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

    游戏开始,大部分决定组队,悟非和陈仰,陈忱和杨芪,江北新和张颜,何芮泽落单。

    何芮泽是信工的,之前两院一起办节目的时候有遇见过。一直独来独往,一同行动的时候也是沉默寡言,对于自己落单没有任何想法,淡然的好像与自己无关。

    张悟非看向他时,他还只是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服,注意到她的目光也只是摇摇头用口型说“没事,不用担心。”

    皮肤白过了头,理工男经典相框遮不住他眼底的乌青,应该是没有睡好,发梢微微翘起,也不知道是闹鬼害的还是代码害的。反正发际线目前看着还行。

    小女孩随便指了几个人,人群中走出几个同学,就像单机游戏里的角色,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老式遥感,动一下同学就跟着移动。

    压抑的氛围江北新有些支撑不住了,催促着张颜往前走,想要早早的结束自己那部分的游戏。

    玩游戏还是最忌心急,张悟非来不及提醒他们小心,他们已经站在了起始线。

    庆幸的是小女孩控制的人好像只能跨出固定的步子,伸出固定长度的手,一级很快就赢了。

    越高自然越难,小女孩一方的步伐大小不会变,但她好像并不怕会输,她在等什么?

    江北新急切的跨出了两步,张颜已经在那里等他了,江北新在第二步落地的时候没有站稳,晃了两下,张颜伸手去扶他。

    杨芪扫过小女孩的脸,嘴角抽动,它笑了。

    小时候的游戏总是不严谨的,偷偷用手扶地或是相互扶持,虽然没有明确禁止,但是总会引起一方的不满,无疑是不公平的,小女孩刚刚说过“我,最,公,平,了。”

    张悟非想提醒他们却已经为时已晚,张颜刚搭上手的时候,江北新的影子突然活了过来,伸出手直接将他拉进了影子里,张颜惊恐的捂住脸,左脚还差一点落地,“别看了,千万别落地”陈仰的声音让她保持了清醒,冷汗直冒。

    眼泪疯狂的从眼角挤出,张嘴咬住了一只手,她现在需要镇定,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囡囡说过最讲公平了,怎么还会违反规则啊,好笨,笨死了。傻,傻,傻孩子。"小女孩笑得很开心,又死了一个人。

    一局结束,张颜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如果短暂的生也叫生的话。

    其他人无不在思考,还会有什么隐藏规则,几局算作全部结束,时间拖的越长,神经再怎么紧绷也无法一直保持完美。

    早期道教认为,人又形体与灵魂组成,若两者相分离,人死后其魂便成为鬼。

    而佛教中有一个说法,“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而常见的鬼无非因为其中之一,执念或者是怨气。

    那么小女孩的怨气是什么呢,他们忽略了什么。

    小女孩已经在不耐烦了“姐姐,你不陪我玩了吗。那囡囡就要自己来拿奖励了哦。”说完肚子就咕咕叫起来,张颜控制不住的吐了起来,小女孩嫌弃的捂住了鼻子。

    一旁的杨陈仰忽然碰了碰悟非,低声提醒:“之前闲聊的时候,西西提到的故事,你还记得吗。”张悟非一步步慢慢往前挪着,争取更多的思考时间。

    起始先线站了一个熟悉的人,江北新,与被控制的人无异,他已经失了魂了。

    一念破迷,如拨云见日,她知道它的执念了。

    失了魂,就成了介乎于人与尸体之间的存在,与部分因为现实生活中的折磨和压力等而精神失常的精神病人极其相似。

    几年前,一个学姐的男友,有着极其可怖的封建思想,觉得只要是有了孩子就可以牢牢得套住女孩,就甜言蜜语得哄骗着没有做防御措施,本来因为基因缺陷,无法存活,却不知道为什么,孩子有突然完整成型了。

    查出来怀孕后一改往日的宠溺样,背地里传学姐不守妇道,勾引他,红杏出墙,试图精神控制学姐,又以传言为理由,表示家人的不支持和自己的无能为力,想要以此逼迫学姐的家人不办婚礼倒贴一套房和几十万,美其名曰“忠贞的证明”。

    并在之后不断向学姐灌输只要生过孩子就没有了价值,只有他会勉强要她。

    精神崩溃之下,又不想害了深爱自己的父母,从二十层一跃而下。

    学姐去世后,家人仍然被流言困扰,不知道有多少人轻易的相信了流言,作为饭后谈资,不断地诋毁着,调笑着,一边露出猥琐的表情,谈论怎么可以和她睡一觉,而杀人凶手却成了深爱学姐的冤大头,被一众“清醒”的旁观者同情着称赞着。

    而这个男友后来考了本校的研究生,就是第一个死在断墙下的人。而帮他传流言出主意的舍友则死在了后几天。

    剩下那些最初没有死却失了魂的人,就是有意或者无意传播了这些流言的人。

    张悟非停下脚步,转过身去面对它:“你在死去的时候,刚成型吧,从妈妈的肚子里,还没来的急看一眼世界。带着她的怨气和执念,生生把自己的魂留在了这里。杀了凶手,也杀了帮凶,把所有传播者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小女孩停止了阴森森的笑,眼圈有一点泛红:“是又怎么样,他们都活该,都是他们的报应。上辈子我发过誓,下辈子我也要做妈妈的女儿。我却连出生都没做到,我好不容易投到了这一胎,好不容易。”

    “可凶手已经死去,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该受到报应,很多人才刚来到学校不久,压根不是到这些事情,有些人的传播也是无意之间的甚至都不知道内容。他们是不是有点太无辜了。”张悟非想起西西和若语,她们也才来到学校不久,也不知道这些事,心思单纯,纯良的就像一张白纸。

    “他们无辜,妈妈就不无辜了吗,妈妈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凭什么要去死。”小女孩飞快的语速夹杂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和愤怒。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你不无辜,从一开始,你就是帮凶,加速了学姐的死亡。我不是什么好人,无法做到对一个还出生的胎儿产生同情,你本来就不该产生,本来就不该成型的胎儿却因为你的执念,完美的进行了坏人的计划。”

    “我不是,你胡说,妈妈是爱我的,她上辈子是我妈妈,这辈子也要是。”小女孩双眼血红,因为愤恨滴下血红的泪。

    张悟非冷笑道:“是吗,因为你自己执念,就要把她困在你的身边,上一辈结束,这一辈子还要继续吸她的血。”

    小女孩控制着人群,想要弄死悟非,杨芪拿着法剑,挡下一击,拉开距离。

    剑的一端指着它,杨芪顺着悟非的话说了下去:“就连现在,你还在叫着她妈妈,你的执念伤害了学姐,你的怨气伤害了其他无辜的学生。你何曾问过学姐,是否想要在这一世当你的妈妈,不同的一辈子,尽管是同一个人的灵魂,她也是独立的个体,是这一辈子的另一个人。”

    看着要暴走状态的小女孩,张悟非摇动了手里的三清铃。

    “凶的执念是它的成因,是母亲,执念被打破的时候就是度化的时机,别和它废话了,执迷不悟,多说无益。”

    “万物神灵,祈听号令,三清铃响,天地开张,铃花转处,皆为净土。”

    清脆的铃声“叮——叮——”,尘世归于平静。

    小女孩慢慢恢复平静。

    她也不想的,她本来只是想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再一次和妈妈相遇,再当一世妈妈的女儿,她只知道妈妈的孩子没有保住,想要替他守住妈妈的快乐。

    她不知道,她的执念,深深的伤害了自己深爱的妈妈。

    原来,自己并不无辜,原来,是自己伤了自己所爱的人。

    “学姐没有怪过你,她有想过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带大,只是精神上的压迫使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精神也无法支持她再活下去,她选择给你和给她自己自由。”杨芪看着小女孩,没有对小女孩的同情,只是淡然的讲述着现实。

    小女孩沉默良久,流下真诚的一行泪,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双马尾上的蝴蝶结,笑得十分苦涩,向着学姐家的方向,跪了下去。

    "原来,我也成了她的加害者,对不起,对不起——"

    云雾逐渐散去,夕阳西下,阳光久违的照进了校园,照在她的身上,好像母亲轻柔的抚摸,她放声大哭,第一次,看着像个难过的小孩。

    为什么穷乡僻壤里总会有神志不清的妈妈,为什么总会有偷偷跑掉的妈妈。她们先是自己才是母亲。那些被拐卖哄骗进大山的女孩子,被毁了一辈子,好不容易逃出去。孩子无辜,可女孩自己才是最无辜的。

    小女孩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人群开始移动,继续去做自己该做或者想做的事,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这些事。

    张颜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只是闭口不谈自己混乱的那段记忆。

    其他人相继散开,这段记忆应该长久不会忘记了。

    雾散山峰秀,云开玉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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