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去,只见一位身姿挺拔、气质如冰泉凝雪的女子不知何时已静立一旁。
她身着蓝白相间的利落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形,白色的长发随性地披散着,衬得肌肤胜雪。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清澈剔透如酒红色的水晶,此刻正带着些许无奈看着白珩。
浮笙认出了这位锋芒正盛却还未被沉重宿命完全侵蚀的女子,结合她最近刚刚了解的时间线来看,应该就是新任罗浮剑首不久的镜流。
“镜流!你来接我啦!”白珩惊喜地喊道,随即不服气地叉腰,“喂!我哪有那么莽撞!这次真的是意外事故!”
就在这时,另一个带着明显不耐烦的男声插了进来,伴随着工具箱放在地上的闷响:“得了吧,白珩,隔着几个泊位就看见你的星槎在那抽风。这次又是什么精密部件让你折腾散架了?龙骨弯了?”
一个白发青年皱着眉头走过来,他穿着工造司的高级匠作服,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沾着些许油污和金属粉末的小臂。
他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色,唯有那双偏红的梅紫色瞳孔,在扫视破损星槎时闪烁着精准如尺的锐利光芒。
虽然只见过未来星核猎手中刃癫狂的样子,但浮笙还是毫不费力地认出了他,是现在尚且年轻还没经历日后劫难的天才工匠——应星。
“应星!你怎么也来了?还拆我台!”白珩气得跺脚,“王匠作都说是篆文突然过载熔断!”
应星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蹲下检查起还在冒烟的引擎接口:“哼,顶配的流光玉髓篆文,稳定性和冗余度都是按最高标准来的。除非有人持续进行远超设计负荷的剧烈能量输出和极限机动……哦,对你来说那是家常便饭。”
他检查的动作熟练至极,语气虽然呛人,却透着绝对自信的笃定。
白珩:“我那是战术需要!诶呀!”她开始撸袖子对着应星的耳朵跃跃欲试。
眼看好友的斗嘴又要升级,镜流轻轻摇头,唇角似乎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人无事便好。”
她的目光越过白珩,落在一旁安静不说话却非常有兴致地听着白珩她们吵嘴,眼睛越来越亮的浮笙身上。
那目光清澈而直接,带着审视,但并无恶意,更像是一种对陌生事物本能的评估。
白珩这才想起正事,立刻把浮笙拉到身前,献宝似的介绍:“对了对了!光顾着跟你吵架了。快看,这是浮笙!我遇到的宝贝,可爱吧!还有这个,是她的小伙伴,叫小龙!厉害吧!这次我们在那边打了个大胜仗,伤亡特别小,全靠她们俩!小浮笙,这两位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的好友啦!罗浮剑尊镜流和未来仙舟最厉害的工匠应星!”
镜流和应星的视线早就注意到了这一人一龙,却默契地给了明显惊魂未定的浮笙恢复的时间。
白珩在路上早就在小群里兴奋地刷了屏,虽然应星完全没兴趣看她大段演讲,但还是关注了大概内容。
应星那双属于顶尖工匠的眼睛盯紧了小龙,充满了发现未知造物的炽热兴趣:“哦?就是她们?凭一己之力影响战局?”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同精密仪器般扫描着小龙,仿佛在虚空勾勒其骨骼形态,“这小家伙…龙形,岩晶,祥云尾…闻所未闻。小姑娘,能否允许我稍作检查?只需片刻,我保证绝不伤害它,大概需要它一点毛发和指甲……”他的语气带上了技术宅特有的直接和迫切。
浮笙被他过于灼热和专注的目光吓到了,抱着小龙猛地后退半步,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警惕。
她觉得应星好像想要抢她的伙伴!
小龙也感受到这种过于热情的注视,发出不安的低鸣,往浮笙怀里缩去,周身泛起一层微弱的琥珀色光晕。
小龙有点害怕这个家伙想要拔毛的目光,小龙不想变秃!
“应星。”镜流的声音微沉:“收敛些。勿要唐突。”
应星动作一滞,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揉了揉因缺乏睡眠而发胀的额角,努力让生硬的语气缓和下来:“抱歉。习惯了。只是从未见过如此的生物。”
他看向浮笙,尝试表达善意,“你叫浮笙?我听白珩说了,做得不错。”他的话依旧简短,甚至有点别扭,但认可却是认真的。
他看着浮笙因为晕星槎变得苍白的脸色,再想到白珩说的猜测,心中升起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怜惜。
镜流也微微颔首,清冷的目光落在浮笙身上,放缓了语调:“白珩认可之人,必有可取之处。罗浮虽大,亦可为家。”
边上终于应付完老王的唠叨和罚款的白珩窜回来,亲昵地搂住浮笙的肩膀:“就是就是!我们家浮笙又乖又厉害!应星你别老盯着人家小伙伴看!镜流你也多笑笑嘛,看把小朋友紧张的。”
听着白珩活力四溢的声音,看着眼前两位和游戏中略有不同的大人物,浮笙心中的紧张感渐渐被一种新奇所取代。
她鼓起一点点勇气,从白珩身后稍稍探出身子,先是对着镜流,学着之前看到的礼节,不太标准地微微躬身:“谢谢您,镜流大人。罗浮很漂亮。”
接着,她又看向仍盯着小龙看的应星,小声但认真地说:“它叫小龙,是我的家人。不能拔毛,它会疼。”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但,如果它同意的话,轻轻摸一下,可以的。”其实她有一种以后应星总会得到和小龙亲密接触机会的预感,但现在还是不要告诉小龙了,而且,和小龙心意相通的她知道,小龙不是怕疼,是爱护自己可爱...嗯威武的外表。
小龙闻言,从浮笙怀里抬起脑袋,对着应星的方向谨慎地“呜”了一声,尾巴尖上的祥云一样的一团毛球晃了晃。
这带着维护和一点点让步的互动,让镜流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而应星则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嘟囔了一句:“…知道了。谁要拔它毛了。”但那语气,有点被看穿心思的窘迫。
白珩看着这一幕,笑得更加灿烂,尾巴得意地摇晃起来:“这就对嘛!走走走,找景元去!他和你这个有点木木的应星哥可不一样,一定能和浮笙玩到一起!”她拉起浮笙的手,感觉掌心的小手也乖巧地拉住自己,觉得自己心里软软的。
浮笙听着他们之间熟稔而直接的互动,看着现在还年轻气盛被白珩一点就炸的应星,以及虽然清冷却言笑晏晏的镜流,紧绷的心弦悄悄松动了一丝。
他们,在一切还没发生前,远比她想象的更要鲜活,也更有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