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瞿翰唯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咳，那个，老江，沈系花，我们几个还有点事，先撤了哈！”瞿翰唯站起身。
“对对对！你们俩刚在一起，好好享受二人世界！”魏响也立刻附和。
“别太晚回宿舍哦！”李天骁促狭地眨眨眼。
林絮音三人也立刻会意，笑嘻嘻地站起来：“霜霜，好好约会！江余白，我们霜霜就交给你啦！”
说完，六个人非常有默契地、动作迅速地撤离了包厢，留下江余白和沈霜面面相觑。
江余白看着瞬间空荡的包厢，眉头再次皱起。
这种刻意制造的独处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和反感，他讨厌被安排，更讨厌这种带着任务性质的相处。
但想到那个三个月协议，想到如果现在甩脸走人会让沈霜在朋友面前难堪，他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悦，沉默地坐着。
沈霜却开心极了！独处机会！天赐良机！
“江同学，”她笑容灿烂，“时间还早，我们去秦淮河边散散步吧？那晚上特别热闹！”
江余白看着沈霜期待的眼神，那句“我想回去写论文”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变成了一个无奈的：“嗯。”
夜晚的古秦淮，果然人山人海。灯火璀璨，游人如织，各种小吃摊、工艺品店、酒吧鳞次栉比，喧嚣热闹得如同白昼。
沈霜像只出笼的小鸟，兴致勃勃。她拉着江余白，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
“江余白，快看那个糖画！”
“哇！这家桂花糕好香！要不要尝尝？”
“那边有卖花灯的！我们去放花灯吧？”
她兴奋地指着这个看着那个，仿佛第一次来一样，完全沉浸在热闹的氛围里。
江余白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鼻尖充斥着各种食物和香料的混合气味，眼前全是攒动的人头。他烦躁得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但看着身边沈霜那张在灯火映照下显得格外生动明媚的笑脸，看着她眼睛里跳跃的光彩，他只能强忍着不适，一边小心地护着她不被拥挤的人群撞到，一边无奈地被她拉着往前走。
路过一个卖手工发簪的小摊，古朴的木质簪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沈霜一眼就看中了一支白玉兰造型的银簪，简洁素雅。
“老板，这个能试试吗？”沈霜拿起簪子。
“当然可以，姑娘。”老板热情地接过簪子，熟练地帮沈霜挽起一部分长发，将那支白玉兰簪子斜斜插入发髻。
灯光下，白玉兰簪子别在沈霜乌黑的发间，衬得她脖颈修长，气质温婉又灵动。
沈霜对着小摊上的镜子照了照，非常满意。
她转过身，微微歪头，笑盈盈地看向江余白：“好看吗？”
江余白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间。那支玉兰簪子在她乌发间静静绽放，与她明亮的眼眸相映成辉。
晚风吹拂，几缕碎发拂过她白皙的脸颊，江余白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移开视线，只吐出一个低沉的音节：“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沈霜捕捉到了他眼神里那一瞬间的凝滞和闪躲。
她心里乐开了花，掏出手机准备扫码付钱：“老板，就这支了！”
“我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比她更快地伸向了扫码器。是江余白。
沈霜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他。
江余白已经利落地付了款，从老板手里接过包装好的簪子，塞到沈霜手里，动作自然流畅。
他看着沈霜惊讶的眼神，耳根微微泛红，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生硬：
“不能让女朋友付钱。”
“女朋友”三个字清晰地落入沈霜耳中！
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甜蜜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他承认了，虽然可能是为了扮演逼真，但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杀伤力太大了。
沈霜开心得几乎要原地蹦起来。
她强忍着尖叫的冲动，脸上绽放出比秦淮河灯火还要璀璨的笑容，一把挽住了江余白的胳膊，亲昵地靠了上去：“谢谢男朋友！你最好啦！”
江余白身体瞬间僵硬！手臂被柔软的身体贴着，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馨香，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他浑身不自在，耳根的红晕迅速蔓延到脖子。
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臂：“别……别靠这么近……”
“不嘛！人多，我怕走散了！”沈霜却抱得更紧了，像只黏人的树袋熊，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
江余白挣了一下，没挣开。
他看着沈霜满足的笑脸，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心里那点别扭和抗拒，在“不能让女朋友失望”和“三个月协议”的双重作用下，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任由沈霜挽着，僵硬地、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被她拉着继续汇入了秦淮河畔喧闹的人潮中。
只是那微微发烫的耳朵和不再试图抽离的手臂，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悄然的变化。
沈霜回到宿舍，毫不意外地再次被三个舍友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追问秦淮河约会的细节。
“霜霜！快说！牵手没？拥抱没？亲亲没？”徐晓晨眼睛放光。
“气氛那么好，有没有趁机更进一步？”陈芷桐一脸期待。
“江余白那冰山，私下相处什么样？”林絮音也好奇不已。
沈霜无奈地摊手：“就散散步，看看灯，人挤人的，能有什么进展嘛！”
不过，她脸上还是带着藏不住的甜蜜笑意，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装着白玉兰发簪的小盒子，“喏，看！他给我买的！”
“哇！”三人凑近，看着那支素雅精致的簪子，啧啧称赞。
“江余白还挺有眼光嘛！”
“不错不错！知道给女朋友买礼物了！”
“霜霜，这还不是进展？他主动给你买东西，还承认了女朋友身份！这冰山已经被你捂化一半了！”
林絮音拍拍她的肩膀，“别急，循序渐进，水到渠成！他现在能让你挽着胳膊，下次就能让你牵手，再下次……”
她故意拉长了调子，引来沈霜一阵笑闹和羞窘的追打。
日子在秋意渐浓中滑过。沈霜依旧坚持去看江余白上课。起初江余白还会有些不自在，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似乎渐渐习惯了身边多了一个安静或偶尔小声跟瞿翰唯他们聊天的身影。
沈霜的存在，像一道温暖的背景光，不再让他觉得是纯粹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