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周一,学校例行举办大会。
不过考虑到上周有期中考,所以学校特意加了一项优秀学生演讲。
靳柯给过糖之后,两人的交集渐渐的多了起来,靳柯依旧坚持的给她做辅导,时忧虽然有些泄气,但是她更不想让靳柯失望。
物理老师找她谈过一次话。
他不相信这是时忧的真实成绩,他相信他的优秀学生靳柯,不会带出像时忧那样的人。
时忧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到底是考试的时候自己心态的问题,找不了借口,怨不了别人。
……
例会的时候,时忧站在第三排。
因为靳柯是年级第一,所以这次演讲人员毫不意外的就是他。
她看着靳柯上台,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校服短袖和黑色长裤,线条流畅,身形修长,干净的带着十八岁少年该有的朝气。
他拿着写好的腹稿,照着上面的念。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澈中带着一丝磁性,是少年该有的样子。
讲到最后,靳柯停顿了一下,随后抬头,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他与人群中仰着头看他的时忧隔空对视。
他说:“我们曾梦想过的海阔天空,或许在某一时刻全部实现,此后天高路远,一路相伴。”
天高路远,一路相伴。
时忧也好想和靳柯一路相伴。
耳边传来阵阵热烈的掌声,和时忧的心跳一样,震耳欲聋。
他们在茫茫的人群中,对视了好久。
*
回到班,时忧的心跳依旧平缓不了。
她喝了一口温水,压了压略微有些激动的心情。
耳边传来了李明瑞的声音:“绝了呀靳柯,你最后那一段怎么写出来的?”
靳柯走进自己的座位上,余光看到了时忧微红的脸蛋,移开眼,“临场发挥。”
“天高路远,一路相伴。”李明瑞重复了一句,“你说毕业后我们大家各奔东西,还会再经常联系吗?”
靳柯:“以你的性格,会。”
李明瑞:“……”
刚开完例会,班里还是乱糟糟的一片,他们两个的讲话声并不算大,但是依旧被时忧听见了。
她正翻开语文课本,今天该讲文言文了,她昨天一早预习了一遍,今天准备再熟悉熟悉。
时忧对于喜欢的科目学的很好,对于不喜欢的科目,学的不算好,所以她的成绩经常瘸腿,这个毛病班主任也提醒了她好多次。
但是没办法,她改不过来。
孔迪接完水回到座位上后,看到靳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他:“班主任是不是说今天要调座位?”
闻言,时忧抬起头看向靳柯。
调座位吗……
那她和靳柯岂不是要分开坐了?
想到这,时忧突然有些难过。
靳柯回答:“嗯。”
周五放假那晚班主任就告诉他了,他们每次考完试都会换座位的。
“那我们坐哪啊?”孔迪一脸忧愁的看向时忧,“咱俩排名差了十几个人,我害怕到时候你的座位被占了?”
时忧抿抿唇,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靳柯看着小姑娘为难的样子,开口:“老师说这次有变动。”
“什么变动?”时忧问,她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十分招人喜欢。
靳柯:“这次选座位按照名次来选,就是说第一名选一个成绩差的人当同桌,不再一味的让学习好的同桌,学习差的同桌了。”
“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我们班平均分挺低的这次。”
其他三人:“……”
就挺不好意思的,拉低了靳学霸的名次。
说话间,班主任童老师已经抱着教科书进来了。
“现在都出去吧,我们开始调座位 ”一句话落下,班里的人拥着往外走。
靳柯和时忧落在最后面,他们并排站在原地,等着别人先过去。
时忧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问:“那你还要和李明瑞坐在一起吗?”
靳柯看了她一眼,回答:“不会了。”
时忧装作无意间问:“那你想和谁做同桌啊?”
她看向靳柯,一双眼睛里尽显坦然之意,好像真的没有好奇以外的任何企图。
靳柯说:“温柔一点的。”
“嗯?嗯。”
“活泼一点的。”
“?”时忧没忍住问,“你不是不喜欢吵闹吗?”
“之前是。”靳柯说,“现在觉得,性子活泼一点的也挺有趣。”
“好吧。”
“你想坐第几排?”靳柯突然问。
“我吗?如果让我选,我会坐第五排。”
说到这,他们出了教室门。
靳柯还没和时忧说完,他便作为班级第一被老师叫走了。
班级第一先选位置,靳柯选了边上靠墙的第五排。
时忧愣了一瞬。
她说她想坐第五排,于是靳柯选了一个第五排的座位,为什么?是巧合吗?
“你考虑好和谁坐同桌了吗?”老师站在一边问。
靳柯朝人群扫了一圈,有不少学习不错的殷切的看着靳柯,谁不想和学霸坐一起啊!
扫过一些女生时,个别的含羞带怯的看着靳柯,靳柯面无表情的划过,最后目光定格在时忧身上。
“时忧,过来。”少年冷淡的声音响起。
然而靳柯的话却像是一个炸弹,他一说完,外面的人立刻不明白的嚷嚷起来:“为什么要选时忧啊?!”
“难不成你俩真谈恋爱了?”
“不是,给她补课就算了,连座位也要坐一起吗?”
诸如此类的声音在时忧耳边炸开,她看着靳柯,犹豫着不敢上前。
孔迪受不了了,她上前一步将时忧拥在身后:“你们够了啊,靳柯给时忧讲题那是物理老师要求的,你们要是真想学习你们也去问靳柯啊,谁拦着你们了?”
“那你问问时忧为什么这次物理考那么差?”
“时忧物理考砸是我的原因。”靳柯看着方才说话的女生说,“我既然答应物理老师了,我就要对时忧负责到底,你要是还有什么疑问,你私下来找我说。”
“是我受意的。”童老师在一旁解释,“上周五靳柯过来找我说要自请和时忧坐一起,时忧这段时间学习很努力,所以她现在最需要一个好的老师来辅导她。”
既然童老师都这么说了,其他同学再怎么不愿意也没办法。
时忧提前走进教室,坐在了靳柯旁边的位置。
靳柯坐在外面,她就在里面坐着。
直到真正坐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时忧还觉得梦幻的不可思议。
她居然和靳柯坐在了一起。
靳柯居然会选她当自己的同桌。
靳柯居然主动找老师排座位。
她甚至有些荒谬的想,靳柯会不会有一点喜欢她?
一点点也行。
*
就这样,时忧和靳柯平安的坐了一个星期的同桌。
周三放学那天,正好轮到他们那一组值日,等到他们值日完,靳柯和时忧一起出了校门。
走的时候时忧还有些恍惚,她已经记不清他们多久没有一起并排走了。
好像半个月,甚至更久。
两人一同出了校门,校外没了什么人,时忧和他走在一起也不会觉得紧张。
路过一个便利店,靳柯突然站住脚步让时忧等一等,随后自己进了便利店。
时忧不清楚靳柯要去干什么,不过他去便利店,应该是要买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靳柯让她站在路边,时忧也就乖乖的站在一边等他。
……
靳柯买完牛油果酸奶后出了便利店门,却没看见时忧的身影。
就这两分钟的功夫,她能去哪?
靳柯蓦地想起之前时忧不告而别的那次,心情一下子烦躁起来。
她要是想走,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
他站在路边,手里还拿着那瓶牛油果酸奶。
换位之后孔迪来找时忧玩,在两人的交谈中偶然得知时忧喜欢喝牛油果味的酸奶。
今天靳柯突然想起来,想去给时忧买一瓶。
他站在路边,刚准备回去的时候,听见了小巷子里传出来一声尖叫。
下一秒,他丝毫没有犹豫的冲进小巷子里。
那是时忧的声音,他不会忘记的。
时忧出事了。
时忧被一个混混捂着嘴拖进小巷子里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的直流。
小巷子里,她被像丢垃圾一样的扔在角落里,她的胳膊碰到台阶,好像是擦伤了,胳膊一阵阵钝疼。
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见那个混混旁边站着一位女生。
女生长的非常漂亮,也非常面熟。
她走到时忧面前,拍了拍她清秀的脸蛋:“你就是时忧?”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声音,时忧一下子就知道是谁了。
秦明月,喜欢靳柯的那个校花。
“听说你最近和靳柯走的很近啊。”秦明月轻笑一身,“你不知道靳柯是我的吗,还跟他走的那么近,想当小.三啊?”
秦明月说的那些污言秽语,是时忧平日里压根接触不到的词汇。
她被吓懵了,蜷在墙角一动不动。
“哑巴了?”秦明月推搡了她一把,随后直起身,往另一条小道上走去,“你快点解决她,我在老地方等你。”
后面那一句话是对着那个混混说的。
“等着我啊,记得买两包好烟。”那个染着绿头发的人说。
“……”
等秦明月身影不见后,那个的绿发男子走进时忧,脸上流氓之意尽显。
“小妹妹,跟别人抢什么男朋友呢?要不要哥哥满足一下你啊?”
他嘴里都是恶心的词语,时忧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想跑,却被那歌染着绿头发的齐付拦腰抱住,随后将她重新甩到墙角,整个人扑上去撕扯她的校服。
“啊啊啊啊——!”时忧被吓破了胆,拼命地推搡着那个男人。
奈何男女力量悬殊,时忧又是细胳膊细腿的,根本不是齐付的对手。
她被撕了校服的前一秒,巷子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影。
好事被打断齐付自然不爽。他从时忧身上下来扭头恶狠狠的问道:“你是谁?!”
靳柯来到他的面前,面色阴沉着,齐付刚想说他什么表情,下一秒,靳柯出拳狠狠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齐付也不是吃素的,况且他年龄比靳柯大,自己被打了,当然要还过去。
靳柯虽然看着瘦,可他到底天天打篮球,身上自然有了肌肉。
一个成年男子和一个少年,靳柯一点也没落下风,反倒是逮着齐付往死里揍。
一拳一拳的,连靳柯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齐付的脸上开始见红。
时忧被靳柯吓得也不小,她害怕齐付,可她更害怕靳柯出什么事。
她手脚软的没力气,几乎是爬过去的,拦腰抱住靳柯。
“靳柯你别打了,再打会出事的。”小姑娘染着哭腔的声音传入靳柯耳朵里。
明明她自己害怕的不行,还要担心他会出事,真是个傻姑娘。
靳柯停下手上的动作,最后一拳悬在半空,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这会呼吸有些急促。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齐付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身抱住了时忧。
齐付早就昏迷了,他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根靳柯不知道从哪捡的木棍。
靳柯搂着时忧,一阵的后怕。
如果他来晚了会怎么样?
他为什么要去买那瓶酸奶?
他为什么要让时忧受伤?
他替时忧擦去眼泪,语气温柔又僵硬:“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地向她道歉,听的时忧更想哭了。
“你别哭了,我带你回家。”
靳柯说完,就想站起来带着时忧回家。
时忧被靳柯带着站了起来,她憋了憋眼泪,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幸好靳柯来得及时,她没有出什么事。
时忧看着靳柯走向墙角给她捡书包的背影,说道:“我们报警吧靳柯。”
靳柯面无表情的拍掉书包上的泥土,然而墙角常年阴暗潮湿,那里长了许多青苔,滑溜溜的,书包上面粘的脏东西怎么拍也拍不掉。
他没有丝毫的犹疑拒绝时忧:“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
“可是我害怕他来找你的麻烦。”
“不会的。”靳柯牵起时忧的手腕,小姑娘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又可怜又萌的。
他说:“忘掉今天的这一切,交给我。”
……
靳柯带着时忧去了附近的一家药店买了些消毒药水。
付了钱,他没着急给自己上药,而是拉着时忧的胳膊给她擦伤的地方涂上酒精消毒。
很疼,但是时忧是忍着的。
给时忧处理完,他将消毒物品收拾了起来,然后递给时忧。
时忧没接,她指了指靳柯脸上的伤,“你把你脸上的伤给清理一下吧。”
靳柯说:“我是男人,不在乎。”
时忧突然有点想哭,她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都怪她,要不是她惹的祸,靳柯也不会受伤。
“你知道是弄的吗?”靳柯猜测另有其人。
这条街上平日里不会有什么小混混在这里闲逛,除非是一开始就踩好了点,否则不可能这么精确的直到他们的具体位置,这么快就得手。
不是早就计划好的,就是他们学校的,并且熟知他们时间路线的。
时忧脑海中蹦出秦明月的身影,她沉默了一会,还是如实告诉了靳柯:“秦明月。”
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靳柯难得沉默了一会儿。
他没想到会是秦明月,或者是他早该想到秦明月会这样做。
时忧把靳柯的沉默误以为了为难,她攥着衣角,轻声道:“我没关系,反正最后你来了,我也没什么事 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我就——”
“我为什么难?”靳柯差一点就气笑了,“我和她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傻子也能想到这姑娘想歪了。
他最后说:“交给我处理,跟你没关系。”
眼见着天已经暗了下去,靳柯没再留她,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后,便与时忧到了别。
时忧回到家的时候,时浩明锐的发现了时忧身上的擦伤。
他和时忧的母亲谢莲安一同问时忧怎么了,时忧背着书包,她骨架又瘦小,看着可怜兮兮的。
时忧坐在沙发上,被自己父母这么一问,自己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劲又重新翻汤倒火的上来了。
她沉默了一会,道:“爸爸妈妈,明天可能要请你们来学校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