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斗至今,双方都没讨到什么好处,黑衣人见剑阵无效,便换了手段,找人抓了昏迷的花妖和兔子精威胁她。
“再动就杀了他们!”
巫瑶手里的短刀堪堪停在一个人脖颈间,她顿了一下,还是一刀下去了。
“你!”
“放了他们。”她有些累,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谁料越擦越脏,低头一看,手背上也在流血。
巫瑶叹气:“何必呢,你们想要什么?”
“后日午时,将奚容重羽送到金迎镇。”
巫瑶歪头疑惑:“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是打不过院子里的狐狸精,还是打不过他的随身侍卫,我知道了,是怕被伏氏发现你主子做过的事吧?”
“少废话!迟一刻,我便杀一人!”黑衣人挟持着兔子精和花妖逐渐后退。
巫瑶忽然笑了:“大哥,不要小看兔子啊,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下一刻,原本昏迷的兔子精忽然化作原型,他的原型不再是白花花的兔子,而是一只长着两支细长锐利的角,体型硕大,膘肥体壮的巨兽,一脚便将挟持他的黑衣人踩断了脊椎。
巨兽通体雪白,尾巴很长,四只爪子锋利无比,只是嘴里还咬了半根萝卜,气愤的直哼哼,长尾一甩,扫倒一片黑衣人。
巫瑶累的坐在地上,捡起一片草叶擦干净短刀上的血,待巨兽处理完了剩下的人,兔子精变回来了,他眼眶微红,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百合死了!百合你怎么死了!”
虽然本体是个凶猛的异兽,但脑子似乎不太好使。
巫瑶起身,走过去摸了百合的颈:“没死,晕着呢,你把她送去红灯楼吧,我自己回去。”
“瑶瑶姐,你行吗,你都这样了。”兔子精哭的抽抽搭搭,伸手抹掉她脸上的血。
巫瑶的脖子上有两道剑痕,左手断了,宝蓝色的衣裙被染了大片的血,像晕染出的花。
“没事,去吧,去红灯楼,去晚了可要关门了。”
“好,我把她送过去就回来找你!”兔子精背起百合,往红灯楼跑去。
巫瑶歇了会儿,按住腹部,那儿被捅了一剑,不是很深,但血流的也不少,她步履蹒跚的往家里走,心想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帝英没找到,还挨了一剑。
人都走光了,草地上除了烧灼的痕迹,还有几个逐渐消散的尸体,神族啊,死后连尸身也不会留下。
……
院子里元浅正收拾着晏紫苏的药房,风靖在后院练剑,重羽将那盆短枝腊梅搬出来晒太阳,花朵密集靓丽,开的很好。
半空中的结界忽然闪了一下,风靖注意到后抬头望着结界,不明所以。
元浅将竹篓里的半夏平铺在药架上,趁着午后的阳光好,他择出发黄的叶子,低头却瞧见一只手正在偷拿药架二层的旱墨莲,顺着手看去,巫瑶靠在药架旁,嘴里正嚼着两片三七的叶子。
巫瑶冲他一笑,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
夜里巫山起了大风,吹的屋檐下的木头风铃叮叮作响,院子里忘记收进去的竹篓被吹的满地跑,后院的灯笼早吹灭了,唯有药房和巫瑶的房间还亮着烛火。
……
幽都山上常年都会开一种赤红色的花,没有叶子,连根茎也是黑色的,开在山石土缝之间,无论走到里都能看得到。
老妖怪说她摔落的地方就是一大片红色的花丛,要不是神族的血肉气味独特,他险些要以为那是一摊人肉花肥。
剥开花丛,原来是个几岁的孩子。
幼时的记忆大多已经淡忘了,老妖怪问她是谁家的,为何会被丢到幽都山来,她答不出,只知道从前似乎生活在一个条件还不错的氏族里,父母皆是神族中人,可是周边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一次捕猎,老妖怪将她扔在一处山谷,诱引附近的妖兽,来的不只是没有灵识的野兽,还有一个堕落的神族。
他靠吃这里的妖兽为生,一身骨血早已沾染了洗不掉的怨气,脸上手上也都是蔓延开来的可怖黑纹,她问老妖怪,她最终也会变成这样吗?
“他这样的是在幽都山里出生的,娘胎里就染了怨气,你跟他不一样,你出去了,就还是神族。可做神族有什么好,你看他和他娘,不还是被扔下来了,你也是,这么小的娃子知道什么,神族都冷心冷情,狡诈阴险。”
那时她懵懂,理解不了老妖怪的话,只一心觉得,自己不想满身长黑纹,便越发勤勉,去做诱饵,去和妖兽打斗,去讨好老妖怪,幻想有一天能被他带离这里。
后来有一次,老妖怪被仇人打成重伤,拎着拴在她脖子上的铁链,逼迫巫瑶背他去老巢疗伤,那儿有一条宽敞无比的大河,看不到尽头,河中的水无波无澜,没有水草,也没有鱼,丢下去一颗石子,连涟漪也看不见。
老妖怪警告她少去靠近那条河,捡到她的前几天,有一个神族,倒霉些,掉下来时落在了河里,连尸骨都捞不出来,他可不想到嘴的鸭子飞走。
她问老妖怪,她为什么叫巫瑶,老妖怪说捡她的时候,里衣上绣着名字。
原来她也曾是被真心疼爱过的孩子……
那为什么不保护好她,为什么将她丢弃,为什么还不来找她?
“巫瑶,巫瑶,醒醒,巫瑶……”
她睁开眼,屋里的烛火摇曳的太厉害,晃得人头脑发昏,胸口堵得慌,肚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散着微凉,左胳膊动弹不得,被绑上了木条,重羽拿着沾湿的手帕,在给她擦额头的汗。
他神色难掩担忧,眉间都蹙成了一朵花似的,发丝有些凌乱的垂在身前,他轻声喊她的名字。
巫瑶望着他:“起风了吧?”窗外的呼啸实在难以忽视。
重羽骤然听到声音,手一紧,手帕上的一滴水落在她耳畔。
“可有哪疼?你发热了,晏紫苏给你用了药,我见你做了噩梦,便将你叫醒了。”
“喝水吗,我拿给你。”他起身给她倒了温水,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身前。
几口水下肚,感觉炙热的嗓子眼得到了安慰,巫瑶动了动手臂,有点疼。
“再睡会儿吧,我点些安神香。”他作势要将巫瑶放下,却被她阻止。
重羽没再继续,只是靠在床头,心甘情愿做她的靠枕。
他身上的香气也变成了姑瑶花的味道,元浅说他时常出去摘一大堆的姑瑶花回来,自己摸索着做香囊,做熏香,把屋子里染的到处都是花香。
这味道不熏人,能叫人神思放松,巫瑶说:“今天袭击我的,是你大哥的人。”
他浑身一僵,不知她是想要问罪还是责怪,神色有一刻的慌张,很快便冷静下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