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落脚地

    张云涛到了朋友那,就将自己这一天的经历说了,他是藏不住事的人。朋友大致已经知道经过了,婆子的丧葬一条龙服务还是他联系的人。张云涛负责掏钱。

    听到张云涛最后还是决定将小女孩带回帝都,朋友差点将嘴里的啤酒喷出来。

    “你别犯浑!下城区的小孩可不是小孩,他们都是狼崽子!逮到机会就会撕下你一块肉!”

    朋友巴拉巴拉说了很多。又举例子。还拉了个群,一起吐糟这事。张云涛被朋友们轮番说,也觉得自己冲动了,心里有些后悔。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光脑的照片,回忆今日种种,辗转反侧。他既想帮她一把,又害怕真如朋友所说,引狼入室。善良和戒心之间天人交战。直到将光脑的电耗光,才沉沉睡去。

    夜半,忽然被朋友吵醒。

    朋友一脸惊色,推他起来,说:“你先别慌,你家里打来通讯说,你大哥出事了,叫你赶紧回去!”

    张云涛骤然惊醒,急切道:“我大哥是觉醒者,能力很强,怎么会出事?”

    朋友:“具体我也不清楚,你快起来吧。你光脑呢?我给你联上闪充。城际出租我已经给你找好了,最早一班的飞机是早上五点,能来得及。不过你还要在潍城转机回埃普里斯。”

    说话间张云涛已经穿好了衣裳,联上充电器的同时光脑开机,数个未接通讯和十几条讯息。

    匆匆扫几眼,大意是第六军总长在巡查途中遭遇突降S级污染物,随行亲卫一起下落不明。

    而张云涛的大哥因能力突出,军区大比中表现优异,被总长看中,提拔为亲卫,现已成为亲卫队长。

    张家如今生意能做的风生水起,皆因有这位能力突出的长子做靠山。

    张云涛是家中幼子,兄长大他十多岁,自小被娇惯着长大,顺风顺水,从未经历过波折。虽也知道污染物危险,可家里也常说富贵险中求。功名利禄不是谁生来就有,总要有人负重前行。他安心享受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乍然遇到变故,彻底慌了神。等辗转回到埃普里斯,又听留守的家人说,他爸妈都去了伊平。说总长就是在伊平临市昌西失踪的,他们都去伊平等消息去了。

    伊平就在肯多城隔壁,第六军辖地。张家彻底乱了套,信息传递不及时,他这一来一回等于白折腾了。

    **

    沈青早上起来,没在楼下自动贩卖机买营养液,而是跑出去买。九五区是下城区和上城区的缓冲区,土地、建筑都属于上城区居民,在这工作的基本都是下城区贫民。沈青走街串巷,问了几家店终于买到了最便宜的原味营养液,12一支,卖十支还能再便宜一块钱。

    别人一顿吃一支就管饱,她至少得吃三支。

    消耗大,能便宜一点是一点。

    经过酒店大堂,前台小姐姐问她要不要退房。

    沈青昨晚已经问过相关的住宿问题,说:“我中午十二点走。”

    前台撇了下嘴,没说话。

    大堂左侧挂了个大屏幕,正在播放新闻,里头赫然是昨晚她在电脑广告里见过的那名军人。

    新闻播报员用很沉重的语气说:“距离***突然降临昌西已过去四十八小时,第六军总长兼现任统帅江敬仪大人的失踪牵动着亿万民众的心……”

    沈青抓了抓头发,问身边人,“什么突然降临了?”

    边上正议论的人看她是个小孩,没搭理。

    沈青自觉无趣,也就没关心这个了。与其关心国家大事,她更关心自己的一日三餐。抱紧黑包,匆匆上楼。继续玩电脑。

    昨晚玩了很长时间电脑,越玩越觉得有意思。她已经无师自通,通过看电视剧,比对演员说话和下面的字幕,认识好些字了。

    扫盲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修真界的文字与此界并不相通,就连说话也不一样,在医院那会儿,她刚重生回来,只听得懂,并不会说。

    等待张云涛的时间里,她并不无聊,也不心急。她可以一边看新闻,搜集信息,一边等待。

    张云涛说要带她去帝都,她在去之前,需要了解帝都的人文和地理环境。不能什么都一味的指望别人,自己提前做功课了,有备无患。

    从一大早,一直到中午十二点,中间保洁来了几次。

    最后前台打了电话,语气不悦,提醒她时间到了,赶紧走。

    沈青眨眨眼,并不感到失望,脸上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冷淡。

    被抛弃才是人生常态。

    幸好,她一上午都不曾停下搜集信息,心里已经决定了去处。

    网上都说第六军总长江敬仪是个大善人,没有贫富门第之见,对贫民也十分友好,也愿意接纳无家可归的人。四年前,甚至为了救助贫民,弄丢了自己一岁的女儿。

    沈青决心过去看看,一个地方宜不宜居,掌权者很关键。

    若是个好地方,从此后就住下。

    照例先填饱肚子,买了一顶帽子,她太过消瘦,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宽大的帽檐能遮住这些,又买了一个属于她这个年龄会背的小书包,找了个隐蔽处将黑包的钱分成几份,用黑塑料袋扎紧,藏在书包的各个口袋。另外又分别藏了些钱在衣服裤子口袋,鞋底袜子也藏了些。路过报亭买了一张肯多城城区地图,搭了公交,直奔汽运总站。

    之前网上就搜过,第六军辖区同第八军接壤,不过两军总长似乎不对付。

    不过想想也正常,八军轻贱贫民,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六军善待所有人,尽量弱化阶级差距。理念不同,能友好相处才是怪事。

    汽车站有站点查询,沈青已能自如的使用电子产品。车站人来人往,执勤的警员来回经过沈青几次,也没有停下盘问。

    先敬罗衫后敬人。这是其一。

    有了这第一层认知,又见沈青小小年纪态度从容,显然也是识字的样子。普通人家可培养不出这样沉着稳重的孩子。

    警员就算多瞅几眼,也是怕有人拐了这富贵人家的孩子,给他们添麻烦。

    沈青定位自己所在位置,查询距离六军最近的辖区伊平只有二十多公里,十分惊喜。她没有光脑,只能窗口买票。窗口比她人还高,她后退了几步,一跃跳起,将自己挂在窗口,面上扬起最甜美的笑容,脆生生的询问,“姐姐,去伊平的车票怎么卖呀?”

    卖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老阿姨,被一声姐姐软了心肠。又见她小小的一只,大眼睛翘鼻子,又小又弱,情不自禁也夹子音,“要三千五呢,小朋友。”

    沈青圈起的腿伸直,落了下来,收了笑。

    二十多公里路,收三千五!

    喔嚯,钱难挣,屎难吃。

    想坑我钱,我情愿吃屎!

    沈青又买了十支营养液,两瓶水,决心靠双腿走过去。

    找了个隐蔽处,新衣服脱了叠好,塞包里,换上没扔掉的旧衣服,又将头发抓乱。花一块钱跟拾荒小孩买了一个蛇皮袋,书包装里头,背在肩头,看着地图,大步朝伊平的方向走去。

    人们轻贱拾荒的小孩,绝无可能抢拾荒小孩的蛇皮袋,脏兮兮的,没人愿意碰。

    沈青分析过,自己那次被拐,主要跟她那会儿刚出院,长胖了些,打扮的还算光鲜有关。买家买孩子也想买基因好的。贫民窟出来的狼崽子,没人会喜欢。

    这一路果然通畅顺利。沈青路上捡了好些小石子装在裤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她人小,容易累,路上看到羊吃草,想骑羊。看到野狗飞奔,又想骑狗。终于在她筋疲力尽的时候,看到了希望。

    肯多城通往伊平的道路,原是一片平原坦途。在两地界碑之地,肯多城这边围了足有一人多高的铁丝网,两边延申看不到边际,又在外围挖了一圈深沟,建一座吊桥。

    往日里,守在通道这边的八军警备人员,会有专人收取通行费。成人一万,小孩八千。

    自污染物突降六军辖地昌西后,八军总长就做好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准备,之前设路障是为了搜刮百姓,让逃离自己辖地的贫民再脱一层油皮,务必什么也不剩的去江敬仪那。现在六区总长出事了,乱套了。苏明盛干脆撤了路障。他还挺无辜,问就是污染物出现在昌西又不是伊平,你们江总长不是一直说我不该在两军驻地之间设路障为难百姓,我这不是听了你家总长的劝,怎么又不对了?你们江总长可真难伺候啊!你们江总长不是爱民如子吗?不是情愿舍弃亲生女儿也要帮助这些贱民吗?我现在不收过路费了,他们都过去了,你们应该高兴啊!

    六军高层正乱着,昌西紧挨着伊平,六军紧急撤离了跑出来的昌西原住民,就近安置。相邻的伊平现在压力很大,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和粮食接纳新的流民。为避免更大的祸乱,六军不得不在两地相接处,设了关卡,阻止肯多城贫民进入。

    早些的时候,六军还会耐心解释,后来随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聚众捣乱硬闯关卡的。

    负责□□的田中尉终于忍无可忍朝天空放了几声枪。

    六军人心浮躁,既为总长的安危焦虑难安,又因肯多城贫民窟这些不通人情、自私自利的人感到心寒。

    “我……”沈青从人群中走出,刚来到一名士兵跟前,才开口说一个字,忽然那人拎起枪托抵住她的肩膀一撞。

    沈青一屁.股摔在地上,又疼又麻。

    “都说了不要靠近!听不懂人话是吧?”

    守了关卡一整夜的士兵很暴躁,大声斥骂,目露凶光。他之前好好说话没人听,军帽被踩,头发都被薅掉了许多,心里积满郁气。

    周围一静。

    田中尉目光扫来,见小孩已利落起身,又面无表情的转过脸,面向聚集的各色人群。

    沈青漠然,她就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好心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多是沽名钓誉之徒。

    沈青转身就走。

    田中尉过去,拍了拍士兵的肩,凑到他耳边,说:“看着点人,那是孩子。咱不是八军那群王八蛋!”

    士兵往人群看去,已看不见小孩的身影,低声道:“我收着力了。之前就有人故意让老人孩子冲在前头闯关,打量着咱们不忍心下手。我是做戏给他们看。”

    田中尉:“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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