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

    沐恒沉着一张脸踏入王府,早已候在垂花门后的小厮立刻趋步上前,禀告道:“世子爷,王妃娘娘吩咐了,请您回府后即刻往正院上房去一趟。”

    沐恒走进上房,睿王妃正坐在茶榻上,榻上沉香木方几上摊着本绢册,她冲儿子招手:“恒儿,来坐。”

    沐恒依言上前,落座后扫了一眼画册,轻叹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睿王妃笑问:“你觉得宋润手上那个美貌的小丫头怎么样?”

    沐恒怔了一瞬。

    睿王妃昨日发落了宋润的乳母,心头那口恶气消尽,转而却对宋淑人为儿子养美婢的做法生出了认可。

    想到自家堂堂亲王世子,不仅没有童养妾,更是已到了初识风月的年纪,房中却仍只有小厮与嬷嬷伺候,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是疏忽失职了。

    不待儿子答复,她一拍手,张嬷嬷领着四名窈窕少女鱼贯而入。

    “恒儿,娘特意为你挑选了这几个丫头。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让她们贴身伺候着你,知冷知热的,娘也安心。”睿王妃对沐恒说罢,又对四名婢女吩咐道:“抬起头来,让世子爷看看。 ”

    四名美婢本是低垂着视线,这便怯生生地抬了头,不过片刻功夫,双颊连带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

    张嬷嬷已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们,应对世子做何种“伺候”。

    只是没料想,这位贵不可言的世子爷,竟这般俊美无俦。

    想到张嬷嬷所说,她们人人有份“伺候”,这几名少女的手指便揪紧了衣角,心头怦怦乱跳。

    沐恒目光一扫,推却道:“儿子不喜女子贴身伺候。母亲可还记得,往日那几个小丫鬟,全被儿子撵走了。”

    睿王妃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我的儿,你这是还未尝过女儿家的温柔滋味。你瞧瞧宋润,有了那个叫甜宁的小婢暖床,已是深得其中妙处。”

    沐恒眉心轻拧,“她叫沁宁,想来尚未为宋润暖床。”

    睿王妃持团扇朝着儿子一扇:“你又不睡在宋润屋里,那小婢有没有暖过床,你又如何知道?”她目光投向绢册,“喏,这画册是为娘悉心挑选的,上手容易,你把人领回去一试。”

    沐恒轻捻玉扳指,淡声说道:“谢母妃赏赐。”

    睿王妃有些遗憾地说道:“只可惜,一时间难以找到如甜宁那般标致的丫头。”

    沐恒纠正道:“是沁宁。”

    沁宁正与母亲在停云轩的东厢房内说话。

    柳氏拉着沁宁的手:“昨日听说你冲撞了贵人,我与你爹惊得魂飞魄散,一夜辗转未眠。方才得了主家恩典进来见你。”

    沁宁垂首:“是女儿愚蠢莽撞,累得爹娘担惊受怕。”

    柳氏将她搂入怀中:“傻孩子,你分明有世上最剔透的心肝。是娘不好,许多事,娘未曾教你。”

    沁宁依偎在母亲怀中,将赏花宴上的疾风骤雨又在心头细细捋过一遍。

    她想到自己的卑贱,又看向这富贵锦绣的房间,不禁问道:“娘,我这样身份的奴婢,是不是不该住在这间房里?”

    柳氏与其他仆从原本皆得了宋淑人之令,不教沁宁学这些。可经此一遭,宋淑人自己也发了话,要让沁宁知晓规矩。

    柳氏轻叹一声,抚着女儿的发顶说道:“大爷院里的东厢房,原是他未来正头娘子才能住的地方。当初大爷执意要你住进来,老爷是断然不许的。那会儿大爷才七岁,为此竟赌气硬是两日不肯吃饭。终究是夫人亲自做了主,遂了大爷的心愿。”

    沁宁点了点头:“夫人是不看中身份地位的,她称老爷的那些姬妾为妹妹,从不摆主母的架子。”

    柳氏心中一叹,芸姐儿出嫁前,以嫡长女的身份,将家中的庶弟庶妹都作践成什么样了?可偏偏她对宋迟岸一见钟情,为了讨夫君欢心,她什么都演得出来。

    不过,她忍不了有姬妾挑战她的地位,更容不下异腹之子,她整治起来的手段,隐秘又狠辣。

    柳氏对女儿说道:“宁儿,凡事不要只看表面。”

    沁宁不知怎的,心头忽地掠过沐恒的一句话,轻声问道:“娘,为何老爷的那么多位姬妾,至今都无所出呢?”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平静地说道:“子嗣缘分是老天爷赏的,强求不来,哪里轮得到咱们操心?”

    “嗯。”沁宁点了点头。

    *

    当晚,沐恒随意点了一名婢女暖床,自己则坐在桌前翻看画册。

    两炷香的时间后,他将册子一合,抬眼看向榻上。

    那婢子在锦被中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烛火跳动,只见鼻子是鼻子,眼是眼。

    沐恒心道,灯下看美人之言确实不虚。

    他起身走到榻前,垂下一双桃花眼:“暖好了吗?”

    那婢女颤动着睫羽,“好了,世子爷可要一验?”

    “既然已好,你便退下吧。”

    婢女怔住了。

    “快些走,本世子要歇息。”

    婢女赶紧下床,沐恒见她只穿了水红色抹胸并亵裤,身段曲线毕露,微微点了点头。

    婢女见他点头,顿了脚步,娇羞地看他。

    沐恒一挥手,“退下。”

    婢女走后,沐恒掀开锦被,一股栀子花香扑鼻,甜而不腻。

    沐恒的眸光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他在榻前立了片刻,转身出了卧房。

    他将四名婢女传至厅中,旋即又召来四名他素日器重且尚未娶妻的亲卫,对四名心腹近卫吩咐道:“各自择一个合眼缘的女子,领回去便是。”

    四人跪地谢恩,各自择了一名婢女。

    其中三名婢女低眉顺眼,随自己的男人悄步退下。唯剩一名女子忽然扑跪在地,哀声泣道:“奴婢只求能留在殿下身边奉茶添香,求殿下莫要将奴婢赐予他人!”

    沐恒眼底掠过一丝不耐:“忍冬是本世子麾下俊杰,将你配于他,是你的福气。再问你最后一次,当真不愿?”

    那女子叩首道:“求殿下留下奴婢。”

    沐恒朝忍冬微一颔首,后者会意,惋惜地看了那女子一眼,随后抱拳退下。

    女子见状,眼中迸发出希冀的光芒。

    沐恒却再度抬手,另召来两名亲卫,淡然说道:“将此女送去刘马夫屋中。他丧妻后独居二十余载,身边正缺个知冷热的人。”

    女子眼中的光骤然碎裂,化为惊惧与绝望。她这才明白,那亲卫眼中的惋惜是为了谁。她张口欲呼,却被点中哑穴。

    两名亲卫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拖了出去。

    沐恒令值守嬷嬷将榻上衾褥悉数更换后,方才就寝。

    是夜,他在梦中依着那画册所绘,朦胧间试了几番。清晨醒来,衾褥间萦绕着一股似有还无的麝香气味。

    嬷嬷再次悉数更换榻上衾褥,沐宁捏着眉心想那梦中人。

    早膳后,沐恒乘车去往国子监,路上,他挑起厢帘,昨夜未做上新郎的忍冬上前听令。

    沐恒低声吩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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