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未免……太过于‘亵渎神明’了啊。”幻日不安地说道，“露娜小姐的作风、或者说思想，这么‘开放’的吗？”

    不过，露娜听了幻日的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她反而骄傲地挺起胸膛、站得更为笔直了。

    这样看起来，露娜简直像是某种挺拔、优美而又纤细的植物一般风流。

    “我是不太清楚‘开放’的意思啦……”露娜说道，“不过，你们人类的‘道德观’，可能也不适用于我们‘月神’吧？”

    “不，我觉得还是应该适用一些的吧……”幻日小声说道。

    （别跟我“抬杠”啊……）

    （明明是“首席信徒”却要跟我“抬杠”的话，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的。）

    虽然露娜暗中稍微抱怨了一番，但并没有将幻日的反驳放在心上。

    “本来，卑下者亲吻尊贵者的脚这种事，也是很常见的古典礼仪啊。”露娜说道，“允许你亲我的脚这件事，与‘开放’关系不大吧？甚至可以说是很古风的做法呢。”

    “那么，露娜小姐真的希望我这么做吗？”幻日目瞪口呆地说道，“倘若如此的话……我们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是呀。”露娜毫不在意地说道，“说真的，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和我有了‘那方面’的接触的人呢！”

    （虽然可能有些奇怪，但这对我来说，真的是很特别的经历与记忆。）

    （我会记住你的……）

    “‘那方面’的接触？”幻日很局促不安地问道，“这算是‘信徒福利’吗？”

    “嗯……不算吧。”露娜微微皱眉，又以开朗的声音说道，“大概只能算是‘首席信徒的福利’吧？”

    “那……露娜小姐自己能接受这种‘接触’吗？”幻日胆怯地问道，“总感觉露娜小姐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有不高兴哦。”露娜说道，“因为你想要，所以就给你亲一下，不可以吗？”

    “那个……露娜小姐的身体……”幻日欲言又止。

    “怎么了？应该不会有异味才对。”露娜说道，“‘月神’可不会受到一般人类会患上的普通疾病困扰哦。而且，‘月神’的身体也有强大的自洁能力。我的身体，应该是比所有人类的身体都要干净的才对。”

    “我不是想说那个……”幻日呆呆地说道，“我想说的是……有月光和雪原的味道。”

    “别瞎说。你怎么会知道‘月光’和‘雪原’是什么味道？”露娜羞恼地反驳道。

    尽管露娜已经豪爽、大大咧咧到了可以让幻日亲自己肢体的程度，但被幻日如此评价这件事，却是让她感到极为羞耻、难以接受。

    （为什么堂堂“月神”，也会受到无用的人类感情的“污染”呢？）

    （就算让我存在感情也无所谓，但怎么会仅仅因为这种小事，就感到害羞、不自在呢？）

    （这样一来，“神明”的威严，都会因此消失殆尽的。）

    露娜觉得自己脸上的皮肤仿佛火辣辣地在灼烧一般。

    不用照镜子，露娜都能感觉到，自己雪白的脸肯定红得像煮熟的海鲜一般。

    “我当然知道。”幻日坦诚地说道，“月光和雪原就是露娜小姐的味道。”

    “这不是同义反复、循环往复了吗？”露娜说道，“所以你果然是不知道吧……”

    “只是觉得很美……”幻日说道，“就感觉……果然和我想象中的味道，十分相似呢……”

    “我真的很后悔，不该给你这种福利的。”露娜难堪地说道，“你这家伙到底要干嘛啊？突然说出这种话来，会让我很难堪的啊。”

    “会吗？”幻日不可思议地问道，“我还以为露娜小姐会说‘那是当然！我本来就是这么伟大、完美’呢！露娜小姐居然不喜欢我的描述吗？”

    “我不觉得被亲那种地方得出的感想，有什么伟大的……”露娜鼓起脸颊说道，“现在，你把鞋子还我。”

    “是。”幻日恋恋不舍一般，把手上的草编凉鞋又重新穿在了露娜的脚上。

    “那么，去‘赶海’吧！”露娜故作镇定地转换话题，接着说道，“对了，你还没说到底该不该脱鞋呢？”

    “啊……”幻日如梦初醒地说道，“对了，我本来就是想回答这个问题，才会想看露娜小姐的脚的。当然、必须、一定不能脱鞋啊！像露娜小姐这么白嫩的脚，怎么能直接踩在沙滩上呢？会划伤、划破、划坏的啊。”

    “那你呢？”露娜看向幻日说道，“你能直接踩在沙子上吗？”

    “不能。”幻日说道，“我本来就是不怎么喜欢光脚走路的人。所以，我的脚也不能光着下水或是踩在沙滩上。”

    “啊？过分！”露娜立刻生气地说道，“什么呀，我还以为你的脚比我的脚粗糙，所以可以直接踩在上面，才问我呢！”

    “不，我没这么想过……”幻日说道，“我只是在想，说不定露娜小姐的脚只是光洁而已，但实际上很硬、防御力很高啊。”

    “那是什么情况……”露娜迷惑地问道。

    “没有侮辱性和不敬的意思啊。”幻日说道，“只是，有些人类还拥有一种叫‘刀枪不入’的能力呢，不是吗？我想过露娜小姐会否也是这样的体质呢，所以就询问了……”

    “‘刀枪不入’吗？那个我倒是做不到……”露娜说道，“总感觉会使用这种力量的自己是很违和的，所以，没有办法用这个方法‘武装’自己吧？尽管感觉上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只是，没有去做的动力的话，就变得无法为之努力了。”

    露娜的话语听来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是在“魔术”存在并盛行的世界里，她说的话就并不奇怪、而且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某些“魔术”发动的前提，就是要求使用者能够真心实意地去想象对应“事实”的发生。

    而露娜能够使用的特殊能力，虽然并非是人类使用的“魔术”，但也是原理与之相似的“神通”。

    虽然把自己的身体想象成“刀枪不入”并非多么艰难的事情，但露娜总是忍不住要去排斥这种做法。

    因此，露娜一次也没尝试过类似的举动、更别提成功了。

    对露娜来说，这似乎是“弱者”所做的事情。

    如果自己是强大的存在，就应该是不能被伤害到的。

    既然是不会被伤害到的存在，那么当然也不会被击中。

    既然这样，那“刀枪不入”的坚硬外皮，也是怪异违和的、并因此变得与露娜本人不相称了。

    “嗯……我觉得这也很好。”幻日腼腆地说道，“感觉和露娜小姐的印象很相似。”

    “很相似是指？关于我的印象又是什么呢……”露娜不安地皱起眉头。

    尽管还不知道幻日所指的是什么，但露娜已经感觉到那恐怕不会是自己想要的称赞。

    “我知道露娜小姐是强大的，但是……”幻日欲言又止地说道，“总觉得，适度的‘脆弱’也非常符合露娜小姐的感觉。正是因为露娜小姐有‘弱点’，所以露娜小姐才显得更加‘美丽’啊……”

    “哼。”露娜不开心地往后退了一步。

    让自己的脚从幻日的手中脱出后，挣脱的露娜又退到了幻日难以靠近的位置。

    “果然听我这么说的话，露娜小姐会不高兴吗……”幻日叹了口气，说道，“真抱歉。但我绝对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我只是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感受而已……”

    （也没有不高兴啦……只是很混乱而已。）

    “你喜欢我的‘脆弱’？”露娜问道，“相比之下，吸引你的，到底是我的‘强大’还是‘脆弱’？你认为哪个好呢？”

    “当然是‘二者皆是’啊。”幻日不解地说道，“少了一边，哪怕只是最小的一边，露娜小姐的性格都会变得不那么‘完美’的。”

    “谢谢，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与‘完美’有什么关系。”露娜说道，“对我来说，其实只要被‘信仰’就很高兴了……”

    “怎么会这么说呢？”幻日问道，“露娜小姐不是本来就很‘完美’的存在吗？”

    “但是，如果多了‘脆弱’的一面的话，就不可能‘完美’了。”露娜摇了摇头。

    “并不是这样。”幻日说道，“露娜小姐多了‘脆弱’的一面的同时，就变得真实了。而真实也是一种巨大的优点啊。”

    “好吧。”露娜轻轻叹气，说道，“‘赶海’要去哪里赶啊？”

    “就在这里吧。”幻日指着远方说道，“去再远的地方，就会有多余的人出来‘干扰’了。不如在这个虽然物产不丰富、但是很安静的地方‘赶海’比较好。”

    “‘赶海’要做什么呢？”跟随着幻日的手势，露娜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说道，“仔细一看，这里到处都是‘礁石’啊……”

    “嗯，‘赶海’的场所不是在滩涂、就是在礁石边。”幻日说道，“露娜小姐恐怕不适合在比较肮脏的‘滩涂’上‘赶海’，所以我就带您到‘礁石’边了。”

    “这是什么？”还没想明白，露娜机械般地跟着走了几步。

    “这是‘螃蟹’啦。”幻日说道，“很可爱吧？”

    那是一只有着坚固厚实外壳的海中小动物。

    它有着青色带斑点的外壳，以及两只形似钳子的东西。

    尽管不起眼，却很逗趣。

    “好可爱……”还没意识到“螃蟹”潜在威胁的露娜，只是由衷地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