

    “这里是中州边境,来往的人虽少却鱼龙混杂,或是修炼邪灵的人带来些疫毒也未可知,受苦的却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罢了。”

    沾了灵粉的纱巾裹着掌柜的脸,说话声略显呜咽。

    慕梓初边解释自己是来治病救人的,降低防备,边挨个查看人群的感染程度。

    姜璟体弱,姜钰恐他染上瘟毒,把他安置在伯卿身侧,自己去帮慕梓初。

    伯卿搂过人,站得远远的。

    棠梨布包里抖落出不同颜色的药瓶,慕梓初倒出小药丸,分给姜钰和黎炀,三个人开始逐一散发。

    黎炀刚抬手,躺倒的病患立即做坐起身,一把夺过药丸,咽进嘴里,仿佛溺水人看见救命的稻草,急不可耐。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刚吃过丹药的人便没那么痛苦了,有的甚至能慢慢坐起身来,脸上的溃烂也消失大半。

    黎炀瞧着成效,叹道:“听闻牧北襄平原遍地圣土,孕育灵草,因此栽培出许多药修,个个神医妙手,药到病除,今日一见,果然非虚。”

    慕梓初颠颠腰间的棠梨布包:“我这些丹药,可以暂且抑制痛觉并延缓他们身上溃烂的速度,却还不能去除病根。要治愈的话,我想,我还需要……”

    “需要什么?”姜钰问。

    “了解病源。”

    姜钰正巧蹲在一个感染较轻的人前,吃下药去,明显好了不少,她开口问道:“阿婆,你们这里最早发现这病症的是哪一家?”

    “是啊,瘟疫传人得有起源,是何时?在哪一家发现的?”慕梓初问。

    阿婆倚着石墙,舒了口气:“是村头的王铁三家,他老伴走得早,五年前,他儿子也出了远门,他自己一个人,性子又孤僻,上了岁数也没人照料,一个月前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臭了。”

    “起初哪知道他这是得的瘟症啊!”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接过话道。

    做生意的掌柜也说:“他不和村里人来往,却常年和那些神神秘秘的修灵人打交道,说不定就是被那些人传染的。”

    姜钰与慕梓初相视,一同点了下头,确认彼此的想法后,对掌柜说:“掌柜可否带路去趟王铁三家里?”

    掌柜见到疗效,觉得几个人确实有些本事,道:“跟我来就是了。”

    掌柜带着几个人在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来到一处朴素的院子前。掌柜介绍道:“这就是他家,还是我和几个村中老汉帮忙葬的。”

    里屋的门虚掩着,几个人在掌柜的引导下,穿过院子,进屋查看。

    房内的碗筷甚少,灶上只有一个锅子,床上是简易的铺盖,除了能让人看出是个独身人士生活的房间外,没有任何异常。

    石砖搭建的屋子密不透风,空气流通只靠打开门窗,姜钰一行皆待不习惯。眼见着没有什么线索,挨个走出去透气。

    院内没有铺砖,都是早已踩得硬实的黄白土,没有种植花草装饰,可见王铁三在打理生活上,热情颇浅。

    难道这老人真的一心想跟着修灵人学习术法?

    姜钰细想着,环视院子各处角落,良久,她定睛到房屋左边窗下的一处。

    她走过去,微弓身子,覆掌用灵力往下探,果然不对劲。

    “伯卿,你来看。”姜钰轻声喊来人,“这院内的土壤都是硬实的黄白土,可这一处的土却比别处要颜色深些,也更湿润些,可这院子里也没有种花种草。”

    伯卿先一步问出姜钰要说的话“你是觉得,这底下埋着东西?”

    “嗯。”姜钰点头,“我刚探过,的确不对劲。”

    黎炀在一旁听着,立即从墙角拿来铲子,开始往下挖。

    他最擅长这等体力活。

    这东西埋得并不深,黎炀力气又大,三两下就看到了表层,待铺开层层泥土,将东西拿上来,方瞧清是个带锁的四方木盒。

    伯卿使灵力卸掉一侧的锁,打开盒子,探查究竟。

    木盒打开,里面盛着的,是不计胜数的货票银钱。

    掌柜不可置信道:“这王铁三平日里,日子过得最是落破,自他儿子走后,他们家的地也是村里最荒的,他没有进向收入,他家的院里怎会埋有这么多的银钱?”

    姜钰合上伯卿手上的木盒,问道:“王铁三是死于一个月前,那您仔细想想,他生前那段时日,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我先前总瞧见,他去村外那条酆临河边,同一些修士打交道,有几次还是在我的铺子吃的茶水,大家觉得他年过半百,身侧又无儿女相伴,想学些术法保身,也是情有可原。”

    “要说异常的话……”掌柜继续道,“倒是有一处异常,那便是自他与那些修士热络起来,来往愈发频繁,村外的那条酆临河每到夜里,起伏声便越来越大,甚至好几次站在村口,都能听见。”

    “酆临河异常?”慕梓初摸不着头脑。

    姜钰分析道:“可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河水有异样,掌柜既说,王铁三与修士有所交集,可即使修炼邪功,以毒修灵也只会自体消化,不会传染给毫无灵基之人,且王铁三是掌柜连同其余几人葬的,他却没有感染瘟疫。”

    慕梓初补充道:“我刚也发现,村中众人虽多数感染,可这里的小孩子和掌柜都没有事,那就说明……这也许不是瘟疫。”

    “不是说,牧北襄平原尽是出色的药修吗?”伯卿瞧眼黎炀,目光移向慕梓初,质疑道,“怎的你刚进村子里,没看出来?”

    “我这灵药毕竟是通用的嘛,救人心切,先给人服下也没错啊。”慕梓初解释得底气十足,“再说,诊断出病源也需要时间嘛。”

    姜钰又道:“即便不是瘟疫,村中这么多人得病,也不是小事,此事定与王铁三,还有那些他结交的修士有关。”

    “你怀疑是那些修灵人干的?”黎炀眉宇间闪过一瞬忧色。

    “我拿捏不准,可以先去酆临河看看。”姜钰看着天色欲晚,她道,“天马上要黑了,黎皇子与小璟就留在村中吧。”

    “那好。”黎炀点头道。

    姜璟应道:“我听阿姐的。”

    掌柜接过话来:“二位可随我到家中小憩。”

    “有劳了。”

    姜钰拱手,同伯卿,慕梓初先行一步,走出王铁三的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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