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戚夫人!”

    “快躲开!”

    江焕恍然回神,只见一妖物不怕死地向她冲来。

    要知道近年在天庭的管制下,三界的妖物数量锐减,可以称得上是珍稀动物。

    江焕作为天庭的文官,本就不便参与三界的斗争,所以自诞生以来她从未和妖物打过交道。

    不过此打交道非彼打交道,神仙与妖魔鬼怪自古对立,打是真,交道是假。小说里那些跨越身份阶级的爱恨情仇,只有仇恨是真,爱情不存在的。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这不送上门了吗?

    就在江焕思考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时,垂在身侧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动了动,一道精光弹向横冲而来的妖兽,它飞扑而来的身体忽然跌倒在地。

    身后跟来的侍卫只道它是伤口撕扯,半道无力,纷纷追赶上来将它团团围住。妖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咬牙又向江焕袭去。

    它灵巧的身影如一阵疾风,片刻恍惚便闪身至她眼前,利爪冲着她的脸招呼过来。江焕冷静的眸光总算划过一丝波动,挥手“啪”地将它挥开,借力将妖兽送往了营地更深处,而后攥紧拳头惊叫一声,双眸蓄上泪水浑身不住地发颤。

    妖兽一路冲撞,闪过重重人马,竟迎头撞上了策马而来的柳不迟。

    原本应该躲在营帐内的小少爷不知何时骑马混迹在侍卫之中,除他之外,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也跟在他身后,居然是邹家的邹衍。

    一道绿光向两人袭来,柳不迟手执长剑,屏息凝神,就在妖兽来到眼前时,挥剑劈下。剑光凌厉,妖兽堪堪躲过,在马上借力一蹬,又蹿向了一旁邹衍。

    柳不迟身下的马头被踢歪,发出一声嘶鸣。就在柳不迟拉扯之间,手无缚鸡之力的邹衍吓得从马上跌了下来。

    “让开!别挡路!”柳不迟的马撞开邹衍,邹衍摔倒在地之时,拉住了柳不迟的马的尾巴。

    柳不迟脸色一变,牵住缰绳,扭头吼道:“你做什么?放手!”

    就在柳不迟与邹衍拉扯之时,妖兽再次向两人袭来。

    柳不迟余光瞥见一道诡异的绿光,身体不听使唤地僵住,寒意瞬间爬上后颈,脸上血色尽数褪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人挡住了他的视线,一道长弓将头顶的日晖分割两半,弓身与妖兽的身体一触,妖兽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叫。

    穆雨笙骑在马上用长弓抵挡住了妖兽的袭击,她眉头紧皱,眼神深沉,与之抗衡的手指骨节泛白,身体却毫不退让。

    长弓猝然碎裂,木屑迸射,碎屑在日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却有锋利者扎进她的身体。

    穆雨笙吃痛地弓起身体,同时妖兽冲破桎梏,直冲她而来。

    她双腿夹着马身向后一躺,与妖兽擦肩而过,下一秒立刻坐直身体去拉缰绳调转马头。她的身手极快,但妖兽速度更快,就在马转身的瞬间,妖兽一爪袭向她的胸口。

    “噗嗤”一声,血珠模糊了众人的双眼。

    穆雨笙目色怔然,脸上布满了诧异,身体直直扑到在马背上。

    马长鸣一声,马蹄纷乱,托着匍匐在马背的人冲出营地,扬长而去。

    “雨笙!”

    百里珩翻身下马,提剑将妖兽就地斩杀。

    利剑之下是一只野猫的尸体。

    百里珩擦了擦剑身,收回剑鞘,对身旁的侍卫说:“将它烧了。”

    他眼中的神色未有片刻松懈,立即翻身上马,直追穆雨笙离开的方向而去。

    柳不迟愣在原地,望着他们营地的出口久久无法回神,眼中浓云翻滚,神情中带着一丝困惑。

    “不迟!你有没有伤着?”柳朝朝跑出营帐,望着马上呆立的柳不迟问道:“不迟,你怎么了?”

    柳不迟欲言又止,眉间夹杂着凝重,缓缓道:“刚才,穆雨笙救了我。”

    ......

    江焕回到营帐内,将方才发生的事说给戚惜听,戚惜小脸煞白,心有余悸。约莫一个时辰后,营地外传来了新的动静。

    江焕撩开门帘向外看去,侍卫列队间百里珩策马而过,身前虚虚卧着一个女子身影。

    江焕赶紧将戚惜叫过来,一齐凑在缝隙间看,只见马背上,百里珩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将穆雨笙揽在怀中。穆雨笙低垂着头,脸色惨白,双目紧阖,身体在马上摇摇欲坠。

    江焕皱了下眉,定睛想要看个仔细,目光突然被一片黑色遮挡,一抬头视线与百里珩交汇。

    百里珩垂眸瞥向她们这头,眼色沉郁,一手用斗篷护着穆雨笙向穆家营帐走去。

    身后侍卫招呼着:“快!传御医!”

    待百里珩走过,江焕放下营帐的门帘,抬眸看向身侧的戚惜,试图从她的神情中读出错愕、纠结、心痛、嫉妒等异色......但戚惜眨了眨眼睛,明亮的眸子只透出些许担忧和懵懂。

    江焕忍不住问:“你方才看到王爷搂着穆姑娘回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戚惜垂下眼眸,思忖道:“雨笙好像伤得很重,我有点担心。”

    “不是穆雨笙,是百里珩。” 江焕带着暗示问道:“先前穆雨笙受伤,他第一时间就追了出去,不顾众人的眼光将她抱回来,你看见这一幕心里有没有不舒服?”

    戚惜愣怔了一下,抿了抿嘴:“我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好像有一块石头堵在胸口。”

    江焕欣喜道:“是这个感觉,你想不想去看看王爷?”

    戚惜蹙起眉:“我担心雨笙,为何要去看王爷?王爷也受伤了吗?”

    江焕笑意一僵,明白自己是在鸡同鸭讲,诱导道:“他今日降妖有术,若不是他,营地还会有更多伤亡,后果不堪设想。如此天资卓绝,世间仅此一人,你不愿多与他交往?”

    戚惜依旧疑惑不已:“阿姊好生奇怪,昨日叫我去同王爷说话,今日又叫我去见王爷。我同王爷并不相熟,又男女有别,这样刻意为之,怕会让人误会。”

    江焕顿了一下:“误会什么?”

    戚惜脸上一红,垂下眼睫似是埋怨道:“误会我对王爷有意。”

    江焕察觉好像哪里不对,她深吸一口气,拉着戚惜手仔细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同阿姊说实话,你对百里珩有没有好感......”

    戚惜猛地收回手,眼中划过一丝惊讶,压着声音道:“阿姊,你在说什么?我......”她刚想义正言辞地否认,突然心中涌上异样的感觉,那感觉来的生猛、刻意又陌生,像是......像是因为阿姊的话点出来了一般。

    “我......我不知道......”戚惜小声喃喃。

    剧情走到此处,戚惜应当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才会因百里珩救下穆雨笙产生妒意。但先前江焕打乱了那日宴会后戚惜与百里珩宫内的私会,或许将他们之间感情线的节奏拉长了。

    江焕扶额:“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心仪的男子,可以和阿姊说说。阿姊毕竟是过来人了。”

    妖兽大闹营地,虽百里珩带领一众禁军护驾有功,但臣子亦有伤亡。圣上抓住机会对百里珩小惩大诫,让他不至于风头占尽。野猎草草结束,至第三日晚间,诸位贵族官员及他们的家眷都已遣散回府。

    穆雨笙重伤的消息在权贵之间无处遁形,大家明面上感到惋惜,背地里却有人暗暗窃喜。穆雨笙从小言行举止样样高人一等,只有她在的地方,无人能压过她的气场与风头。偏偏她并不张扬,生来就是一副端庄严肃的模样,叫人找不出半点错处。

    同龄人中大有看不惯她又无计可施的人在,这次受伤便让平日里嫉妒她的人获得了短促的安慰。

    不过一个月后,江焕与戚惜在戚府闲来无事,听丫鬟带来外头的传言时,又听说穆雨笙伤已好了大半,前几日奉旨入宫,得了圣上的厚赏。穆丞相脸上有光,每日春风满面,巴结他的人又多了不少。

    穆雨笙年纪不小,传说两年前曾有一高官子弟想找人说亲,只要她能收敛性子,安分待在府上相夫教子即可,但那人前脚刚抬了彩礼到穆府,后脚便连人带礼扔了出来。

    那人脸上挂不住,在大街上指责穆雨笙没有教养,要上朝堂参她一本。但圣上连政务都忙不过来,怎么会管这些烂事?加上穆家门第太高,就算穆雨笙如此,也无人敢动她。只是在这之后,盛京再也没人向穆家提亲。

    如今在圣上面前讨到了好处,倒是又有几位公子动了心思,在她身体尚未康复时遣人送药。

    在传言穆雨笙康复之后,相约她游湖看戏。穆雨笙约莫是年纪渐长,最近真有人见到她乘小轿出门,与翩翩公子在酒楼、画舫相见。

    戚惜原本与柳朝朝相约要去穆府看望穆雨笙,但柳不迟莫名与柳朝朝置气,柳朝朝一推再推没了消息。戚家与穆家攀不上关系,戚惜与穆雨笙才见过一面,也不好自行前去。

    入四月天,温和的春风吹散了凉意,盈盈绿波上柳枝随风而动,如纤纤玉手拨动箜篌的琴弦。

    宫里的随侍突然传来消息,皇后身子重了不宜随处走动,太皇太后近来无人说话烦闷得很,想邀她进宫饮茶。

    太皇太后虽然糊涂,但终究是贵人,年轻时还曾照顾过一众小辈,其中就有戚大人。戚大人未做多想,只拉着戚惜叮嘱几句,便叫玉芝陪着上了马车。

    戚惜在内门前下了马车,一头戴官帽、穿着茶色布衣的侍者拦住玉芝,让她与车夫一同等候在门外。

    戚惜独身一人心中惶恐,却也不能乱了宫里的规矩,便让玉芝安心留下。她跟着宫中侍者走进内院,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绕开花园的假山石窟,复行数十步,却是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宫殿。

    殿内空旷,雕花门扉之后,一览无余,房柱两侧各立一支铜制莲花落地烛台,但没有燃灯。

    在戚惜暗自观察殿内时,侍者弓腰垂首,退到门边,道:“请戚姑娘在此等候。”说完,退出门槛,将两扇门轻轻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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