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

    卢瑾琛办事效率出乎意料的高。

    不过一个多时辰,他就带着一个大大的锦盒和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裹回来了,额角还带着跑出来的细汗。

    “小妹!你看!”他献宝似的把锦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喷香酥脆的杏仁酥和茯苓饼,“百味斋刚出炉的,我排第一个买的!”

    然后他又提起那个粗布包裹,解开,里面正是卢珂玥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小袋精心研磨过的木炭粉,黑得纯粹;一大捆带着泥土清香的星茴草,叶片肥厚;几根用油纸小心包着的羊角藤,断口处白色的汁液尚未完全凝固;还有一叠质地细腻的棉布和光泽柔润的冰蚕丝帛边角料,以及其他一些零碎物件,甚至贴心地包括了几个小研钵和瓷碗。

    “喏,你要的都在这里了。后巷那老孙头还以为我要开药铺呢。”

    卢瑾琛咧嘴笑着,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卢珂玥真心实意地赞叹:“二哥你真厉害!这么快就都找齐了!”她捏起一块杏仁酥咬了一口,酥香满口,心情更好了。

    这时盈袖也抱着几个清洗得干干净净、晾得干爽的研钵瓷碗和小刷子回来了。

    卢瑾琛看着这阵仗,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玥儿,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宝贝?那什么……静心贴?真能弄出来?”

    他实在无法把喂马的草、烧火的炭和“静心玉容”联系起来。

    卢珂玥神秘一笑:“梦里的老爷爷教得可仔细了,说是上古传下来的秘法,能吸走烦躁污秽之气,留驻清净安宁。成不成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指挥着盈袖将东西在靠窗的小几上摆开,又对卢瑾琛道:“二哥,你再帮我个忙,去找个小小的、带盖子的红泥小火炉来,再拿些最烈的酒来,不要喝的,要能点着的那种。”

    卢瑾琛虽然觉得古怪,但跑腿跑上了瘾,而且看小妹一脸认真,不像胡闹,便又爽快地应了声,转身去了。

    支开了他,卢珂玥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指。

    好了,原料工具到位,实验室(虽然是临时的)搭建完毕,该工程师上场了。

    “盈袖,帮我取一把星茴草,只要叶子和嫩茎,洗干净,晾干水分,然后放到这个研钵里捣碎,越碎越好,挤出汁液收集到这个碗里。”

    她开始下达指令,语气平静而专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感。

    盈袖虽懵懂,但执行力一流,立刻照做。

    很快,清新的、带着微辛气的草汁味弥漫开来。

    卢珂玥自己则戴上卢瑾琛不知从哪找来的一副细棉布手套(大概是哪个小厮的),小心地拿起一根羊角藤。

    她用干净的小刀刮去粗糙的外皮,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茎,然后快速切段,放入另一个研钵,快速捣烂。

    乳白色的汁液渗出,带着一股更冲鼻的、类似大蒜和草药混合的辛辣气味。

    “小姐,这味道好冲!”盈袖忍不住掩了掩鼻子。

    “所以要处理。”

    卢珂玥手下不停,将捣烂的羊角藤浆倒入一个小瓷罐,然后又拿起那壶卢瑾琛刚好送来的烈酒(他居然直接抱来了一小坛御赐的琼浆醉),小心翼翼地倒入少许,刚好没过草浆。

    “烈酒可以中和它的燥烈之性,激发出它内在的融合之力。”

    她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然后盖上盖子,轻轻摇晃。这是初步的萃取和钝化刺激性的步骤。

    接着,她将木炭粉倒入一个宽口碗,又将盈袖挤出的星茴草汁液缓缓倒入,用小刷子慢慢搅拌。黑色的炭粉吸附着绿色的汁液,逐渐变成一种深墨绿色的、粘稠的膏状物。

    卢瑾琛抱着个小巧的红泥炉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自家小妹挽着袖子,露着一截白皙的手腕,神情专注地搅拌着一碗黑乎乎、绿油油、看起来十分可疑的膏体,空气里弥漫着草药、酒气和炭粉的混合味道,古怪却并不难闻。

    他张了张嘴,把“这真的能吃吗”的疑问咽了回去,默默把小火炉放下。

    卢珂玥抬头看到他,眼睛一亮:“二哥来得正好,帮我把这炉子点着,火要小,保持温热就好。”

    卢瑾琛认命地开始生火,觉得自己简直成了妹妹的烧火丫头。

    卢珂玥则将混合好的药膏碗放在小火炉上方的架子上,利用底下的微火慢慢加热,同时不停地搅拌,让水分缓慢蒸发,让成分充分融合。

    这是一个需要耐心的过程。

    时间一点点过去,闺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奇异。

    卢珂玥全神贯注,时而观察膏体的稠度,时而嗅闻气味的变化,时而加入一两滴处理好的羊角藤萃取液。

    盈袖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大气不敢出。

    卢瑾琛则蹲在小火炉边,机械地添着碎炭,维持火势,眼神从好奇到茫然,最后变成了麻木的服从。

    终于,卢珂玥熄灭了炉火。

    碗里的膏体变得更为细腻稠厚,颜色也变成了更深沉的玄青色,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混合了草木清香和一丝凛冽酒气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有种提神醒脑的感觉。

    最关键的一步到了。

    她将少许冷却后的膏体用玉簪挑取一点,均匀地涂在一小块裁剪好的冰蚕丝帛上,薄薄一层,然后覆上另一层同样大小的丝帛,轻轻按压边缘使其粘合。

    一片简陋无比,但在这个世界绝对独一无二的——“静心贴”——诞生了。

    “好了?”卢瑾琛凑过来,看着那小块其貌不扬的青色贴片,满脸怀疑,“这……贴哪儿?真有用?”

    卢珂玥拿起那片小小的贴片,感受着指尖微凉的触感和那奇异的香气,心中涌起巨大的成就感。

    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她目光转向卢瑾琛,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二哥,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心里容易烦躁,静不下心看书练武?晚上还有点睡不踏实?”

    卢瑾琛一愣,下意识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可能是天气燥……”他话没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瞪大眼睛,“难道……”

    “嘘——”卢珂玥将手指竖在唇边,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天机不可泄露。二哥,你想不想做第一个试试这‘静心贴’效果的人?”

    卢瑾琛看着那小小的贴片,又看看妹妹亮得惊人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

    理智告诉他这玩意儿看起来太不靠谱,但心底那点对妹妹无条件的宠溺和一丝被勾起的好奇心最终占了上风。

    他把心一横,视死如归般闭上眼:“来吧!贴哪儿?”

    “颈后就好。”卢珂玥示意他转过身,撩起他后颈的碎发,将那片静心贴精准地贴在了他颈椎最上方的皮肤上,那里是信息素腺体潜在分布的区域之一。

    冰蚕丝帛触感微凉,很快变得温热。那奇异的香气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卢瑾琛紧张地绷着身体,等待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或者至少是刺痛瘙痒之类的不适。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他以为失败了,准备开口安慰妹妹时,一种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感觉,悄然蔓延开来。

    像是炎夏午后突然吹来的一阵穿堂风,带着清凉水汽,拂过心头的燥热。

    又像是紧绷了一天的弦被轻轻松开,那总在背景里嗡嗡作响的烦躁感,竟然真的……平复了下去。

    不是立刻消失,而是像退潮一样,缓慢而确实地消退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感包裹了他,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深长平稳。

    他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摸了摸后颈那片贴布,又感受了一下自己内心的状态,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到震惊,再到狂喜。

    “小、小妹!这……这东西神了!”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我感觉……感觉脑子清楚多了!心里也不闹腾了!真的!”

    盈袖也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卢珂玥心中大定,成了!

    虽然效果可能比不上ABO世界的成熟产品,但在这个毫无抗药性的世界,这点基础的镇静安抚效果,足以被称为“神物”!

    她压下得意,故作高深莫测状:“梦中所授,自然非凡品。此贴效力大约能维持三四个时辰。二哥,切记,此事不可对外声张,此乃秘法。”

    卢瑾琛此刻对妹妹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忙不迭地点头:“明白明白!秘法!绝对不说!”他宝贝似的捂着后颈,生怕那贴片掉了,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桌上剩下的材料,“小妹,还能再做点吗?我觉得我以后练功读书都需要它!”

    卢珂玥笑了:“材料还有,不过……”她话音未落,就听院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小姐,夫人和大小姐来看您了。”

    话音未落,言氏和卢珂婧已经走了进来。

    一进门,言氏就吸了吸鼻子:“嗯?什么味道?好像挺清雅的。”

    她目光落在小几上那些瓶瓶罐罐和研钵上,以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木炭粉、草屑,不由得蹙起秀眉,“玥儿,你刚好些,又在捣鼓什么?瑾琛,你是不是又带着妹妹胡闹了?”她一眼看到蹲在炉子边的二儿子,立刻问责。

    卢瑾琛吓得一跳,赶紧站起来,下意识想藏住后颈。

    卢珂婧的目光却敏锐地扫过现场,最后落在卢瑾琛身上,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她似乎察觉到了二哥身上那种平日惯有的、毛躁跳脱的气息变得异常平和内敛。

    “母亲,不关二哥的事。”卢珂玥连忙开口,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软声道,“是我躺得无聊,梦见个老爷爷教我做些安神静心的小玩意儿,就让二哥帮我找了点材料来试试。您闻闻,是不是挺好闻的?闻着都觉得心神安宁呢。”

    言氏被她一打岔,又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那清冽中带着宁神的香气确实让人感觉很舒服,再看女儿气色红润,眼神清亮,不像胡闹伤了身子的样子,脸色便缓和下来:“你呀,病才好就闲不住。什么梦啊老爷爷的,尽想些稀奇古怪的。”

    卢珂婧却缓缓走到那小几旁,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沾了一点碗里残留的、已经冷却的青色药膏,凑近鼻尖嗅了嗅,然后又看了看眼神发亮、气息异常平稳的卢瑾琛,最后将目光投向一脸“我很乖巧”的卢珂玥。

    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此物……似有凝神之效。”

    卢珂玥心中一跳,这位姐姐果然不一般!感知如此敏锐!

    言氏闻言,也好奇地看了看那药膏:“哦?婧儿也这么说?莫非玥儿还真梦到了什么机缘不成?”

    卢珂玥趁热打铁,拿起之前做好的另一片静心贴,递给母亲:“母亲近日为女儿操心,定然也睡不安稳,不如也试试这‘静心贴’?贴在颈后,很舒服的。”

    言氏将信将疑,但耐不住女儿撒娇,又见卢珂婧似乎认可,便由着卢珂玥帮她贴上了。

    同样的,不过片刻,言氏脸上也露出一丝惊异:“咦?似乎……确实觉得心头松快了些,脑袋也没那么沉了。”

    她每日打理中馈,应付人情往来,精神压力其实不小,这基础的镇静效果对她而言感受更为明显。

    这一下,连言氏都信了七八分。

    卢珂玥看着母亲和二哥的反应,又瞥见姐姐卢珂婧那若有所思的目光,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地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

    种子已经种下,只待它悄然发芽,直至长成谁也无法忽视的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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