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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你嫉妒他!”

    “你就是嫉妒他!”

    嫉妒,嫉妒,嫉妒嫉妒嫉妒……

    恶鬼一样的声音撕裂了温铮。

    终于,他红了眼,像只愤怒的狮子,将人狠狠掐进被褥里,“闭嘴!”

    但见程娇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他猛然惊醒,又慌张地松了手。

    程娇睁开眼缝,对着他,又露出那样的笑。

    轻蔑,鄙夷、讽刺,又嚣张。

    她明明是那样狼狈,却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那双眼睛在笑话他:你果然不敢。

    温铮霍然直起身,呼吸变得不堪重负,愤怒让他失去理智,这一刻他只想打击她,狠狠打击她,不准她这样看待自己。

    是她的家人毁了他的家人,是她该遭到报应,他为什么要为她着想?还等着她笑话自己吗?在她践踏自己的心之前,他先一步自己扯碎了,“你不就是想知道真相吗?真相就是你那早死的妈发现了我和我妈的存在,和别的男人一-夜-情有了你,她为了报复你爸才有了你……”

    “绝不可能!”程娇打断他,恶狠狠地说道,“我妈不可能做这种事!”

    温铮扯出一抹邪戾的笑,“你又怎么知道不可能?”

    程娇站起来扯住他的衣领歇斯底里道:“连程家都不知道的事,你又怎么知道?从哪里知道?别以为我爸妈都不在了就可以乱泼脏水!你别想骗我!别想!”

    她变得疯狂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内心的慌乱。

    温铮推开她,“对,我骗你!你爸没有出轨,你妈也没有出轨,你们一家四口和和睦睦,我是个骗子,你满意了?!”

    程娇吼道:“你骗我!你就是在骗我!!”

    她以为慈爱的爸爸,其实残忍又冷血,她以为亲切的哥哥,其实自私又薄情,就连唐书辞也改名换姓成了另一个身份,娶了别的女人……

    唯一剩下的,她的妈妈,最爱的妈妈……

    竟然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个,又一个真相撕掉了亲情的假象。

    原来这二十多年,她就像活在一个精致的玻璃瓶里。

    现在瓶子被打碎了。

    她看见了世界最残酷的一面。

    “不是这样的!不是!!”

    温铮脸上浮着大快人心的微笑,躲开她扔过来的台钟,转身走出了卧室并锁了门。

    门隔绝两个世界后,他的身躯突然软了下来,无力地靠在了门上。

    他仰起头深吸了几口气,抬起胳膊,望着自己握过她脖子的手掌,手指仍在无意识地抽动。

    刚掐住她的瞬间,他摸到了她有力跳动的动脉,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躺在病床上大出血的惨状。

    在他以往记忆里,她连普通感冒都得的少,自然也没见过她真正憔悴的模样。

    那是他第一回见识到什么叫大出血,就像身体破了个大洞,血不断往外流,怎么也止不住,床单上、地上全是血。

    他等在抢救室外,不断听到血袋告急的声音,不断见护士来回跑,前前后后拿了几十袋的血袋。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被输这么多的血液。

    医生递了他很多文件,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往他眼睛里钻,他感到阵阵眼花,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稳住握笔,却根本不记得到底签了什么。

    他唯一记得得是,当时很想抽根烟,火打了三回才对准,掉落的烟灰烫了手背。

    ……

    房内的哭声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温铮打电话让家庭医生带一支镇定剂过来。

    电话挂断,他的胳膊自然垂了下来,突然低头笑了,就像程娇笑他那样。

    他抿紧唇,双肩抖动着,最初还克制着,到后来笑到直不起腰,他蹲在门前,低着头,用右手支撑着自己的额头,一直在笑,就像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笑到不能自已,笑到无药可救。

    ***

    当夜,程娇起了烧。

    这一烧就烧了整整三日。

    温铮守了整整三日,一个觉也没睡。

    期间,家庭医生来过几次,每次都看见他在,只是脸色一次比一次冷。

    他虽然没问过一句话,但光是坐在那儿就给人无形压力。

    通常都是温肖问话,“大小姐的烧为什么还没退?”

    虽然开口的是助理,但医生是面对老板做了回答,“小姐之前大出血过,还未完全康复的情况下又剧烈运动,导致伤口破裂,出现细菌感染的情况,已经给小姐用了抗生素,很快就会退烧了。”

    温铮突然:“多快?”

    似乎对这模棱两可的答案不太满意。

    医生紧张了下,给出专业的回答,“……48小时。”

    见老板面色缓和了些,他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叮嘱,“小姐需要静养两到三周,最好先卧床一周,不能剧烈运动,更不能同房,另外产后一般会出现情绪低落的情况,所以需要格外关注小姐的心理,不要再刺激她。”

    没一句提他,却句句在点他。

    温铮面无表情,且语气淡淡,“知道了。”

    医生暗自吁了口气。

    这些话哪里像是在和患者哥哥交代,只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没做出不专业的表情。

    他早看出他们兄妹关系畸形,但知道程娇怀孕时,他还是很震惊。

    可怜见得,他也有个比程娇只小几岁的女儿。

    医生走后,温铮又坐了一会,医生的嘱咐在耳边萦绕,直到温肖来汇报工作。

    集团那边一直在催他回鹿城。

    他这一次离开实在太久了,加上这次在鹭岛闹得很大,再不回去就要出事了。

    他最终还是走出了卧室。

    他不想刺激她,也不想刺激自己。

    生气时想她死,可她病了他又难受。

    他合了下眼,叫来温肖安排行程,“下午回鹿城。”

    温肖瞥了眼卧室,“那大小姐这……”

    这不是还烧着吗?怎么突然就走了?

    温铮的目光与他落在同一处,只是眼眸里干干净净,那些晦暗而复杂的情绪都被很好地隐藏,他望着出神了片刻,开口道:“把苏夏放出来。”

    是的,在得知程娇能逃出诊所,是因为苏夏暗中帮忙,他直接把她关了,还威胁了来救女儿的苏家人。

    他刚报复了德莱特家族,又对苏家出手,紧接着还和弗洛珠宝的人动手,这一桩桩针对大家族的手段令人发指。

    这几日鹭岛各大家族噤若寒蝉,谁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程家。

    苏夏被保镖带来的时候,对着温铮和温肖口吐芬芳,一口一个狗东西和狗奴才。

    别说,这骂人的姿态和程娇如出一辙,不愧是好友。

    温铮不与她计较,把程娇的手机和电脑都交给了她,连糖糕也让人抱来了,语气淡淡地警告,“把嘴闭牢,少刺激她。”

    苏夏一把接过,扭头进了卧室,照顾程娇这几日什么也不打探,每天只陪她逗逗猫,看看电视,没办法,温铮不让她们俩出门,连下楼散心都不行。

    程娇只能在网络、报纸、电视看一些新闻报道,但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比如,那日餐厅袭击案,被警方定性为报复社会,几名歹徒已被判入狱。

    比如,港口发生的事,只用了几句持-械斗-殴的简讯,在每日五花八门的新闻里,仿佛一滴水沉入大海,无人在意。

    苏夏陪了程娇两周,直到医生说她可以去医院做复查了,她才能请回去。

    程娇开始闹着要出门了,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温铮两周前离开后就销声匿迹了,一个电话也没来过。

    她闹也闹不到他头上!

    当然,温铮并不需要打电话就能知道她每天情况,他的医生,他的管家,他的保镖都会将她一举一动汇报上来。

    温肖此刻正在传达医生的话,“大小姐该去医院复查了,但她想去之前的诊所。”

    诊所的条件怎么比得上大医院。

    她无非就想对着他干,不想接受他的一切。

    被他强制休息了两周,想来也是关出怨气了。

    现在能蹦能跳,谁又知道憋了什么心思。

    除了放她走这件事没商量外,其他事温铮都顺着她,“医生怎么说?”

    温肖递上几份常规检查报告,“大小姐身体应该是没事了,需要去医院做一次B超,确认一下子宫恢复情况。”

    温铮:“让她去,盯紧点,别跑了。”

    温肖又委婉地试探道:“先生,12日去韩城,要不要从鹭岛转机?”

    他以往都会在那停留一夜,但这次温肖不确定。

    果然就听温铮回了声,“直飞吧。”

    他说服自己,既然不能同房,他去做什么?

    两人就这样耗了差不多一个月,温铮摆平了鹿城的事,又去了韩城考察项目,连着几日周旋在政府官员和财阀之间。

    几回应酬下来,身心俱疲,他坐进车内就闭上眼假寐。

    温肖没说话,让司机平稳地驾驶着车辆在车水马龙的街区穿行。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惊扰了温铮。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不接通也不挂断,就这么拿在手上,一直到震动声结束。

    他才去扫了眼通讯记录。

    两日时间,她给他打了五六个电话。

    以前她一年都不一定会打他一次电话。

    他不找她,她从来不会找自己。

    难得有那么一两回真有事,也是打给温肖那儿转达。

    要不是他查过她手机通讯录,他都以为她可能没存自己号码。

    除了第一天,他不知状况地接起,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面无表情地挂断后,就再没接她电话。

    温铮:“她这几天有电话你吗?”

    温肖:“……有。”

    何止是有,一天几十个呢。

    温铮:“她说什么了?”

    温肖尴尬地说道:“都是不太好听的话。”

    温铮笑了起来。

    温肖有苦说不出。

    先生不接她电话,她就全往他这儿打来。

    他又不是先生,不敢不接,接了就要挨骂,一天挨几十顿骂。

    他委屈,但不敢抱怨。

    才说着,温肖的手机响了。

    温铮:“接起来我听听。”

    温肖刚点开免提。

    温铮就听到那飞扬跋扈的声音,“他死了吗?电话都不接?”

    温肖已经把搪塞的话术练得炉火纯青,“先生在应酬。”

    “我打了两天的电话都在应酬,是应酬到床上去了吗?我不管他现在在干什么,让他给我接电话!接电话!”

    温肖又看了眼,再次回应道:“大小姐要不先告诉我什么事,先生应酬结束我就给你传达。”

    “我要离开!”

    “很抱歉,医生说了您需要修养。”

    “怎么!是打算关我一辈子吗?……”

    “怎么会呢,大小姐,只要您身体康复了,随时可以离开。”

    “别和我扯这些,我就问他来见不见我?有本事关我没本事见我?连电话都不敢接!当什么缩头乌龟,你他妈比唐书辞还软弱!还嫉妒人家,你也配和他比?!你连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装什么高高在上,你不过是个心理阴暗扭曲自卑的疯狗!没本事得到我的心,就只会玩下三滥的手段!”

    ……

    程娇的声音在车内回响着,只要温肖不挂断,她能不带重复地骂上很久。

    温铮嗤笑了声。

    上一次见她这么骂人,还是她读书的时候。

    当时,她打了一位散播她谣言的女生一巴掌,结果事情闹到了校长,因为对方妈妈是校董会成员。

    她打电话向他求助,明明是请求他帮忙,但依然是那副大小姐高高在上的语气,“温铮,温大律师,可以来帮我吵个架吗?”

    担心她真受了欺负,他很快就来了,结果还没到办公室,就听见她一对二地激烈骂战,对方妈妈一开始还能囔上几句难听话,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词,很快就被程娇不带重复换词换句式地给骂词穷了,让人惊讶得是她还能在这连珠炮似的的语速中保持逻辑缜密,思路清晰。

    这架自然不需要他帮忙了,等她骂够,他才出面调解个意思意思。

    那时的她是真大小姐,现在都已经这副样子了,还不知收敛,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上辈子欠了她的。

    温铮让温肖挂了电话,“回程的机票改签,去鹭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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