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两个队的人约着一起去爬山。
程莎和那“吴彦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吴彦祖”名叫梁勇,外地人,听说是系草,因着外貌好些,女人缘不错,意思就是很多红颜知己来着。
程莎和他昨晚才认识,今天就已经加上联系方式了。
舒方跟在两人后面,耳边都是前方传来的花枝乱颤的笑声。
队伍中最热闹的当属前面这两个显眼包了。
她扶额,转头扫了眼队伍后排,伍扬在后排,和两男生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游戏。
简冉没来,身体不舒服在住处歇息,舒方用借来的小电饭煲煮了点粥,送到了她房间,以防醒来以后肚子饿。
上山的路只有前面一部分是规整方正的石梯,后面一长段还未铺陈好,都是歪歪扭扭的斜坡,爬上去时需得注意脚下,因为会很容易滑倒。
走了好一会儿,舒方体力不够,渐渐落在了队伍后头。
当又得爬过一个陡坡时,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宽大的手掌。
她怔了半秒,旋即微侧过头去,直接忽视掉,自己用手撑着硬是爬了上去,只留下身后那道黯然的身影。
中途,众人找了个凉亭休息。
舒方没往亭里去,因为好几个男人在那儿抽烟,她便朝着下风口走。
经过回廊时,叶立洲突然出现在不远的拐角处,两人正面相迎。
舒方无话,刚要走过,便被他抓住手腕。
见舒方挣脱,叶立洲一把攥紧她拉到角落里。
叫出阿舒两字后,瞧她皱着眉忍痛的模样,他又不禁软了声线,手掌的禁锢却没丝毫松懈。
“你一定要这样对我不理不踩的吗?”
舒方气还没消,手腕也还被桎梏着,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她举着腕子到两人面前。
“放开我。”
“阿舒,你回答我我就放开。”
“对啊,我不想理你,所以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舒方放弃挣扎“这个回答行不行啊?”
叶立洲听完,全身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握拳的那只手几近颤抖。
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又听到了这样狠的话?而且是再次从她口里吐出的。
在那个绝望时刻,眼睁睁看着她在面前慢慢没了呼吸,他却毫无办法,那一帧帧画面像是窒息的潮水一般向自己涌来。
迅速苍白的面庞,冰一样的手掌,还有任凭怎么呼唤都再也无法瞧见的灵动双眸。
这一切仿佛梦魇一般,不断提醒着自己或许真的要永远失去她了。
后悔,绝望,痛不欲生...他想,这一次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好,我知道了。”
好一会儿,埋着头的他才喃喃出声,垂着头默默走开,背影看起来落魄又哀怨,像是一只刚被抛弃的萨摩耶。
舒方叹口气,恍然觉得自己好似在闹脾气的女友,而叶立洲就是她的男友,默默忍受着自己的无理取闹,只盼着自己不会提分手。
晃晃脑袋,赶跑这个荒诞的念头,舒方抬脚径直离开了回廊。
歇息完,众人又接着往上爬,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山顶。
山顶云雾缭绕,站在上面犹如仙境一般,山尖处还矗立着一座寺庙,规模不大不小,但是从山脚下能瞧见。
舒方点燃手中的香,在神像前拜了三拜,插上香,又在,她转身就跨了出去,恰好和门边的叶立洲擦肩而过。
石雕栏杆旁,程莎让舒方给自己和吴勇拍张照片,两人坐在木凳上靠得很近,挑了好几个角度,终于拍出几张满意的。
程莎中途去找厕所方便,换舒方坐在木凳上,玩了会儿手机上的小游戏,刚放下,歇歇眼睛,吴勇就递了瓶矿泉水给她。
“谢谢。”
见人接下水,他屁股一动,凑近了些,像是要在她耳边说话,但距离过近,暧昧又冒昧。
“美女,你屁股挺软的,身材看着也不错,比你朋友好点。”
“!”
舒方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惊愕的看着他,包括刚从厕所回来的程莎,也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所以...昨晚是你耍流氓偷偷伸手摸的我?”
“话别说的哪么难听啊,其实。”
吴勇摸了摸下巴,也没否认,笑得十分猥琐欠揍。
“我知道你对我也有意思,不然这一路上就不会一直往我这边看了,不是吗?”
舒方同程莎默契对视一眼,显然都震惊于男人的厚颜无耻。
*
下山后,程莎就动作迅速地将吴勇删了,当然,删之前还是没忍住发了几个比中指的表情包给他。
“算了也别闹大了,毕竟我们也吃了人家不少东西呢。”
反正也没深交,在这方面,舒方擅长得过且过,所以此刻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需要费心的晚餐上。
手持削尖的木棒,眼睛不敢眨地盯着水底,试图寻找落单的鱼。
“谁知道那吴勇是这种货色啊,亏我还以为自己终于能有桃花了呢,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程莎那儿的话音刚落,啪一声,就见到木棒周边的水花四溅。
在错过好几条大鱼后,舒方终于成功捉住一条落单的,个头不大,但胜在肥美。
“快,快去给伍扬尽快处理下,我乘胜追击,看看能不能再找着一条。”
待程莎提着小桶从小路离开,舒方将打湿的裤脚上拉绑好,缓缓地往另一侧走去。
带着凉意的溪水逐渐蹚到了膝盖,动作比便愈加的小心谨慎起来,毕竟要去的水域深度几乎要没过胸前。
许是盯着的水面太过波光粼粼,才走了不过五六步,舒方很快觉得脑袋一沉,眼前视线霎时变得模糊。
当视线完全变黑时,她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身子倾斜着摔进了水里。
很快一声声沉闷的呼唤出现。
“阿舒!”
被水隔绝,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时间像是被拉长,从她沉入底的身子被拉上来,托举上了岸,到被放平按压胸腔不停呼唤,紧闭双眼的舒方全程都是意识清醒的状态。
只是身体无法动弹,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宛如活死人一般。
躯体同意识分离,舒方莫名有种灵魂即将出窍的错觉。
就在她沉浸在这错觉中时,忽而唇上传来一阵触感,温温软软,带着某种颤动的气息,将她的意识又拉了回来。
是在人工呼吸吗?
舒方尝试调动全部力气,可还是失败了,全身都无法动弹,系统也联系不上,只能听天由命。
发白的双唇被摩擦至发麻,在不知道多少次的按压胸腔和人工呼吸,终于,舒方胸口泛疼,猛烈之际,终于找回了身体控制权,猛然起身将涌至喉咙口的水吐了出来。
“阿舒!”
下一秒她就被人紧紧地攥进了怀里,耳边的声音似仍心有余悸。
舒方犹豫了下,才抬起发白的手,轻拍着紧抱自己的男人。
毕竟不久前还闹着矛盾,而且还是她叫嚷着不想再看见他,可现在却也是他救了自己。
虽然那股气还没消,心底还残留着几分别扭,但...算了,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总不能真的为了急于求成,再一次弄僵和他的关系。
舒方推开叶立洲,发麻的唇角微弯,挤出些笑容,安慰他。
“...我没事了,别担心。”
说完,便有股迟来的后怕,若是真的溺死在这儿,那现在所有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
肩上一暖,是叶立洲将自己的外套披上了她的肩膀。
舒方朝下看,这才意识到她的全身衣服都湿透了,特别是上身的衬衫,透到内衣的颜色大小一览无余。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舒方能觉察出气氛略显凝滞,像是矛盾缓和一半后,不知该如何主动求和的僵硬,毕竟是她自己叫嚷着不想再见他。
她别扭加尴尬地拉紧了外套领口,叶立洲倒是绅士,视线往一边瞥去不看她,在恰恰好的角度下,漂亮的侧颜线条在夕阳照射下镀了层金边,配着精致的眉眼,宛如神祗。
舒方分神感叹,有这么一张脸,何愁不会有前赴后继的女生。
由于湿透加暴露,舒方要先行一步回民宿换衣服,离开前,终于出声打破僵局。
“...衣服,带够了吗?”
“放心,带够了。”
“那记得换衣服,别感冒了。”
留下嘱咐后,舒方就离开了。
叶立洲垂首,将额上的半干发丝往后捋,露出沉沉双眸,重新靠近岸边。
盯着不久前游过的水面,若有所思。
在上岸后,看到她毫无血色的那一刻,他的心无疑是慌乱的。
可或许是压抑太久,又或许是知晓了部分真相,他的脑海里迸发出了不少疯狂的想法。
要不就这样将她带走吧,抛下所有的一切,找一座无人岛建个房子,就他和她两个人。
反正到最后她也会醒过来,因为她肯定放不下,放不下就会想尽一切办法。
她总会有办法的,就像前世那样...
*
夜色已至,温度也降了不少,由于灶台的锅不能用,舒方几人只能自己生火架锅。
锅是从橱柜底下的角落里翻出来的,比灶台锅小上不少,但容量也足够了。
在他们的努力下,此刻锅里装了满满当当的鱼汤,鱼肉底下还压了些面条,浓香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厨房。
舒方端起碗喝了一口,暖呼呼的鲜味让人胃口大开,看着同在一旁喝汤的程莎和伍扬,她不禁问道:
“立洲去哪儿了?”
“洲哥他去简冉房间了,现在应该还在那吧?”
“没有,我刚看他往书房去了,”程莎将鱼骨吐出补充道。
舒方点点头,端了碗鱼汤面往简冉房间去。
应该受了风寒,简冉现在还在卧床休息,得亏出发前备了药,不然就怕拖严重,那样就只能回去了。
想起回来时自己全身湿透的状态,之前换下的衣裤还未干,只能问简冉借了件裙子穿,大小还挺合适,就是对她来说有点短了。
给简冉送完面条,舒方又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门是合上的,能看出里面很黑没开灯,一点声音也没有,不像有人呆着的样子。
她推开门,往里走了几步就闻到了酒味,挺浓,于是疑惑叫道“立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