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凌晨十二点半，林当又累又困地靠在一和肩膀上。
“你说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喝喝酒，也能碰到这事太衰了…我刚刚一路上都困得要死，我觉得那混蛋就是喝多了而已…”
说完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他有别的病呢？”
方一和从小就深知生命的是第一位的重要，下意识就觉得救人要紧。
“我不管，等他醒了我还是要找他算账…”
一和是长期夜猫子，折腾一通反而更没睡意了。
“要是长得再不帅…新账老账一起算…”
看着林当困得打哈欠，知道她怕热，顺手拿起那张纸给林当扇风。
没扇几下，只听躺着快睡着的林当看了扇风的纸一眼，尖叫了一声坐起来，值班护士白了两人一眼。
林当根本没理会一把抓住了方一和的手，准备来说抓住手里的那张纸，肉眼可见的兴奋。
“阿和这个哪来的？”
看着眼里放光的林当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激动是怎么回事。
“就是他家里的，看地上有这个就拿着给他扇风换换空气，怎么了？”
林当眼睛瞪得像铜铃的扫描着这张应该是废稿的画。
“…这是学长的画风啊，老师之前经常拿他的画给我们上课的。”
“魔怔了吧？哪有那么巧的？”
方一和不以为意，这个老小区住的都是老年人还有没什么钱的租户，不太可能住着美术圈的大佬，作为头号粉丝的林当经常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但是他家里一幅画都没有挂不说，除了家里异常干净整洁以外，别的实在看不出哪里特别。
“你看看这个…”
林当手指的地方是还没画完的部分，旁边还有抹开的颜料。
“肯定是他，是许怀，他画植物出名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调色功力，很多都是多一点或者少一点都不行，只有他能调的色还原的基础上，还能有更和谐的表达植物特点的颜色，这个是他独一份的能力……”
方一和能听懂个大概，林当在旁边是激动的心情反而越来越高涨。
“谢天谢地，这是老天都在帮我啊……”
说着医生从病房出来，林当赶紧上前抓住医生的胳膊。
“医生你一定要救活他，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医生……”
年轻女医生也有些动容。
“他是你朋友还是男朋友？”
“他是我偶像。”
“什么？”
医生听到这个答案也明显疑惑了一下。
“医生，她现在有点激动，我们是病人的邻居，现在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事，就是长期精神紧绷得不到休息放松，还有就是他好像是有酗酒的情况加上长期吃饭不规律导致的休克。”
医生明显的还没从偶像两个字中反应过来，林当又拉着医生眼里满是心疼。
“医生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我要确定他现在平安。”
“现在还在输液…小姑娘你不会是什么网上说的私生饭吧？”
这个病人确实长得极其好看，如果说是什么公众人物应该挺让人信服。
方一和一边拉开林当，一边跟医生解释，本来看着一个病人就行，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只是还是个要看精神科的。
在护士的几次三番阻拦下，林当只能眼巴巴的从病房外的透明窗户那往里看。
“阿和你说这是不是天意，我说要找学长，然后就阴差阳错的把他送我跟前来了，上天都在帮我啊，感谢…十分感谢老天爷…还有，最重要的是感谢我的小福星，阿和，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激动，等前辈出院，这段时间我要住你家，我要吸收一下楼上大神的灵气。”
“那我巴不得呢，不过你没觉得奇怪吗？如果他真是你说的那个厉害的学长，怎么可能住在这里呢？”
林当也反应过来，确实之前去他住的房子看到的确实是有院子的别墅区，也没听说前辈落魄的事啊。
“你们有空去给他买份粥，待会醒了要吃点东西。”
护士过来交代两人。
“我去我去，我去买。”
林当一溜烟跑远下楼。
“病人快醒了，家属可以喂点水给他。”
护士离开后方一和端着杯子呆呆站在病床前，不知道怎么喂。
昨天事出突然，又见缝插针的安顿好了那只白色小土狗，120来的也很快，林当也去小区门口那引路，基本上是行云流水的急救操作。
病房里除了躺在窗户边床位的男人，还有一个年龄稍大的病人，玻璃窗外有些要天亮的前奏，方一和背对窗户，白色棉睡裙外面也是白色披肩，挽起的头发早已经在不知道哪个过程中散开，黑长直也变成了松散的卷发，周围是消毒水味混合洗发水的香味。
素颜的脸小而憔悴，淡淡的黑眼圈脸色苍白，看起来比躺在床上的男人更像病人。
看到男人的睫毛动了动，她怕吵到别人，弯腰声音轻柔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你要喝水吗？”
男人像是还没有彻底清醒，但是声音沉沉的应了一声。
方一和把吸管放到男人嘴边，喉结看得出有喝水的动作，也问了林当最关心的问题。
“你是许怀吗？”
男人喝水的动作停止，眼睛也睁开，怎么形容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睛呢？是一种带着审视的淡漠，一和必须承认，这是她见过最漂亮最特别的眼睛。
他闭着眼睛时也是好看的，高挺的鼻梁，骨骼立体的脸，但没有加上眼睛与整张脸如此呼应和谐如此震撼，像是精雕细琢的锦上添花，像是画龙点睛的神圣一笔。
“你怎么知道？”
没等方一和回答，就被林当开门的声音打断。
“许怀前辈你没事了，真的太好了！”
林当手捧着饭就跑进来，连人都没看见，就开始兴奋不已。
方一和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林当才安静下来，把吃的摆了一堆，小小的床头柜子都放不下。
方一和抽了张消毒湿纸巾递给林当，林当胡乱敷衍的擦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便打开粥的盖子。
“您先吃点吧。”
许怀才转过头来，看着这个两眼放光的女孩。
“拿开…”
许怀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林当看到许怀的那一刻林当也被惊艳了一把，她知道许怀才华横溢，被老师说直到退休都再也碰不到的第二个得意学生。
但是没说那么帅啊，倒是也有听过说许怀才貌兼得，也只觉得是对才华的滤镜加持，今日一见哪是滤镜，简直是可以当高价模特的长相，这个五官折叠度的光影简直完美…真是可惜高自己好几届，少了好多近距离接触大神的机会。
咽了咽口水，手忙脚乱的拿起勺子。
“还是吃点吧？还是我喂你…”
说完才意识到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怎么在这里？”
许怀眉头轻皱，脸上升起不耐烦的神情，林当明显被偶像的怒气震慑到。
“我们住你楼下，听到楼上有声音上去找你算……”
算账还没说出口，方一和赶紧接过话。
“我是你楼下的邻居，这是我好朋友，昨晚在我家吃饭，买的吃的太多了本来想给你送点的，到门口发现你家门没关小狗在门口，敲门也没人应，就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发现你晕倒在家……”
“至于知道你的名字，也是很巧合你跟我朋友是都是延美的……”
说着看向林当，递了个眼神过去。
“对对学长…”
许怀而是看着另一边逆着光的方一和，眼神里充满审视。
“那么巧？”
方一和没想到话题还能转回来，本来打算让林当给他拉近距离的，难道他知道自己在撒谎，便挺了挺后背。
“是啊，就是很巧合…之前我朋友去你原来住的地方找过你没找到，而很巧合的在这里遇到你而且救了你，缘分就是那么奇妙。”
眼神坚定着重说林当救了晕倒在地的他，如果他是个感恩图报的林当以公司名义找他授权展览的事就成了。
许怀病情并不严重，只是交代了要按时吃饭少喝酒，回家养着就可以。
“多少钱。”
许怀坐在出租车的前排，两个女孩在后面心照不宣地发着信息，听到许怀说话，同时抬头。
“不用了学长，你没事就好，我们也算不上陌生人，好歹也是校友加同门的情分啊……”
林当笑得灿烂，着重强调“情分”再加上救他这事，百分百稳了。
“学长，你看我们都那么有缘分了，有个事就直接跟你说吧，我现在在青绿上班，暑假期间有个关于植物的展览，很多艺术家都定了，都是有名的花艺师，木雕大师…都是在各个领域很有名气的大神，然后都说是植物展览了，压轴作品肯定要用您的画才有分量…您看能不能抽出空…”
林当说的没有毛病，给足了许怀面子，可以说是把毕生的情商用在这一刻了。
“不好意思，不能……”
他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侧脸也镀着一层光晕。
“没关系啊学长，原来的作品也可以，只要您授权一下…”
林当身体前倾扒着许怀的椅背。
“医院的钱多少可以说个数。”
就差说想换人情不可能了。
早上的阳光正好撒在方一和看向窗外脸上，冷白的脸上也有了暖意，她下意识挡了一下眼睛，说完这句话看到后视镜里许怀也看向自己。
“许先生，我朋友没有让你还人情的意思，只是想要一个合作的机会，可以听她说完再决定答不答应也不迟。”
“可是我不想听她说什么合作…”
许怀说话总是带刺，方一和有些懒得听，林当脸上浮现出的失望有些让人心疼。
林当下了车还在喋喋不休，丝毫不介意自己穿的小熊睡衣，三人穿的家居服被晨练买菜的大爷大妈目送了一路，跟着许怀上了楼，直到许怀无情地，啪的一声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